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吹捧

  「王……」金老闆剛要脫口喊出『王爺』二字，轉念又想起展灃曾經交代過自己的話，想來他應該不願意叫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收回那半截話，叫道：「王公子，這麼多天不見，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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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灃一抬頭見是他，臉色陰鬱了些，只淡淡道：「金老闆，好巧，沒想到又能在這裡遇見你。」

  聲音平淡，但言語之中的質問一覽無餘。

  金老闆呵呵笑了兩聲，沒在搭話，話鋒一轉，目光轉向蘇千荷，笑道：「蘇夫人也在？」

  蘇千荷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想理他，心想你這不是說的廢話嗎？不過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和平，還是假笑著敷衍他：「對呀，我夫君在哪裡，我當然也在哪裡了。」

  金老闆乾笑著，村子裡的高人竟然是西南王和西南王妃，這個重大發現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他不免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心裡有些發虛，所以敷衍客套的有些勉強。

  不過金老闆畢竟是金老闆，那可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最懂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精妙之處，所以緩了些時便將自己的意外的情緒掩飾的一絲不亂了。

  他佯裝一無所知的樣子，明知故問道：「公子和夫人沒聽說嗎，村子裡發生了很嚴重的傳染病，此地實在不宜久留，不如隨金某到舍下一聚，你們看怎麼樣？」

  「不必了。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給這些人看病的，倒是金老闆你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沒聽見什麼風聲嗎？」蘇千荷一針見血。

  金老闆被她一言戳中心事，只要訕笑著說道：「我也是偶然聽說村子好多病人突然暴斃而亡，可知這病有多嚴重了，心裡有些慌張，所以想來看一看情況，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公子和夫人。」

  展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面部表情，可以肯定此人一定在說謊。只不過他假裝不知情，不動聲色的繼續和他盤旋：「金老闆的消息從哪聽來的？外頭人都是怎麼說的？」

  他這突然其來的發問也沒能讓金老闆慌了神，避重就輕說道：「如今這世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不得傳的滿世界都知道，我知道還算晚的，不然早趕過來了。」

  正說話間，村長請來了許仵作，兩人一起走進來，村長看見多出來的一個人，有些疑惑，問道：「這位是？」

  「我姓金。」金老闆口聲簡短，不願意和村長有過多的交涉。村長見他一副不太願意和自己搭話的樣子，也不多問，轉向蘇千荷道：「蘇大夫，那咱們開始吧。」

  蘇千荷點點頭，便往裡間走去，許仵作跟在後頭。金老闆見了，忙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展灃看了他一眼，兩個字算是對他的回應：驗屍。

  金老闆立刻做出一副肅然起敬的樣子，目光滿懷著讚嘆看向蘇千荷，說道：「沒想到蘇夫人還會驗屍，金某真是佩服，佩服啊！」

  展灃不在接話，轉身跟了蘇千荷進去。只有村長眼睛紅紅的看著蘇千荷的背影，接腔道：「金老爺您不知道，本來蘇大夫將我們村民的病都治的好得差不離了，沒想到突遭橫禍，一天時間就死了這麼多村民！」

  他擦擦眼淚，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方上哪味藥出了問題。」

  金老闆臉上有些不自然，看見展灃和蘇千荷等人都已走了，清了清嗓子，道：「忙得過了頭，一時疏忽也是不能避免的。」

  金老闆隨即跟在展灃和蘇千荷後頭，一邊在旁邊礙手礙腳，一邊用誇張的語氣說道：「真是沒想到啊，蘇夫人您的醫術居然這麼厲害，說是一代神醫也不為過啊！」

  蘇千荷聽完他的話，微微皺眉，回頭望了他一眼，也沒吱聲，回過頭來打算開始驗屍工作。她淨過手，擼起袖子帶了手套，正要下手去解劉大娘衣裳，忽又想到這一屋子的人，劉大娘畢竟是個老人家，雖然人已經去世了，但應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她直起身想叫大家去外面說話，許仵作這時開口說道：「蘇大夫，我看你今天多有不便，不如你先帶了你這麼多朋友出去，改日空閒了再來吧。」

