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爭吵

  「王爺，你是不是看錯了，公主不好好在京城裡呆著，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展灃的話讓追風有些訝異，他說著順著展灃的視線望過去，待他看清那行人里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時，頓時愣住了：真的是公主？！

  「快走。」展灃壓低了聲音，稱和樂公主正在好奇的東張西望打量周圍環境時，他已已進了街旁一家酒樓，追風忙跟在他身後進去。

  兩個人一進門有小二笑容滿面的迎上來，展灃沒有理他，抬腳徑直上了二樓，留下追風在後面和小二敷衍隨意點了幾個菜。

  追風從小二那裡脫身上了二樓，看見展灃坐在靠窗的位置目不轉睛的盯著街上的動靜。他的身影被窗戶隔欄擋住，只露出一雙眼睛，街上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的窺探。

  追風在他對面坐下來。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極力壓低了聲音：「王爺，您說和樂公主她這會兒來這裡是幹什麼呀？最近的案子是不是跟她有關係？」

  

  展灃將視線從窗外收回，淡淡掃他一眼，聲音裡帶著警示：「在沒有證據以前，不要隨意猜測。」

  「是。王爺。」追風低下頭，有些慚愧。

  當初王爺不就是因為皇上的無端猜測與懷疑才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嗎？和樂公主是皇上唯一一個同母所生的親妹妹，血濃於水，皇上對她自與別的兄弟姐妹不同。

  公主與皇上的關係不比尋常，可王爺他在這種時候還能為她說話，真是讓人意外之餘不僅對他肅然起敬。

  展灃沒工夫注意追風的這些小心思，他已轉過頭繼續看向窗外了。遙望著和樂公主帶著幾個護衛進了一家客棧，他才迴轉頭對追風說道：「如果公主真的和這樁案子和這座城市的秘密有牽扯，那她此番前行不是大張旗鼓眾人列隊歡迎，就是要小心翼翼避人耳目，不讓人發現她的行蹤。」

  追風一愣，王爺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剛才見到公主灰頭土臉的樣子，一看就是路途奔波急著趕路來的。她身為千尊萬貴的公主，這種樣子出現在人前實在不應該。

  而且，她剛才一路走一邊觀察打量四周，目光裡帶著探訪好奇，看樣子對這地方很是陌生。

  追風尋思半晌，有些拿不定主意，抬頭求助似的看向展灃：「王爺，那您說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靜觀其變。」展灃慢慢飲了口茶，淡淡道。

  在京城的時候展灃身為將軍與皇宮內眷沒有什麼機會見面，這麼多年展灃和和樂公主只見過寥寥數次，就是這為數不多的幾次機會還是和樂公主幾次三番不顧宮規跑來文武百官的宴會之上特意到自己跟前露面，在眾人對她側目而視之時，大言不慚說什麼自己是她的榜樣，總有一天會向展將軍一樣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

  展灃還記得當時這個恣意大膽的公主在自己面前神采飛揚的樣子，對這傳聞中強勢任性的公主算是百聞不如一見。

  如今隔了數年再見，她那樣子雖然疲累不堪，眉宇間那抹人不服輸的勁兒卻沒有一絲消減。失神片刻，他抬起頭對追風說道：「今天的行程就到這裡，走吧。」

  兩人起身回到劉家莊，剛到村口，就見劉全安家門前圍了一圈人，展灃心裡一驚，他不在的時候這些人不會傷害蘇千荷吧！

  他失了穩重，邁開步子跑的飛快。

  「蘇蘇，怎麼了？」展灃衝進院子的時候蘇千荷正背對著他和村長激烈的爭辯著什麼，消瘦的雙肩因為情緒激動微微顫抖著。

  蘇千荷聽見展灃的聲音，回過頭看著他，道：「你回來了？」

  展灃嗯了一聲走上前與她並肩站著一起面對著村長，卻偏過頭聲音低柔：「蘇蘇，發生什麼事了？」

  蘇千荷臉氣的漲紅，壓著怒火道：「我今天給劉大娘驗屍，發現劉大娘根本不是因為生病去世的，而是被下了藥，偽裝成暴病身亡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就能證明我們是清白的了。」展灃直起身子看向村長，聲音極具壓迫性：「許先生不是也驗過嗎，事實到底如何，還請您直言。」

  許先生見說到自己，忙從人群中走出來，清清嗓子說道：「事實是這樣沒錯，我已經和蘇大夫對過話了，村民們的死的確如蘇大夫所說。」

  「你這回聽清楚了？」展灃看著村長，幽幽說道。

  村長哼一聲，繼續說道：「大家不是生病死的，是被人下藥毒死的，現在下毒的真兇還沒找到，現在大家都有嫌疑。」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蘇千荷怒氣沖沖：「你的意思是我花了那麼大功夫給大家治病，快好的時候又給大家下毒？我圖什麼呀！」

