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誤入

  姜離聽見，先忍不住好奇問道：「這麼說來皇上御駕親征了？」

  那人狂點頭：「不然呢，你們沒聽說小劉將軍戰死了，皇上沒辦法，只能帶著人親自上陣，這才沒讓蒙幫人在囂張下去！」

  這邊正說著，那幫討到食物的難民又一窩蜂圍上來，伸著手，嘴裡念叨著：「您可憐可憐我們吧，都三天米水沒沾過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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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千荷心看到這樣的情景心裡止不住的難受，她已經把隨身帶著的乾糧都給了出去還是不夠，只好從摸出錢袋，沒人給了點碎銀子才算了事，除此之外，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希望他們早些找到棲身之所重新安家立業。

  在這耽誤不少時間，他們才重新上馬趕路，沒走多少路，天就黑的差不多了，他們便就近找了個地方先歇下。

  到了晚間，收拾洗漱完畢，兩個人上床歇息，按照以往趕了一天路，蘇千荷早就累的頭一挨枕就睡著了，可這天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不得安寧，總覺得一口氣堵在心裡，難受的緊。

  「怎麼睡不著？」展灃側過身，一手支著頭看她，關切問道：「是不是想起白天遇見的那些人了？」

  蘇千荷深深嘆了口氣，聲音滿是惆悵：「是啊，一閉上眼就是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樣子，就在眼前晃來晃去，怎麼也睡不著啊。」

  展灃安撫著她，一時卻不知道從何所起，雖然殘酷，但這樣的場景他早已司空見慣，無論是上戰場，哪怕是血流成河也沒讓他多眨一下眼，在京城，也總有別處逃難過來的饑民成群結隊的出現，要說慘，還是戰場上血肉橫飛的場景更慘。

  他心裡雖然也不舒坦，但不至於像蘇千荷那般敏感掛念。

  他不知道的是，從前的蘇千荷一直生活在和平安寧的國度，打仗逃難這種事離她實在是太遙遠了，即使是穿越之後，這幾年也沒面對過這麼嚴峻的局面。這次不只是兩方開戰那麼簡單而已，蒙幫人放火燒城，連那些平頭百姓都不放過，就沒幹過一件人事！

  「別想了，快睡吧。」展灃擁她入懷，蘇千荷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可在展灃溫暖寬廣的胸膛下，她終於慢慢睡著了。

  驚恐地睜眼，她看到硝煙迎風直上，耳邊充斥著慘叫，刀劍相搏的聲音，利器穿透肉體的聲音，她飛快的坐起身，環顧四周，穿著鐵甲的士兵們渾身是血，每個人手中都舉著長矛，麻木而機械的朝對方刺去，每個人都像提線木偶，只知道殺，殺，殺。

  她起身，恐懼與擔心讓她腳步踉蹌，一邊跑一邊疾呼：「夫君，你在哪！」

  她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回音，但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跑啊跑，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直到全身沒有半點力氣才撲倒在地上，絕望蔓延全身：夫君不見了！

  她趴在地上緩了緩，艱難的站起身還要去找，她一定要把夫君找出來，她要陪著他，哪怕他已經死在敵人刀下！

  剛剛站直，她看見一堆人正朝自己走過來，那些人身子搖搖晃晃，所有人都雙手抱頭，她想跑過去問他們有沒有看見自己的夫君，卻突然發現在那些人的後方有幾個拿著長矛大刀的士兵，那些人凶神惡煞的驅趕著大家。

  蘇千荷愣了片刻，等她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也在這幫人中間，她茫然的跟著他們走，士兵們最終將他們趕到一個大坑中，她站在坑的正中央，還在踮著腳去尋找展灃的身影。

  泥土的腥味縈繞鼻尖，她正在納悶，突然從高處拋來許許多多的泥土，泥土落滿全臉全身，她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全倒下了，泥土已經將他們覆蓋，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還固執的站著，一個士兵走過來，對著她舉起長矛，她想逃，想叫，可卻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嗓子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瞪只有瞪大了雙眼等待長矛貫穿身體，下一秒士兵卻轟然倒地，她驚喜的叫出聲：「夫君！」

  是夫君出手殺了士兵救下了自己，她飛奔著撲向他，又驚又喜：「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她高興的很，渾然忘記自己正處在戰場之中，直到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打濕了她的手背和臉頰，她訝異的抬頭去看，頓時嚇得腳底發軟，差點站不住癱倒在地，展灃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鮮血源源不斷的湧出，他目光已經渙散了，可雙臂還在死死摟著蘇千荷，不讓她從自己懷中倒下去。

