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不改所愛

  斜斜靠著放置在床榻上的矮桌，沈沐音雙眼出神的盯著黃土地面上那一塊小小的石頭。手中握著的書籍雖然已經翻開，卻不知已經在這一頁停留了多久。她的心思顯然不在這本書上。

  她這兩日，一直都在想那一日街上遇到的那個人。雖然對方的那張臉相當陌生，沈沐音敢確定自己一定沒有見過，但是——沈沐音拿出了那根對方假借搭訕的名義送到自己手裡的髮簪——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只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琉璃流蘇髮簪。但是對沈沐音來說，這卻是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因為這是她及笄那一年，蕭淮以兄長的名義送給她的禮物，也是她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她為了蕭淮毅然決然脫離家人前往邊關的時候，帶在身邊的行李不多，這一根髮簪便在其中。沈沐音一直都將這支髮簪好好的收在妝奩之中，既然對方能夠從她的妝奩之中拿到這髮簪，自然是鬼蜮內部的人。

  而那張早就已經誒沈沐音燒掉連灰都不剩的紙條上述寥寥數語，是他們已經準備好營救的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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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楚恆沒有對她動心思，甚至不惜用強硬手段也想要得到她的話，沈沐音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奸細，也算是為了大楚的安寧做點貢獻。

  不過現在，沈沐音只希望他們的動作能夠再快一點！

  「沈小姐。」毛毛稚嫩的聲音在房間門外響起，沈沐音眨了一下眼睛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合上書本放在矮桌上，保持著有些隨意卻不失禮數的坐姿，道：「進來。」

  得到沈沐音的允許，毛毛這才推門而入。

  沈沐音看著眼前只到她膝蓋上面一點高度的毛毛，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孩子。楚恆安插在她身邊保護並且監視她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是個只想著玩皮球的孩子？只不過在外人面前，沈沐音不得不演戲而已。

  毛毛將房門關上，垂著腦袋走到了沈沐音面前，「小姐，王爺傳話過來，他還有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這是您最後的機會，請您想好一會兒到底要怎麼回答。」

  沈沐音頓時坐直了身子，瞪圓了眼睛神情驚詫無比，「怎麼……」

  毛毛只是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仿佛沈沐音的任何反應都與他沒有關係。

  而沈沐音的驚詫也並未持續多久，片刻之後她往外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毛毛點頭應是，立刻轉身離開了沈沐音的房間。

  房門被輕手輕腳的關上，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房間之中頓時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楚恆是個言出必行的人，這一點，沈沐音見識過了。只是沈沐音沒有想到，那麼快，自己就沒有了退路。

  時間流逝的速度從來都不會改變，只是在一個人迫切的希望時間走的慢些的時候，總會感覺時間流逝的速度仿佛特別快。

  沈沐音從來沒有覺得，半盞茶的時間原來也可以過得那麼快。

  房門被推開，沈沐音的身子幾乎瞬間緊繃，視線飛快的朝著門口看去——她看見一雙黑色緞面的靴子，往上便是松竹暗紋的長衫，鑲嵌著玉牌的皮革腰帶。最後，視線停留在了楚恆帶著兩分笑意的臉上。

  見到楚恆臉上的笑，沈沐音只覺遍體生涼，身子甚至輕輕哆嗦了一下。

  楚恆的眼睛何等銳利，自然是將沈沐音如臨大敵的神情和那輕輕的哆嗦看在眼中。心情頓時大好，連帶著嘴角揚起的弧度都大了幾分。

  「沈小姐這樣看著本王做什麼？」楚恆不緊不慢的走向沈沐音，「莫非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當然，楚恆心知肚明，沈沐音巴不得永遠不要見到他。這樣說，不過是因為他發現，讓這個女人露出除了自信與鎮定之外的神情，成了他的一大樂趣。

  沈沐音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站起身來，隨著楚恆的步伐小碎步移動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能夠一直面對著楚恆，「臣女見過王爺。」

  楚恆一撩下擺坐下，一邊拿起沈沐音放在矮桌上的書，一邊道：「起來吧。你這看得都是什麼雜書？」

  「謝王爺。」沈沐音站直了身子，依舊拘謹的站在一旁，可以保持著與楚恆之間的距離，「不過是閒來無事拿這東西來打發時間罷了，自然是入不得王爺的眼的。」

  楚恆將書扔垃圾一般丟在了一旁，似笑非笑的看向沈沐音，「你還沒有回答本王方才的問題。為何要那樣看著本王？終於覺得本王比起楚素也不差分毫，改變主意了？」

  沈沐音深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強裝鎮定的道：「請王爺自重。」

  「自重？」這顯然不是楚恆想要聽到的回答，他冷笑了一聲，原本還算是溫和的眼神瞬間冰冷下來，如同兩道利箭射向沈沐音。

  沈沐音雖是低垂著腦袋，卻怎麼都無法忽略楚恆的目光，像是要在自己身上戳出兩個洞來犀利！

  「本王已經給了你那麼多時間考慮，這就是你最後的答案？」楚恆看著低頭不語的沈沐音，冷笑著問道。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辦法迴避。

  沈沐音心中明白。

  慌亂到了極致，此時此刻，她反而鎮定了下來。

  沈沐音抬起頭來看向楚恆，目光平靜之中卻透露出不可動搖的堅定，「是，這就是臣女最後的答案。縱然王爺丰神俊朗，身份高貴，卻並非臣女心中所愛。請王爺恕罪，臣女對他的感情，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

  那一刻，看著沈沐音的眼睛，楚恆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妒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焚燒成為灰燼，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著：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教訓她讓她沒有膽子沒有資格再去愛別人！

  楚恆一言不發的豁然起身，沈沐音立刻待退了一步。

  「怎麼，見到本王就如同見到洪水猛獸避之不及？」楚恆冷笑了一聲，「不知趣的女人，本王今日就要你知道，違逆本王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