  這話里的意思明顯是嫌棄金老闆在這地方礙手礙腳，她想了想，覺得先把這金老闆打發走是正經，便摘下手套，對金老闆說：「許先生說的也有道理，金老闆，我們出去說話。」

  金老闆求之不得，他可不想在有死人的房間多待一刻，忙應道：「您說的是，咱們外頭說話。」

  幾個人來到外面，金老闆含笑打量了蘇千荷幾眼，笑著說道：「蘇夫人醫術高明不說，更有一顆懸壺濟世的仁者之心，這才是真正難得的，真讓金某汗顏。」

  蘇千荷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這樣的車軲轆話說來說去難道是要試探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她換上金老闆熟悉的假笑，連連擺手，裝作不好意思似的說道：「金老闆說笑了，神醫這個名號真是受之有愧。」

  「這麼多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差點就被你治好了，您還說自己不是神醫，也太謙虛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千荷總覺得對方故意加重了『差點』兩個字的音調。

  「運氣而已，之前湊巧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病的症狀，因為有傳染性，所以印象深刻，這回沒想到真的遇上了，所以才能幫到大家。」

  蘇千荷謙虛道。展灃站在她身邊嘴角含笑：「他這位夫人還真是機靈，知道該在這位金老闆面前斂起鋒芒。」

  蘇千荷偏頭看他一眼，一雙清亮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金老闆終於放棄這個話題，垂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劉家村周圍一直不太平，蘇大夫的藥給村民們續了命，可到底還是逃不過那些人的魔爪。唉！」

  「金老闆說的那些人是？」蘇千荷立刻問道。

  「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好說，只知道他們這些人武功個個高超，在這附近的幾個村子裡偷盜殺人，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好幾起了，官府派了多少人追捕，愣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千荷和展灃對視一眼，想起他們在劉家村住的這些天除了金老闆的手下以外並沒遇到其他可疑人物。

  不，兩個人同時心裡一驚，還有一個人的身份目前沒法確定是不是金老闆的人：那人就是用暗器殺了劉全安的人。

  那邊金老闆繼續說道：「這些人的惡行鬧人心惶惶，別說受害的這些村莊，就連我們城裡一聽到鄉下傳來的消息也要恐慌好一陣，大家都怕這夥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流竄到城裡去作案了，現在我們城裡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以為是那伙人來了，您說，這算不算草木皆兵了？」

  展灃見他一臉期待自己回應的模樣，只好道：「是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小心防範的好。」

  金老闆得到了滿意的回覆，嘆口氣接著說下去：「這群人的力量實在不可小覷，王公子，蘇夫人，依我看呀，你們的藥沒問題，一定是那群人為了泄憤跑來劉家村殺人過癮來了！」

  「殺人過癮？」村長目瞪口呆，真的會有人無緣無故衝到別人家殺人只為了過癮？

  蘇千荷看著這位道貌岸然的金老闆，心裡有些無奈：虧你能想出這樣的話來支吾我們大家！

  不過，也許他說的也不完全是假話，村子附近可能真的隱藏了一些高人。

  她細細思索著，想起劉全安生前許諾過的關於這個城市的秘密，他的死是不是和這個未說出口的秘密有關？那群高人和劉全安的身份一樣神秘。也許劉全安的死就是那些人下的手。

  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突然覺得看似平靜的小院子成了危機四伏的陷阱。這麼想著不免有些緊張，不知道在前方等著他們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洪水猛獸。

  後背上冷汗直冒，展灃溫暖有力的大手突然出現，將她那隻汗津津的柔軟小手包在掌心，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

  她驚訝的側過頭看他一眼，目光看到展灃那雙好像洞悉了一切的眼睛，心莫名的踏實安定下來：原來，自己擔心的事展灃也早已有所察覺。

  一瞬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蘇千荷魂歸附體。她抬頭定定看著金老闆，語氣堅定：「雁過留痕，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毫無破綻。如果這樣喪盡天良的事真是那群人幹的，一定要將那些人繩之以法！」

  喪盡天良四個字像雷霆霹靂讓金老闆的臉色有些難看，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絲毫，只不過為了脫罪，他還是乾笑著逢迎道：「夫人真是女中豪傑，不過這種事哪有說起來那麼簡單。」

  他轉向展灃，臉上帶著點笑，說道：「依我看，和那群人硬碰硬我們絕討不到好處，還不如封村遠離此地。」

  展灃淡淡看他一眼，眼底下的鄙夷與厭惡掩飾的很好，道：「我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既然如此，就不必遮遮掩掩，這件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我西南王的封號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