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半夢半醒半浮生13
2024-05-14 02:59:58
作者: 小樓花開
許落回去時,心神不寧地坐了會兒,藉口不舒服,先回房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賀鑄原本為她安排了什麼好戲。
江遠修起身,「我送你。」
兩個人一路沉默地往回走,江遠修隱約覺得,自己不該帶許落來。
他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許落分明不喜歡這麼多人參與進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方才話很少,笑得也勉強。
最重要的,江遠修沒想到謝凜會來,事情反而比預想的更糟。
江遠修不想再等了。
他頓住腳步,「落兒,我有話跟你說。」
許落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嗯,遠修哥你說。」
江遠修默了片刻,開始說他一直就想說的話。
從年少時第一天遇見許落開始,直到後來分別。
江遠修一直記得,初見許落那天,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坐在院子裡盪鞦韆。
那時正是春天,一樹落紅隨風飛過柵欄,伴隨著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傳進江遠修的耳里。
江遠修站在院中,往隔壁看過去時,就見到了坐在鞦韆上蕩來蕩去的女孩。
風吹起她的頭髮和衣裙,她的笑容在陽光下無邪又明媚。
江遠修看著她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江遠修,愣了愣,隨即,朝著他露出個笑容。
她跳下鞦韆,奔到雕花柵欄邊,歪著頭打量他一會兒,笑得燦爛:「你是不是我家隔壁的新鄰居?」
江遠修點頭。
她便隔著柵欄伸過白皙小巧的手來,「你好呀。我叫許落,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江遠修沒有去握她的手,只是矜持地回答:「江遠修。」
她沒有介意他的態度,縮回手去,隔著柵欄嘰嘰喳喳地問了他好多問題。
直到他的父母在屋裡喊他,兩人這才分別。
後來,兩家開始來往,而他和她,在學校重逢。
短短數年時間,後來每每想起,那是江遠修一生最為值得回憶留戀的時光。
那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燦爛明媚的。
只可惜那時江遠修絕不會想到,這明媚和燦爛,很快就會黯淡。
等到許落生病,她看見他,再也不會沖他笑,再也不會甜甜喊他遠修哥時。
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如今,重新找到許落,遺落的珍貴得而復失,他再不想錯過了。
江遠修輕輕握住了許落的手,柔聲道:「落兒,做我女朋友吧。如果你願意,我們直接成婚都行。」
許落年少時不止一次想過,有一天她喜歡的遠修哥站在她面前,要她做他女朋友的場景。
那時每每想起,哪怕只是自己的幻想,都能激動得半晚上睡不著覺。
可一晃八年過去。
當曾經幻想的一幕真真切切在眼前發生,許落卻只覺有一瞬間的茫然和慌亂。
茫然,是她以為自己會激動,可她竟半點都沒有意外,反而,連心跳都不曾加快一分。
而慌亂,也並非因江遠修表白而起,而是,莫名想起了顧驍野。
方才他將她錮在懷裡時,要她別動,他說,說完了他要說的話,就會放她走。
許落也就平靜下來,不再掙扎,冷淡地問他要說什麼。
「別答應江遠修。」
他漆黑的眸盯著她,緩緩開口:「不然,你會後悔。」
她氣極反笑:「後悔?謝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威脅,是提醒。」
他淡淡道:「許落,你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他。所以,別做會讓你後悔的事。」
就算江遠修是她年少時喜歡的人。
可那又算什麼呢。
許落是他的妻子,他們已有了孩子。
她曾經為了他,連回家的機會都放棄了。
區區一個江遠修,又算得什麼。
許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這般肯定。
她笑了,語氣里不無嘲諷,「謝先生,你連別人的感情都能知道?很抱歉,謝先生這次錯得離譜,我喜歡誰不喜歡誰,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顧驍野定定地看著她,薄唇吐出兩個字:「是嗎。」
他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俯身似要吻她。
許落又驚又氣,「謝凜,你敢。」
他一言不發地笑了笑,緩緩低眸。
那張俊臉在她眼前一點點放大,然而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那般定定地看著她,眸底的情緒暗沉得無以復加。
許落髮現自己的心臟急促跳動,像是要躍出胸腔。
她甚至不敢和他的目光對視,閉上眼,側過頭去,嗓子有些乾澀,「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驍野沒有說話,凝視著她許久,放開了她。
許落感覺腿腳都有些發軟,踉蹌退開幾步,深深吸了口氣,才定下心神。
「記著我的話。」他眸光溫柔得令人心悸,似低語般的叮囑,「不要答應江遠修。」
許落的心臟都緊縮起來,可是嘴上卻忍不住說:「我要是答應呢?謝先生,你沒權利要求我這麼做。」
「我說了,我只是提醒。」
他恢復不辨喜怒的神色,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提醒若是沒有用,那我不介意用別的方式。」
……
許落閉了閉眼,將心裡亂糟糟的思緒壓下去。
夜色寂靜,遠處草叢裡蟲鳴聲聲。
「遠修哥,」許落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地說,「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把以前的功課都補回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可是交男女朋友,和學習不相衝突。」
江遠修的語氣裡帶著遷就與溫和,「你要是擔心會影響學習,那我們可以先把關係定下來,等你考完,拿到畢業證書,我們再——」
「那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再說啊。」
許落不想這個時候說這些話題。
她輕輕從江遠修的手掌里,抽回自己的手,露出個笑容,「遠修哥,我有點困,先去睡啦。明天見。」
江遠修怔怔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默然站了許久。
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苦澀和失落。
想起多年前,他將出國的決定告訴許落時。
她哭得不可開交,紅著眼,孩子氣地抽泣著說:「遠修哥,你能不能別出國?」
江遠修的答案自然是不能。
彼時他心意已定,任何人也不能撼動他分毫,哪怕她的眼淚,也不可以。
他溫言哄她好半晌,後來還是送她回了家。
如果那時江遠修知道,那一去他可能會弄丟了她。
他會不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