  蘇千荷哭的死去活來，她是大夫，她一定能救回他！她手忙腳亂的替他包紮，顧不上去擦淌了滿臉的眼淚，眼前一片模糊，她最後看到的是展灃虛弱而無力的笑……

  「蘇蘇，蘇蘇？」

  熟悉的聲音將她從可怕的夢境中召回，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展灃那張擔憂而急切的臉，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展灃替她擦去眼淚，看見她這副樣子不知該怎樣才好，只有抱著她不停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蘇千荷緩了好一會兒，開口時嗓子都是啞的：「夫君，我好怕……」

  「別怕，有我在呢。」他撫摸著她的頭，心疼不已：「我們去京城，現在皇上不在，那裡還有我的人，是最安全的地方。」

  蘇千荷拼命搖頭拒絕：「不行！回到京城，所有人一定會用各種法子逼你上戰場，你就算打贏了，李晝也有一千一萬個藉口來治你的罪，絕對不行！」

  「好好好，我們不回京城，我們找個安全地方待著，好不好？」

  蘇千荷激動的情緒終於慢慢平復下來。接連不斷的噩夢讓她此刻的神經異常敏感，展灃還能感覺到她在自己懷中輕微的顫抖，只有不斷的安撫著。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一行人就離開這裡。越往前走人越少，所到之處所見之景皆是一片荒涼，蘇千荷皺著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傍晚時分，他們經過一個小鎮，就打算再這地方找個地方歇下，剛走進去並沒見什麼人，越往裡走越心慌，這裡的房屋住宅都已變成一片廢墟，蘇千荷望望展灃，臉上寫滿擔憂。

  周圍實在靜的嚇人，只怕這裡的人也都像之前遇到的那幫難民一樣出去避難了吧。正想著，不遠處突然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蘇千荷一驚，忙轉頭四顧看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她眼尖，在一處已經破敗不堪的房屋倒塌的牆角處，有幾個士兵正圍著個女人慾行不軌之事。

  她趕緊指給展灃看，展灃順著看過去，眸光一緊，沉聲道：「保護好夫人，我去解決了那幫禽獸。」

  他快步趕過去，從後背一劍劈殺一人，鮮血一下子飆出老高，那女人嚇得發出一聲尖叫，其餘人轉頭一看，見有人來壞他們兄弟的好事，勃然大怒，破口大罵：「從哪冒出來的，竟敢……」

  話沒說完就被展灃一劍殺了，其餘人大驚，趕緊彎腰去拿自己的武器，展灃手起刀落，這些人連叫喚都沒叫出聲，就倒地身亡了。

  最後一個人見勢不妙，拔腿就想跑，被展灃抓住後衣領，像拎小雞似的給提溜起來：「說，你們是什麼人！」

  這些人的穿著明顯不是大宇國的士兵，對方看著氣勢凜然的展灃，嚇得直哆嗦：「你別殺我，我就說……」

  「你不說，我就讓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讓你死也死的明白！」展灃聲音陰冷，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那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慢慢道：「我們是蒙幫的士兵，趁著晚上天黑過來消遣找樂子的，你不要殺我……」

  「你們從哪過來的？」展灃無視他的乞求，逼問道。

  那士兵見問，伸手指著東南方向：「前面就是我們的營地，你不要殺我……」

  展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和他磨嘰，一劍下去，那士兵立馬就斷了氣。

  他轉身看見蘇千荷正朝這邊走過來，那被欺侮的婦女正蜷在牆角瑟瑟發抖，披頭散髮，衣衫凌亂的樣子實在可憐，蘇千荷把自己的披風給她圍上，好言安撫了她幾遍，那女人好像被嚇傻了，目光呆滯，一個勁兒的發抖打顫，就是說不出話來。

  蘇千荷只好再給她留了一些食物衣服和一些銀兩，這才和展灃起身離開她。

  再一次親眼看到戰爭的可怕與慘烈蘇千荷更惶恐了，今天他們救下一人，還不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有多少這樣齷齪噁心的事降臨到無辜的百姓身上。

  兩人回到馬車上，展灃才將剛才從那士兵嘴裡問出的話告訴了蘇千荷，蘇千荷聽了心裡一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心想要避開戰場，卻沒想到正正好撞到槍口上，她有些無奈，好像他們註定要碰上這些事。

  既來之則安之，展灃詢問她意見的時候，蘇千荷一行人便暗中潛入敵人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