第215章 坐等紫辰出醜

  「胡王離京五年，一定極為想念你的生母，無法忘記你生母是怎麼死的吧？」一個老頭子這麼問。

  老頭子是皇室宗親，雖然只有「侯爺」的爵位，但輩分很高，連老皇帝都得稱呼他一聲「叔」，就衝著他問的這個問題，紫辰記住他了，寫在心裡的小本本上了。

  眾人又在圍觀，等著看胡王如何回答這麼棘手的問題，就連老皇帝都微微掀開眼皮，盯著紫辰。

  「唉——」

  紫辰沒有任何強烈的反應，只是長長嘆氣，清澈的眸光染上了一層陰影：「也怪我沒用，自從被北寒人擄走之後，我時時處於被北寒人殘殺的恐懼中，每日想的都是皇兄快來救我，心中不斷祈禱著有人可以將我救出火海，至於我的生母，我隨時都有可能死掉，死後便能與她在地下相遇，倒是不急……」

  他這一番話，還是說得滴水不漏，既沒有絕情的與生母撇清關係，也沒有冒著忌諱去懷念、疼惜背負「弒君」罪名的生母，甚至還能博得他人的同情。

  一直表現得「兄友弟恭」的紫容聽到這裡，不得不一臉歉意的表態了：「七弟，都是五哥不好，當年沒能找到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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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一說，福王等兄長也跟著表態：「都是我們這些當哥哥的不好，讓七弟受了這麼多委屈而不自知，我們自罰三杯，以後一定好好照顧七弟……」

  而後還有不少人用類似的問題為難紫辰，都被紫辰用真誠、友善、柔和的態度給予了無可挑剔的回答，紫辰既沒有讓自己出醜或失態，也沒有讓對方失了顏面。

  眾人有些看不清楚了，這位胡王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眼見口舌上的挑釁沒能見效，眾人開始端著酒杯，輪番給胡王敬酒，想將他灌醉，殺殺他的威風，最好是讓他當眾說錯話、鬧酒瘋。

  「胡王落入北寒人的手裡，受盡折磨卻還能反殺沙盛，老夫佩服，敬你三杯。」

  「胡王年少有為，聰慧絕頂，實乃我輩楷模，本官要與王爺痛飲三杯！」

  「我對王爺仰慕已久，今日一見，王爺玉樹臨風，風華絕代，我敬王爺三杯……」

  ……

  搶著敬酒的人把紫辰給捧上了天，個個都要求與紫辰喝上三杯。

  紫容看在眼裡，暗自冷笑：紫辰啊紫辰，今晚參加宮宴的客人雖然不算很多，卻也將近百人，個個皆是權貴，他們輪番敬你，你能不喝嗎？你這樣喝，又能撐到幾時？

  他坐等紫辰出醜。

  紫辰對所有的敬酒來者不拒，態度既客氣又謙遜：「您客氣了，本王年少，需要多加磨礪，日後還要向各位討教……」

  說完後他便爽快的一口飲盡。

  只是，喝到第二杯的時候，他就端起面前的酒壺，給對方倒酒：「這第二杯酒，必須要嘗嘗本王精心挑選的佳釀，口感獨特，開胃健脾，最宜春季服用，喝得再多也不傷身。」

  他對對方如此客氣，又親自給對方倒酒，對方能拒絕麼？

  對方當然要舉杯，笑著說道「王爺說是好酒就一定是好酒，自然要好好品嘗」，隨後一飲而……不，絕大多數人只抿了一口就面露不適、難受之色，再也喝不下去了，有些人甚至差點吐出來。

  然而宮廷夜宴，帝王在場，又是胡王親自給自己倒的酒，誰敢當場吐出來？

  於是，那些受不了這種酒味的臣子只得逼自己咽下那一口酒，隨即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徹底斷了跟胡王「痛飲三杯」的心思。

  其他排隊等著敬酒的臣子看到這場景，心中暗自打鼓，胡王的酒似乎很是難喝，那般能喝的將軍都喝不下去了，換了他們，他們能喝得下去麼？

  有人不信邪，堅持上前給紫辰敬酒。

  紫辰還是第一杯各喝各的酒，第二杯喝他的酒，結果，幾乎沒有人能熬過第二杯。

  這些人考慮到胡王給足了他們面子，他們既不能拒絕胡王的酒，更不能要求胡王必須只喝他們帶的酒，於是，他們不再嘗試挑戰第二杯。

  其他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紛紛打消了灌醉胡王的心思，有些人連酒都不敬就走了。

  紫容等敬酒者都離開後，笑著對紫辰道：「你這酒如此特別，連我也想嘗嘗了。」

  紫辰當即給紫容倒了一杯，客氣的道：「五哥，請。」

  紫容試著抿了一口，眉頭就微微皺起。

  這酒的酒氣極為濃郁，聞著頗香，味道卻苦如黃連，澀如油柑，還帶著一股發餿般的酸味，也沒有可以品味或回味的餘地，這……也能算得上是酒？

  他不打算為難自己的口腔和肚子，便將酒杯放下：「你這酒確實味道獨特，只是我喝不慣，不喝了。」

  紫辰笑笑：「看來我與五哥的口味確實不太一樣。」

  紫容意有所指：「你不僅與我的口味不太一樣，與多數人的口味也不太一樣。」

  紫辰又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嘗。

  這酒是他自己調的。

  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上，一定會有很多人想把他灌醉，所以他找了個機會，將幾種酒調和在一起，再加入他帶來的一些藥材粉末，調成了集苦、澀、酸三味的這壺酒。

  對曾經且長期飽受饑渴折磨的他來說，這樣的味道不算什麼，但對眼前這些一直在享受美酒佳肴、不知極度飢餓是什麼滋味的權貴而言，無異於活受罪。

  到了這時，已經沒有人還想去刁難紫辰，宴席也接近了尾聲。

  戌時過半，紫辰回到胡王府。

  令他意外的是，鳳姜居然還沒有入睡，抱著肉桶站在屋檐下，出神的看著夜風吹過花枝，他走過去：「你是在等我麼？」

  鳳姜轉頭，對他眯眯一笑：「是呀，宮裡的飯菜好吃麼？」

  紫辰笑了：「味道很好，珍貴的食材很多。」

  鳳姜又問：「跟你做的相比如何？」

  紫辰想了想：「有些我做的比較好吃，有些宮裡做得比較好吃。」

  「這麼好吃的嗎？」鳳姜的眼睛亮了，「聽你這麼說，我好想吃宮廷菜啊。」

  紫辰摸了摸熟睡的肉桶的小貓頭，對鳳姜道：「你可能很快就會有機會了，皇上對你的來歷很感興趣，也許這幾天就會召你進宮，問你一些事情，你……害怕嗎？」

  「不怕啊。」鳳姜笑眯眯的道，「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要實說實話就好。」

  「嗯，你實話實說就好。」紫辰也笑了，眼神意味深長，「在找到真正的鳳姜之前，他們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而他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真正的鳳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