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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晉狀元

2024-05-14 01:51:18 作者: 緣不知因何而起

  躲在桌子底下的賈禕掩住口,雙眼緊緊盯住李晝放在地上不安分的腳,埋在心裡的疑團更重了:難道僅憑李大人的一面之詞皇上就給新科狀元治下抄家的大罪?這未免太草率了些。

  「好了,無事你就下去吧。」皇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李大人忙不迭道:「是,臣退下了。」

  李大人走的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一聲雜音,賈禕躲在桌子底下,良久都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心裡緊張的無以復加:難道皇上發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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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猶疑之際,只聽『啪』的一聲巨響,是奏摺或者書冊砸倒書案上發出的聲音,賈禕心裡一顫,正要哆哆嗦嗦從地下鑽出來,大腦飛速旋轉思考著要怎麼像向

  皇帝解釋自己出現在御書房的舉動。

  他剛只挪動了自己的一隻腳,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便聽見李晝惱怒的叫罵道:「真是沒用!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賈禕身子一僵,終於意識到皇上的矛頭並沒對準自己,他忙屏氣凝神,繼續一動不動的蜷縮在原地。

  他只能看見李晝的雙腳快速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緊接著想起一陣雜沓紛亂的腳步聲,大概是幾個宮女太監追了出去,賈禕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急急喊道:「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啊?」

  很快,御書房又恢復了一片平靜。機不可失,賈禕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一閃身便消失在御書房中。

  他沒敢在御書房附近逗留,一連轉過幾重宮宇,他才敢放慢腳步,細細思量著剛才御書房裡皇上和李大人的對話。

  在賈禕的印象中皇上絕不是這種一味聽信小人讒言,不論黑白是非的昏君。他眉頭緊皺,只覺得近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處處充滿矛盾:西南王和皇上到底孰對孰錯,孰是孰非?

  從前這個答案清晰無比,可現在,賈禕卻有些不確定了。恍恍惚惚之中,他竟然已經信腳走到了太醫院,這才想起來自己出門時對人說過自己是來抓藥的。

  他在太醫院入口處站定,心裡暗道:就從新晉狀元的事開始調查,如果新晉狀元真如李大人所說是作奸犯科之輩,那自另當別論;可若他是無辜的,那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賈禕想起皇上在說出『抄家』二字時的輕描淡寫,仿佛人命關天的大事在他眼裡不過如芥子微不足道,再將展灃當初所說的話聯繫起來,他的心情變得莫名的堵塞抑鬱。

  賈禕不知道的是李晝當初苦心孤詣營造出一種勤政愛民英明神武的形象,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所用,卻沒想到今日的一時疏忽,讓賈禕窺破了他真實本性的一角。

  他捏著手中那張藥方,使勁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所有的不好的想法都擺脫開來,這才抬腳進了太醫院去找人抓藥。

  拎了兩包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賈禕沒有多做停留,放下藥就又出門了。這次出門他直直奔往新晉狀元的府邸。

  賈禕在周圍轉悠了一圈,隨便找了幾個人打聽了一番,對新科狀元的身世人品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狀元姓白名圭禾,字子靖。其人家境貧寒,卻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更有滿腹才華,這才能在這次的殿試中拔得頭籌。

  據有幸和白狀元接觸過的百姓說,他待人溫和有禮貌,看上去是個文弱書生,實在沒有聽聞過他結黨營私的事。

  聽到這些事的賈禕並沒有就此打住,他一連在白狀元的府中潛伏了兩夜,都沒見到什麼可疑現象。白子靖每天退朝回府以後,除了一日三餐和必要的起居活動,,就是悶在自己那間小書房中讀書,偶爾起興也會提筆作畫寫詩。

  賈禕留心他交往的同僚,經過調查發現都是和他趣味相投的文人而已,根本不像李大人所說的什麼結黨營私,斂財無數更是空口污衊,因為據賈禕的觀察,除了皇上賞賜的偌大的一所狀元府,這件宅子裡值錢的東西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沒有一點新科狀元府張燈結彩的奢華之氣。

