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女兒紅

  顧長歌的酒量不差，酒罈子又不是很大，半罈子女兒紅下肚，只是稍微有些頭暈，神思尚且清明。

  倒是顧信衡本來就喝了不少，偏生喝酒喝的又急又快，一罈子女兒紅喝完，已經醉倒在石桌上不省人事，嘴裡還喃喃說著胡話。

  顧長歌好奇之下湊進去聽，心中一顫，立刻坐直了甚至看向顧信衡——她……她沒聽錯吧？顧信衡剛剛好像……再喊她母親的小名？他……

  顧長歌頓覺心亂如麻，有些後悔，自己這聽了還不如沒有聽。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就算顧信衡現在幡然悔悟，他過去對她們母女造成的傷害都已經無可挽回，現在知道他的心裡其實還是有母親的，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覺得母親更可憐罷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小酒罈，顧長歌仰頭喝下一口女兒紅——有傳言道，每個父親在聽到自己女兒的第一聲啼哭之後，會親手將一壇酒埋在地下，等到女兒出嫁的那一天親手挖出來，放在女兒的陪嫁之中。這壇寄託了父親對女兒美好祝願與深深疼愛的酒，便是女兒紅。

  恍惚間想起女兒紅的由來，顧長歌的心頭又是一陣苦澀。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顧信衡，低聲道：「顧信衡，倘若當年，你能夠對我們母女多哪怕那麼一點關愛，我應該也不會對你失望至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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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她低聲輕笑了一聲，「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顧長歌仰頭飲酒，沒有看見，那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顧信衡，不易察覺的輕輕抖了抖。

  木川旗回到鬼蜮之後沒有在書房之中發現顧長歌，召來暗中的護衛一問才知，顧長歌去了顧信衡的院子，兩人還一起喝了酒。

  甫一聽到這個消息，木川旗愣了愣，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今天的太陽到底是不是從西邊落下來的——別說是讓顧長歌陪顧信衡喝酒，就是顧長歌今天主動去顧信衡那裡，都夠讓人驚訝。

  想到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顧長歌商量，木川旗二話不說，直接殺向顧信衡的院子。

  木川旗一到門口就見到了正仰頭飲酒的氣勢頗為豪邁的顧長歌。想道顧長歌虛弱的身體，木川旗眉頭一皺，大步上前奪下了顧長歌手裡的酒罈，往自己嘴裡倒了個乾淨。

  顧長歌還沒反應過來，塞進懷裡的酒罈子就是個空酒罈了。

  她低頭看看酒罈，又抬頭看看木川旗，一歪腦袋有些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你這是在幹什麼。」木川旗皺著眉頭面色不善，他看了一眼倒在石桌上的顧信衡，「來人，把他先給我送進屋裡去！」

  自有隱藏在黑暗中的守衛將爛醉如泥的顧信衡架起來送進屋裡。

  顧長歌看著顧信衡被拖了進去，又轉過頭來，盯著木川旗送到自己面前的藥丸，「這什麼？」

  「解酒的。」木川旗見顧長歌懵懵的，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顧長歌后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點醉了，慢吞吞的伸手拿過藥丸，放進嘴裡吞了下去。

  藥丸入口即化，化為一股清涼到讓人天靈蓋都為之一顫的藥力進入顧長歌的體內。顧長歌一個激靈，本就沒幾分的醉意這下更是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感覺怎麼樣？」木川旗問。

  顧長歌聽到木川旗語氣不悅，有些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抬頭沖木川旗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我現在感覺非常好！還是你的解酒藥厲害！」

  木川旗見到顧長歌臉上的笑就明白她這是害怕自己責備，所以想先給自己順毛。

  攤上這樣一個有些時候相當不聽話的徒弟，木川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的身體還沒好全，喝酒傷身。當然我不是說你不能喝酒，而是要少喝。」

  見木川旗沒有責備自己，顧長歌心裡鬆了一口氣，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嗯，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不過雖然顧長歌說的信誓旦旦，但是木川旗也沒有打算相信。他道：「我也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盯著你，你自己注意些知道了嗎？」

  「知道！」顧長歌沖木川旗笑了笑，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問道，「你不問我為什麼來這裡，還陪顧信衡喝酒嗎？」

  「我等著你自己告訴我。」木川旗笑著道，「縱然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好，但是到底是父女，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好過問。」

  顧長歌對木川旗的貼心報以感激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就是顧信衡不知怎麼的忽然……大徹大悟了一般，決定放下一切出去遊歷而已。」

  木川旗覺得今晚的「驚喜」真是一個接一個，全都是他平日想都不敢想的。然後他毫不猶豫的表達了自己的半信半疑。

  「老實說我也不太相信。」顧長歌聳了聳肩，「找兩個人跟著他就是了，只要不鬧出什麼亂子，也隨他去吧。」

  說到最後，顧長歌的語氣聽起來，反而像是一個對孩子失望透頂的家長，決定放養自己的孩子。

  木川旗自然不會幹涉顧長歌的決定，只不過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多派幾個人跟著，他對顧信衡，到底不放心。

  「對了，我感覺今日鬼蜮里的氣氛不大對，出什麼事情了嗎？」顧長歌站起身來，想到自己今天一來這裡就察覺到了不對，終於問出了口。

  顧長歌這樣一問，木川旗像是這才想起來了一般露出一個恍然的神情。他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來遞給顧長歌，道：「你看看這個。」

  顧長歌接過玉佩，轉了個身對準掛著燈籠光線稍微好些的地方，仔細觀察著上面的紋路。

  不多時，顧長歌霍然起身，「這不是楚昭的令牌麼？怎麼會在你這裡？」

  木川旗衝著顧長歌勾唇一笑，卻是不答反問，「你說呢？」

  顧長歌看著木川旗臉上的笑容，腦海之中靈光一閃，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