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不怕要求過分，就怕不夠過分

  洛城並無宵禁一說，所以每當月上西樓時，洛城不會陷入夜蘭的寂靜，反而夜市千燈如白晝，高樓紅袖客如雲！

  蘆花不夜城！

  只是與以往不同，今晚的洛城四方城門處多了不少隱藏在陰影中，身穿玄色燭龍服的身影。

  這些陰影以四方城門為界限，三五成線，如蓮花花瓣一般層層向城內合攏，而一處幽靜院落便是圍攏的中心！

  屋內燭光搖曳，燈火昏黃。

  兩道人影隔著一層輕紗相望，只能看到對方朦朧虛幻的身影。

  「那個……淮道長，你還在嗎？」

  躺在床上的寒望舒輾轉反側，忽然輕聲開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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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簾紗另一側的淮知安應了一聲，繼續翻看那長不見底的技能列表。

  從離山劍宗的劍道傳承里尋找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劍訣和道法，這是淮知安每天最大的樂趣。

  有很多劍訣和道法不一定威力強大，但一定足夠實用和有趣，這就是淮知安的快樂源泉。

  比如有個很奇葩的前輩，非常喜歡劍，喜歡到竟然試圖把擁有劍靈的佩劍幻化成劍娘，打算生理和心理需求一起滿足。

  雖然其結果是被劍宗宗主吊起來揍了一頓，但這種天才的創造精神，淮知安只能說：多來點！

  聽到淮知安的聲音，寒望舒鬆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

  燭火搖晃，過了一陣，寒望舒又尷尬道：「淮道長，妾身……妾身我睡不著。」

  淮知安將注意力從技能面板上轉移，無奈道：「那我走？」

  「別！」

  淮知安這一句話把寒望舒嚇得花容失色，急忙坐起身子，想要挽留。

  「如果你睡不著的話，那妖物可能就沒辦法藉助你的夢境來到這裡，我也沒辦法將他斬殺。」淮知安解釋道。

  「妾身明白。」

  寒望舒有些尷尬。

  因為她還是第一次入寢時身邊有除丈夫外的其他男人在這裡，即便明知道淮知安比她年紀小上不少，都能當她弟弟了，可空氣中還是有種迷之尷尬。

  白天在聽到淮知安提起今晚就會有妖物來找上門，寒望舒心中自然是難以抑制的害怕。

  她雖然有些武道修為在身，可能讓燭龍司都感到棘手的妖物絕非她能應付。

  淮知安本來是打算在院子裡等待的，可寒望舒擔心到時候可能會有什麼意外，所以才紅著臉讓淮知安進了屋子。

  淮知安不在這裡她害怕，淮知安在這裡她睡不著。

  「數個羊？」

  淮知安嘆了口氣，支了個招。

  寒望舒弱弱道：「可能不行，妾身之前打理的就是翠玉坊的帳本，對數字很是敏感，數羊可能會越數越精神……」

  淮知安撓撓頭，想不明白在外人面前落落大方，進退有度，談吐舉止皆是優雅知性的寒望舒，怎麼這個時候害羞起來了呢？

  「淮道長，你說妾身會不會死？」

  寒望舒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看著燭火搖曳的影子，忽然開口。

  想起逝去的丈夫和女兒，可能正是潛意識中對死亡的害怕，所以才讓她心中緊張，難以入睡吧？

  「人都會死，每個人都不會例外。」

  淮知安的回答讓寒望舒目光暗淡，有些氣急。

  「你什麼時候會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絕對不會是今天。」淮知安笑道。

  「我在這裡，今天閻王爺來了也要給我個面子的！」

  聽著淮知安的回答，寒望舒久違的露出笑容，打趣道：「閻王爺要是不給呢？」

  淮知安神色悠然自若，輕彈劍身，悠揚劍鳴撫平一切不安。

  「是我淮知安提不起劍了，還是閻王飄了？」

  略帶俏皮的話語讓寒望舒啞然失笑，放鬆下來，心中恐懼消失大半。

  猶豫了一下，寒望舒遲疑道：「淮道長，妾身有個比較過分的請求，你能答應我嗎？」

  「那要看多過分了。」淮知安笑道。

  不怕過分，就怕不夠過分，請大膽的提！

  「比如能不能離簾紗再近一些，讓妾身能看到你的背影……」

  淮知安一怔，聽出了寒望舒話語中的無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起身，默默來到簾紗前坐下，只留給寒望舒一個背影。