  看著和從前判若兩人的村長，蘇千荷被他的話氣得肺都炸了，不知道他怎麼昏了頭，說了這麼多拎不清的話來。

  村長一攤手：「這話我可沒說。」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蘇千荷雙手掐腰，一臉怒色地發問。

  展灃攬著她，看著垂頭喪氣的村長，慢慢問道：「是不是有人給你說了什麼話？」

  村長猛地抬頭看著他，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恐，有慌忙低下了頭：「沒人跟我說什麼，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他的慌亂展灃盡收眼底，只淡淡問道：「那你到底怎麼想的，不妨說出來聽聽。」

  「你們，都是你們害了我們大家！」村長突然吼道：「本來大家只是生了病，根本不會死。你們來了，一下子就死了這麼多人，不管毒是不是你們下的，大家的死跟你們都脫不了干係，一定是你們把厄運帶給了我們大家！」

  「你瘋了！」蘇千荷擼起袖子，拼命按耐下自己的火氣。要不是看他是個老人家，蘇千荷早上手給他一拳了。

  村長看她那副來勢洶洶的樣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喘了口氣，伸手指著蘇千荷說道：「都是你的錯，掃把星，都怪你，我們劉家村不能再把這種不詳之留下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趕，嘴裡叫道：「快給我走！」

  蘇千荷不等他靠近，拉著展灃就往外走，行動堅定果決，沒有一絲留戀之意。村長親眼看到他們離開，這才一屁股坐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樹下，哭喊道：「鄉親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昨天他在院子裡忙活死去的鄉親們的喪事，家門口不知道打哪冒出來一個算命的瞎子，留著山羊鬍子，拄著拐杖，嘴裡念叨著，倒是挺有神算子的模樣。

  村長那時候正忙的焦頭爛額，本來沒打算理他，可那人一直在他家門口轉悠，手裡拿著個羅盤嘴裡念念有詞。

  村長無奈，放下手裡的活計到門口道：「快走吧，沒工夫算命！」

  「施主，你們這裡最近很不太平啊，一定有血光之災，這都是因為兩個天煞孤星到你們這裡來了，據我估計，是雌雄雙煞沒錯了，那女子最是不祥，她所到之處一定會有人家遭遇滅頂之災，你們剩下的人要是想活命，還是快快把這兩位請走吧！」

  他一邊搖頭一邊長嘆，神色嚴峻，村長看著他，心裡的恐慌洶湧而來，村子裡最近除了蘇大夫和她夫君沒有別的生人，算命瞎子說的天煞孤星一定就是他們！

  他咬著牙，雙眼通紅，喃喃道：「一定要把這兩個人趕走！」

  瞎子看著村長的反應，陰險的笑容一閃而過，他拄著拐杖，搖著頭嘆道：「真是造孽啊，造孽，這麼多無辜性命都毀在這兩個人手上了……」

  此時此刻癱坐在地上的村長耳邊還回想著那算命先生的嘆息，他撩起衣服擦了把眼淚自言自語道：「現在把他們趕走，也算挽回剩下的鄉親們的性命。」

  村長不知道是那個算命瞎子根本不瞎，他更不是什麼算命先生，而是金老闆安排的人故意在村長面前散步謠言污衊蘇千荷和展灃。

  蘇千荷和展灃離開村子，一時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走，城裡有金老闆虎視眈眈，是萬萬去不得的，別的地方了？他們一連幾天忙著給人治病，根本沒時間閒逛，現在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該往哪去。

  夜幕降臨，黑暗漸漸籠罩大地，寒意襲來，蘇千荷裹緊了衣服，下一秒展灃溫暖的外衣就披到了她身上。蘇千荷抱緊他，一直狂跳憤怒的心終於慢慢安定下來。

  「蘇蘇。」展灃突然突然輕聲喚她。

  她仰起臉：「怎麼了？」

  「現在這種時候，你留在這種地方實在不妥，我想，不如……」

  他話說一半，感覺到蘇千荷環抱著他的手臂僵住了，突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

  蘇千荷紅著眼睛瞪他：「你是不是又要說送我回去的話？」

  展灃看著她那一臉倔強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再次開口喚道：「蘇蘇，你聽我說……」

  她猛地撒手推他出去，捂著耳朵大叫：「我不聽我不聽！」

  展灃剛穩住步子，一抬頭蘇千荷已經拔腿跑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