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雞毛蒜皮

  「非常滿意？」

  「你是說，他對這段時間我們的招待非常滿意？」左太恩不放心地再度確認了一遍。

  「回陛下，是。」

  在他腳下，正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年輕女子。她是剛被輪換下來的，服侍楊龍的宮女。她隱隱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個大人物，但她不會料想到，自己能因此被皇帝陛下召見。

  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安羽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居然會召見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為的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放在以前，她連想都不敢想...

  什麼樣的人，值得陛下親自過問，調查他的滿意度？

  

  宮女心中充滿了疑惑，她當然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唯有把頭埋得更低，等待左太恩的問話。

  「那就好，那就好。」左太恩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楊龍可是和老祖宗有交情的人，萬萬馬虎不得。楊龍被伺候得高興，他也能放鬆一點。

  實際上，很多修煉資源是他下令送去的，為的就是討好楊龍。

  雖然幾天前的事是左化苑那個蠢貨做的，他完全不知情。但萬一楊龍心情不好，遷怒於他，在左凌安面前說上兩句壞話，他就要大難臨頭了，說不定皇帝的位子都得丟掉。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左太恩心情很好，沒了繼續問下去的心思，直接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不准和其他人提起這次見面，明白嗎？」

  宮女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躬著身子向後退了出去。

  宮女消失後，左太恩一個人陷入了沉思。頭上懸著的利劍暫時不見了，他又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秦念」到底是誰？

  或者說，這人是怎麼認識左凌安，並建立起交情的？

  最初，他還以為楊龍是個無關人員，可左凌安和楊龍一說話，他就知道自己錯得很離譜——左凌安對楊龍的態度與對其他人截然不同。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左凌安與某個同級別的大能交好，他是信的。雖然傳聞中，左凌安性格孤僻，為人極其冷漠，不喜交友，但...萬一碰上知音了呢？

  再說了，獨木難支，多個朋友——哪怕是表面上的朋友，做事也方便很多。

  問題是，轉過頭來看楊龍...明顯和「大能」這兩個字搭不上關係，有哪一點值得左凌安特殊對待？

  左太恩也曾鼓起勇氣，問了一下楊龍的來歷，但左凌安只是眉頭一皺，回了一句「這件事與你無關」——他總不能講一遍自己當年的狗血三角戀吧？

  左凌安避而不談，楊龍的身份也就愈發神秘，左太恩更覺得心慌。

  難道楊龍有左凌安都不敢小覷的背景？情報很快傳了回來，否定了這一猜測：楊龍只是一個有點名氣的醫師。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遇上左凌安的機會。

  假設，是情報出了錯，楊龍其實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天才，讓左凌安另眼相看...左太恩依舊覺得不太像。

  他能感受到左凌安對楊龍的熱切——這不是賞識，而是一種親近、愛護。

  這種親近讓他都深深地嫉妒。或許是因為隔了太多代，左凌安對他們這些後代一向漠不關心，甚至懶得見上一面。

  這個人憑什麼能得到老祖的寵愛？

  他...不會是老祖在外面的私生子吧...左太恩有些惡意地揣測。

  此時，楊龍新居所的門口，一個人正在焦急萬分地等待。

  左化苑在門口徘徊，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要早點見到楊龍。

  只是，他和楊龍的地位已經發生了翻轉，他甚至不敢敲門，以免打擾到了楊龍的修煉，更別說像在永望酒樓那樣，不可一世地命令楊龍了。

  「唉...」

  幾天不見，左化苑人萎靡了不少，盛氣凌人的架勢早已煙消雲散。整潔華貴的服飾穿在身上，也顯得有些零亂、卑微。

  「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左化苑體會到了左化雨曾遭受過的折磨：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心中的驕傲被打得粉碎，只剩恐懼、絕望，美好的未來似乎就此灰飛煙滅。

  那真是魔幻的一天。

  本來，他正和楊龍面對面——不，應該是居高臨下地俯視。然而，他腳下的大地突然破碎，在楊龍漠然的注視之下，他無助地掉進了無盡的深淵。

  想像著那樣的情景，左化苑的額頭又泌出了汗，他趕緊將其擦乾淨。

  左太恩已經把他叫來訓斥、痛打了一通，並警告他最近少外出，在家裡好好反思——聽起來這不是個嚴厲的懲罰。

  但左太恩也說了，左凌安並沒有說怎麼處置他，所以他還得做好二次懲罰的心理準備。

  這一段時間的限制出行，更像是將警告他不要逃跑，老老實實等候最終審判。

  「楊龍！」

  「嗯？什麼事？」

  楊龍睜開了眼睛，看向一旁翹著腿吃奶油蛋糕的修玉。他已經將修玉放了出來，反正，只要他不說，現在也沒人敢逼問他，這個消失好久的「侍女」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喏。」修玉手指指外面。「那個傻缺來了...準確地說，已經等你好久了。」

  「哦...你說左化苑啊。」楊龍冷笑一聲。「不管他。既然他喜歡等，就讓他一個人多站一會兒。」

  「真可惜，依我的脾氣，就該直接弄死他...我們現在大概率還打不過他，但你可以唆使你的老前輩動手嘛。」修玉撇了撇嘴。

  「嗨。左凌安前輩都說了讓我自行解決，我們就不要去麻煩別人了。」楊龍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再說了，左化苑他...現在恐怕比死了還難受。」

  楊龍猜得不錯。左凌安懶得懲罰左化苑，讓楊龍自己動手，可...左化苑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至今仍是惶惶不可終日。

  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更別提準備應對之策，只能被動等待。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快要把他壓垮了。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有了結果，左化苑反而會坦然不少。

  「對了，這裡可不是天劍郡，你不會被人看出真身吧？」楊龍想到另一個問題，有些擔心。斷魂的現身，可是全世界都要暴動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