  淮知安體態修長，後背算不得多麼寬廣，但卻有一種不同於其他任何人的安心感。

  看著這個背影，寒望舒覺得世界上可能再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即便是死亡，在淮知安的劍面前也要退卻！

  「怎麼樣？輕鬆點了嗎？」

  「輕鬆了不少，謝謝。」

  「那有沒有想睡的衝動？」

  「……沒有。」

  淮知安食指按在眉心輕輕揉搓，感覺有些無力。

  睡不著怎麼辦？

  總不能給寒夫人來個物理催眠法吧？

  當然，身體疲憊的情況下也能很快如水。

  那麼問題來了，在床上有什麼運動能很快大汗淋漓，達到身體異常疲憊，並快速入睡的效果呢？

  答案是——

  仰臥起坐！

  淮知安最後也沒好意思開口讓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在床上做仰臥起坐，只能另尋他法。

  「你既然對數字比較敏感，那我給你講一些比較有趣的東西吧，學會了它，說不定你能解構這個世界。」

  寒望舒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淮知安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微積分是研究變量間的依賴關係，也就是函數的學識，以極限方法為基本的研究工具……」

  只用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淮知安就聽到背後簾紗另一側傳來了均勻而又平穩的呼吸聲。

  淮知安點點頭。

  沒有人可以逃得過微積分的催眠，嗯，沒有人！

  既然寒夫人睡著了那就好辦了，只用等待那妖物藉助留在寒夫人身上的印記進入寒夫人的夢境，接下來就是他的時間！

  淮知安雙目合攏，將注意力無限集中。

  寒夫人以身犯險就是為了引出那個妖物，既然如此，他就不會讓寒夫人受到任何傷害！

  那怕是一丁點！

  「嗯？來了！」

  淮知安神色一動，手已經按在了龍雀劍柄上。

  在淮知安的感知中，一抹奇詭莫測的幻夢之力忽然自寒夫人後脖頸的那點妖氣上出現。

  那力量出現的瞬間便已經與寒夫人的夢境相連接，讓剛準備出手的淮知安無奈壓下劍意。

  在這股幻夢之力出現之前即便是淮知安都未曾察覺到絲毫異樣，這樣的隱蔽力，也難怪燭龍司的人在洛城掘地三尺都未曾找到絲毫線索。

  淮知安眉頭微微蹙起，大拇指在劍柄上摩挲著。

  對方的難纏程度有點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力量不足為懼，只是手段奇特，讓人感到棘手。

  淮知安按捺住性子，打算尋找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夢境是人意識的碎片化投影，那妖物潛伏在夢境之中，萬一淮知安手抖不小心傷到了寒夫人的夢境，那寒夫人的意識也會受創。

  況且他要等的，也不只是這一個妖物！

  正當淮知安屏氣凝神之際，淮知安就感知到一直躺在床上的寒望舒忽然坐了起來，直接起身下了床。

  寒望舒睜開眼睛，眼神空洞，一抹妖異的紫色光芒從眼底划過。

  白天時的優雅與知性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迷濛的嫵媚笑容。

  房間裡鋪著的是柔軟細密的羊絨毛毯，寒望舒似乎發現了什麼，笑容妖異，手腳並用，一點點向簾紗方向無聲挪去，如同捕獵的雌狐一般。

  瞧它發現了什麼，一個修士，一個皎皎如寒星，俊逸到它生平所見的修士！

  它如今正值晉升關鍵時刻，最需要的便是人間靈氣。

  不是修行用的普通靈氣，而是人族誕生時帶著的「造化靈氣」。

  根據它的經驗，越是人間傾城，才智無雙的絕色女子，身上的靈氣便越濃。

  可它還是頭一次從一個男人身上看到如此濃厚的造化靈氣，濃的簡直令他瞠目結舌！

  如果對方是個強者，它轉身就走，可這年輕劍修氣息微弱，既然如此，那它可就不客氣了！

  掀開簾紗，寒望舒白皙的雙臂從背後纏住了淮知安的腰身，如一條水蛇般，從後往前，來到了正面。

  淮知安沒有睜開眼睛，卻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面對面的吐氣如蘭。

  寒望舒也不在意，兩條手臂勾住了淮知安的脖子，手臂微微彎曲，妖冶一笑，便想要吻下去。

  也就是此刻，淮知安睜眼，眼神澄澈無任何雜念，唯有以指做劍，一指點在了寒望舒的眉心！

  「啊！！！」

  劍氣鋒銳，只聽一聲不似人族的悽厲慘叫，之前與寒望舒融為一體的虛幻影子頓時脫離了寒望舒的身體，瘋了似的逃出院落，向外界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