  就在他打算放棄對白子靖的調查到皇上面前勸他仔細調查這件事之時,顧都司來拜訪白子靖。

  賈禕立刻警覺起來,當初李大人說要治白子靖的罪的時候,同時提到的還有這位顧都司。不知道這兩個人聚在一起會不會透露出什麼來。

  賈禕豎直了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底下兩個人的談話。先是親密好友的見面寒暄,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子靖,前幾天那位張大人是不是又來煩你了?」

  「這倒沒有,自從那日你在我這裡對他明嘲暗諷一通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了。」

  「哈哈哈!他不來你不就清淨多了!」顧都司為人豪爽開朗,笑聲陣陣,白子靖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兩位好友的談話繞過李大人轉向書畫詩詞之類的。

  賈禕在房梁之上蹲守片刻,聽了他們的話只覺心裡一片冰涼,從這些話中,賈禕可以推測出李大人當日在皇上面前的那一篇進言是出於何故了。

  新科狀元白子靖才華橫溢,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李大人這人向來喜歡拉幫結派,對白子靖這種青年才俊自然巴結的厲害,卻不想白子靖清高的很,根本不屑於和他那種人結交,可他為人謙遜有禮,不好直言拒絕,直到有一天,同在白子靖家的顧都司不知說了什麼,讓李大人顏面盡失,怒沖沖拂袖而去。

  自此李大人算是和這二人結下了梁子。賈禕看向底下談笑風生的兩個年輕人,心裡一片苦澀,大概他們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吧,否則那會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談天說地呢。

  而賈禕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皇上他對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關於顧都司和白狀元的案子到底還有沒有迴轉的餘地?

  第二天上朝之時,李大人便站出來開始彈劾白狀元和顧都司,細數兩人諸多罪狀,兩個年輕人沒有防備,哪能想到老奸巨猾的李大人會突然給他們來這一手。

  當下兩人嚇得面無人色,想要為自己分證卻又被李大人打斷,李晝坐在龍椅上,手支著頭,一臉神遊在外的樣子。

  李大人慷慨激昂一口氣說完,仿佛顧都司和白狀元當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最後,他側過身手持象牙笏,一臉義正嚴辭的說道:「皇上,臣懇請治這兩人的罪!」

  李晝聞言抬頭往下掃視一圈,便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治他們個抄家之罪。」

  此話一出,群臣沸騰了,陳大人第一個站出來為他們說情:「皇上,新晉狀元和顧都司的為人我們都看在眼裡的,如果沒有經過調查就這樣草草結案,臣恐怕傳出去也會引起不知情的百姓的議論,不如派人先去調查,看看李大人所說的到底是否屬實。」

  李晝不語,經過展灃的事他對陳大人的話實在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接受。

  這時幸好又有別的大人站出來為白狀元和顧都司求情,很多人隨聲附和,都說白狀元和顧都司的為人都是大家看在眼裡的,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李晝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一個小小狀元和都司還不值得他費那麼多精神氣去細聽,既然這些人要調查,那就由他們去去好了。

  「那這件事就交給趙大人去辦,好了,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李晝的話一出,底下眾臣面面相覷,卻也沒有別的法子。這位趙大人一向和李大人交好,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辦,足以說明他對這件事壓根是一點都不上心。

  有些大臣搖著頭在心裡嘆息:「看來這回這兩個得罪了李大人的年輕人又是凶多吉少啊!」

  是夜,趙大人帶著人闖進狀元府,在狀元府後院掘地三尺,挖出了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又在書房搜出了許多書信,其中對皇上的用詞甚是不恭。

  趙大人的手下押著白子靖,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白子靖,扯開公鴨嗓的大喉嚨:「如今罪證確鑿,白子靖即刻關進大牢!」

  白子靖百口莫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府中後院的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更不知道自己書房中那些書信到底由何而來,那上面根本不是他的字跡,他也不曾見過自己友人之中有誰是這種的字跡的。

  此刻他能做的,唯有挺直自己的脊樑,保留自己作為讀書人的最後一點尊言,對著趙大人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我沒罪,那些東西不是我的。」

  趙大人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不知好歹的東西!現在後悔可就晚了!」

  白子靖下獄之後還在擔心好友的安危,他在這狹小的牢里想了太多太多,最後唯有發出一聲長嘆。

  夜已深了,伸手不見五指,白子靖坐在簡陋的草蓆上正出神,黑暗中倏忽響起一個聲音:「我可以帶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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