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試藥

  二皇子沒想到自己自己這一番話引起這麼大一場騷動，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而且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一向溫和的大哥卻突然疾言厲色起來，將矛頭對準他：「二弟！還不快給吳愛卿賠禮道歉！」

  「皇兄！」二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哪句話說的不對，明明是……」

  「道歉！」

  亞索呆立片刻，頭垂了下去，慢慢挪步走到那位老臣身邊，僵持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方才是我說話失了分寸，還求吳大人寬宥。」

  吳大人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頭別到一邊也不看他，此時亞伊見自己弟弟肯知錯就改，面上緊繃的神情也緩和了幾分，笑呵呵道：「二弟還是個小孩心性，他不懂吳愛卿的苦心，吳愛卿也犯不著和他一般計較。不過和親的事是要慎重考慮，朕回去會好好權衡的。」

  皇上都如此說來，那吳大人也不好在倚老賣老，回過頭朝龍椅上亞伊行禮作揖，嘴裡念道：「皇上說的是。」

  亞伊面帶笑意，點了點頭，又和聲說道：「那就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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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下安靜下來，亞伊見無人上奏，便宣退朝，群臣魚貫而出，而後三五成群離開皇宮，只有二皇子執拗站在原地，久久不肯離開。

  見大臣們退下了，亞伊臉上掛著的那點笑意也很快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憂心與疲累，他從龍椅上起身，一步步走下來在亞索麵前站定。

  「皇兄！你怎能這樣，那老兒的話要是傳到大姐姐耳朵里去，得有多傷心難過啊，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最是敏感多疑。還有玉來妹妹，你忍心讓她這么小就遠嫁？」

  亞伊蹙眉說道：「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即位不久，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沒有這些老臣的扶持協助，那是不可想像的。二弟，有些事你不懂，你要體諒大哥，知道嗎？」

  「大哥教訓的是。」亞亞索悶悶不樂，情緒更是低落下來，悶聲說道：「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臣弟就先告辭了。」

  那一聲臣弟就像一根鋒利異常的刺扎進亞伊心口，從前親密無間的兄弟之間現在卻突然出現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堵的人心口發悶。

  亞伊目送亞索落寞的背影走出大殿，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一聲嘆息，微不可聞。

  亞索心情低落，一時也沒有回自己寢宮的心情，在皇宮裡繞了幾圈，不知不覺走到蘇千荷和展灃他們暫居的偏殿。

  想到展灃蘇千荷兩人，他眼前頓時一亮，立刻抬腳走進去去找蘇千荷展灃兩人說話解悶兒。跑進去一看，展灃倒是沒尋著，只看見蘇千荷一個人在桌前翻著幾本陳舊的古籍，不知道在鼓搗著什麼，他頓時來了勁兒，興沖沖跑過去。

  蘇千荷正沉迷其中，絲毫沒注意到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亞索在她旁邊探著頭看了好半晌，蘇千荷都沒察覺。

  他嗓子咳的直冒煙，站的腰酸背痛，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想喚起蘇千荷的注意。沒想到蘇千荷依舊無知無覺，亞索失笑：得！這真是鑽研醫書鑽研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蘇大夫？」他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喊了一嗓子。

  蘇千荷這才抬了抬眼皮，看見是他，手中的書都沒摞下，輕飄飄甩出一句：「是你啊？」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亞索愁眉苦臉，也不等人招呼，自己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顧自說道：「我都快鬱悶死了，蘇大夫你可得好好開導開導我。」

  「你一天天的活蹦亂跳的，一點正事兒都不干，有什麼可鬱悶的？」

  「哇，你也太毒舌了吧。」亞索跳下椅子，走到蘇千荷身邊，一改從前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色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一點用，大哥自從登基，整天忙的腳不沾地，而我呢，除了給他添亂，一點用也頂不上。」

  他這番話倒有幾分傷春悲秋的意味，蘇千荷忍不住抬頭打量他，奇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那個樂天派去哪了？這樣一來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亞索苦笑，將之前在朝堂上的爭論和亞伊的話和盤托出，最後苦著臉唉聲嘆氣道：「其實看見大哥這樣，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這種感覺真是很不好受，蘇大夫，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可以幫幫我？」

  「我倒是想幫你，就是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心了。」

  「怎麼幫？」二皇子頓時來了勁兒，拉著蘇千荷急切問道。

  「我先問問你，你想不想學醫？」

  「想啊想啊！」二皇子重重點了好幾下頭，喜笑顏開：「蘇大夫要是肯教我學醫，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我學會醫術，以後多少可以在這方面穩固大哥的皇位，蘇大夫你也知道的，我們滿洲里別的沒有，病人最多，這樣一來……」

