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西風殘照

  晚膳過後，顧信衡招呼著老夫人與高牡荷一同離開，說著留他們小孩兒相處自在些。

  剩一眾小輩在席上，楚賢有事先行離開，招雲對木川旗口裡的古玩好奇，相伴著也走了。

  長歌一晚上心不在焉，高牡荷的所作所為自己還得陪著臉吃完這頓堵得慌的飯食。從回來以後還沒見過母親，心中焦急，楚素看出她的不自在，邀著她一同出了門。

  出了府門，長歌把衣角踢得老高，快走的步伐讓楚素跟的都有些吃力。這丫頭武功雖不至高，沒想到輕功運的越來越好，腳步無聲，可與他匹敵。

  「今晚月色皎潔，天兒也不算冷。有事煥司會來通知我，你一個晚上也沒吃多少東西。咱們走慢些，可好？」

  他叫住顧長歌，丫頭轉過身，因為著急略微有些泛紅的臉頰，不好意思地朝他撓頭。

  「我相信你，把母親照顧好這種事你做的比我好得多。可近一個月未見，思母之心迫切，有些失態。」

  

  楚素好笑的看著她，我相信你四個字比她任何一個感激的眼神都有用。慢慢走到她身邊，替她攬了因為走急掉落的鬢角。

  「看你這著急忙慌的，真到了寧王府，秦伯母還以為我把你怎麼著了。」

  他額前少許飄落的髮絲在微風中搖曳，長而纖細的睫毛輕緩而動，月色里在高聳挺立的鼻樑上嵌上好看的影子，像松枝一樣濃密。

  楚素真是個飄然如仙的美人，長歌總覺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楚素在她心裡的投影就變得不一樣了。果然兩個人相處久了，在對方眼裡是更親切的角色了吧。

  「這話說的，你還能把我怎麼著啊。」

  她翹著嘴角拉出明媚的弧度，從楚素的視角看，這丫頭的眼睛裡滿是星辰倒影的光芒。

  讓人忍不住想湊近她，鼻尖嗅到輕微的香氣，是長歌特有的味道。隨風潛入，淡雅地竄來竄去。

  楚素到她的跟前，俯下身子，眼裡灌注了柔情，帶著奸詐的笑。

  「你想讓我把你怎麼著，嗯？」

  尾音里透著狡黠，這麼高大個漢子趁著夜色靠過來，與自己緊湊的模樣，不知該欣喜還是緊張。長歌心猛跳了幾分，舌頭像打了結，什麼都說不出來。

  印象里，他最近越來越愛與自己打趣取笑了。堂堂的寧王殿下，逐漸修煉成一副痞樣。這要是和木川旗放在一起，真不知誰更甚一籌。

  「長歌！」有人喚著，長歌舒了口氣從楚素眼皮底下溜走，往側面一靠，沈沐音端莊大方的越步而來。

  「沐音。」長歌回應著，定睛一看她身旁還跟了個何慕珊，倆人衣著華麗，在暮色里顯眼招搖。

  「你們怎麼過來了，這不是去沈府的路啊。」

  長歌和沈沐音相會，舉手投足間透著親密，在晚飯時不方便交談，還琢磨著過段時間邀她單獨來府。沒想到跟著自己來了，還在她和楚素這麼曖昧的氣氛下。

  「我說你溜得這麼快呢，原是和寧王殿下自個兒賞夜景來了。難怪呢，這良景佳人，倒是我們莽撞了，沖了你們的情意。這秋夜裡天冷，也怪你們夠扛凍的。」

  沈沐音蘭指捂嘴淺笑，看他們二位的神情無比嬌羞。

  「你這丫頭，嘴裡胡說些什麼呢。我和寧王有事相商，顧府不自在還不如出來的好。你本與我們不同路，怎的到你嘴裡成我們獨自跑了，我看你是想著我來的吧。」

  長歌敲著沈沐音的腦袋，兩個知己一同望著對方傻笑，順著沈沐音的眼睛看去，楚素也勾勒出個好看的弧度。

  「你們倆這金蘭情誼，一遇上就跟多年故交有的一拼。我看本王才是多餘那個。」

  楚素配合著她們倆，長歌投去個白眼，沈沐音的出現當然是讓她欣喜的，這楚素也跟著瞎湊熱鬧。

  「對了，二位這是要去哪啊。我怎麼看這是去寧王府的路啊。」

  沈沐音瞟著兩個人，長歌臉上忽地泛起一道紅，說她沒些正經。楚素也滿臉噙著笑，當是默認。

  「寧王殿下金安。」

  一旁唯唯諾諾的何慕珊看著三人嬉笑，抿著嘴弱弱的問候，楚素這才注意到何慕珊。

  三個人平和自由的態度中間突兀的站個何慕珊著實尷尬，把氣氛拉到最低點。長歌鬆開沈沐音，笑臉消失不見。

  沈沐音隨著何慕珊一同行禮，楚素這才嚴肅的端起王爺的架子。跟著顧長歌散漫慣了，對這些禮數都無諸多計較。

  「起來吧。」

  何慕珊起身，夜幕中緩緩抬頭。她果斷還是個閨中女子，一言一行都舉止大方有度，全然是規規矩矩的女孩子。

  看向楚素的時候眼裡聚著光。長歌一眼就看穿，一進顧家何慕珊的言行舉止無不彰顯對楚素的傾慕，想來她們倆跟到這兒也是何慕珊的提議吧。

  不知為何，心裡驟然跑出一股勁，快速迅猛地到她的腦子裡，悶得人難受。長歌拽住沈沐音的胳膊挽上，斜眼看看楚素。

  「離城內宵禁還有些時辰，沐音你也不著急，不如隨我們一道了。」

  「你啊，一去半月有餘不見歸，我得閒也見不著你個人影。若不是我追出來，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掛念起我。」雖是埋怨，沈沐音卻始終笑著，她與長歌的情意總是在潛移默化間更甚。

  兩個人並排走著，與楚素拉出距離，硬生生把人撇在背後。

  楚素也不惱，背著手跟在後面，何慕珊走著走著就靠到了他身旁，與他不過半米。

  「寧王殿下，慕珊斗膽，能否問寧王殿下一個問題？關於您同顧小姐。」

  楚素本無心搭話，聽見何慕珊話里提到顧長歌，下意識轉過頭，輕應了一聲。

  何慕珊離楚素越來越近，像是質問又像是肯定的，吐出一句話。

  「坊間傳言，寧王殿下同顧小姐關係密切，有違男女之交。這一閨中女子整日不習女紅，手執帳簿為生，整日裡拋頭露面，與身邊男子都有不可輕言的關係。依慕珊所見，寧王殿下為保名聲，與之遠離為好。」

  楚素停下腳步，目光如炬瞪著何慕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