  蘇千荷微笑：「孺子可教。不過，學醫是很苦的，你要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那是萬萬不行的。」

  亞索立刻舉手起誓：「蘇大夫肯教我學醫，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我要是有半途而廢的心，我就是烏龜王八蛋！」

  蘇千荷撲哧一笑，忙又板起面孔說道：「那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學醫，不能偷懶耍滑，否則就罰你上山采草藥去。」

  「遵師傅教誨！」亞索心情大好，聲音也聽起來明朗很多。

  果然，從這天起，亞索便跟在蘇千荷特地騰挪出來的小藥房裡學習醫術。展灃從外面調查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亞索翻著醫書眯著眼睛瞅上面的字眼，口中還念念有詞默誦著書上的內容。

  剛開始他大為詫異，在聽蘇千荷把前因後果講明以後，這才釋然笑道：「國主要知道他這份心，也該放心了。」

  是晚亞索臨走之前，腋下夾著，懷裡抱著厚厚一摞書走了。蘇千荷和展灃送他出來，看他走的氣喘吁吁的樣子，都有些感慨：「沒想到二皇子平日裡這麼一個玩世不恭的人，認真起來也讓人刮目相看。」

  「可不是，那些書碰都不讓別人碰呢，當寶貝似的，非要自己拿回去，說起來也好笑。」

  這邊兩個人說笑不絕，偏殿宮門外一個人影一晃，很快不見了。

  接連幾天，二皇子都把自己埋在書堆里，蘇千荷抽空檢查他，發現他背的也像那麼回事了，就想讓他上手實踐一下。

  亞索也是頭一次接觸到這些瓶瓶罐罐，各種新奇的藥材，他不敢懈怠，按照古書的配方一絲不苟的研藥。

  一直忙活到傍晚，終於大功告成，用紙包著興沖沖跑到蘇千荷身邊，獻寶似的說道：「師傅，你看。」

  他手中攤開的紙包中躺著一丸形狀略顯怪異的藥，蘇千荷捏著端詳了片刻後，說道：「顏色正常，氣味也差不離，只是僅憑這兩樣是無從判斷你這藥到底有沒有效果的。你再多試幾次，手感出來了，也就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了。」

  「可要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呢？」

  蘇千荷被他問住了，想了一會兒才道：「你沒有按照書上寫的來？」

  「當然是按照書上寫的一步步來的。」亞索撓撓頭，有些苦惱：「我回去在琢磨琢磨。」

  蘇千荷也鼓勵他：「你才剛開始嘛，熟能生巧，慢慢你就能摸出門道來了。」

  亞索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回到自己的工作檯。

  「怎麼才能肯定自己做出來藥是有效的呢？」這個問題困擾他良久，自言自語道：「我自己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低頭去看手中那顆黑乎乎的丸藥，一向養尊處優的二皇子心裡不禁有些發怵，最後一咬牙一跺腳往嘴裡一塞，拼了老命才咽下去。

  藥剛下肚的時候，膽戰心驚的等待著可能會有的不良反應，沒想到過了一個時辰，一點異樣也沒有，而且自己前幾天受了風寒的小症狀也消退很多。

  他不禁眉開眼笑，立馬跑到蘇千荷面前報喜。正好展灃也在那裡，兩人聽見亞索以身試藥的事，都有些吃驚，亞索卻只顧沉浸在自己製藥成功的巨大喜悅中，將蘇千荷忠告與警戒拋諸腦後。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起初亞索沒做出一種藥，還會拿到蘇千荷面前給她過目，後來便可以由他自行判斷了。

  蘇千荷本來有些擔心他這樣身體有些吃不消，說了幾次，但亞索全當耳旁風過去了，她也拿他沒辦法。好在這幾次都沒有任何問題，就連蘇千荷這個醫學天才也由衷誇說亞索在製藥這方面確實天資聰穎。

  克勤王一直死盯著展灃他們這邊的動靜，只想找到機會好實施自己的陰謀，只是沒想到展灃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這讓他根本無從下手。

  他聽到二皇子這幾天和蘇千荷等人來往異常密切的消息，這天便特意走到展灃等人所住的偏殿門口等二皇子出來。

  等了大半個時辰，他正有些不耐煩，二皇子才從裡面出來，只是腳步有些虛浮，身子止不住的搖搖晃晃，臉色也蒼白的不對勁兒。

  正中下懷，在二皇子還沒有看見他的時候，他便一個箭步衝上去拉起二皇子的手腕，搭脈診斷片刻，臉色一變，厲聲道：「不好，皇侄你中了他們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