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小桃？（4000）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宮城良滿臉懵逼的看著四周，原本其他淡漠而冷酷的黑袍人們，這時像是對他表現出了幾分順從和尊敬，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崇拜？

  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和剛剛平田陽介開口說的話分不開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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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說完「你可以隨意命令他們」這句話之後，剛剛還在宮城良眼前的平田陽介，就像是一陣輕煙似的，從他面前消失不見。

  要不是那群被帶來的「獵物」還老實的呆在原地，宮城良或許都要認為平田陽介的存在，都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宮城良的真實心情異常複雜。

  高興欣喜是有的，從那種詭異傢伙面前活下來，這種事情放誰身上都得好好高興一下吧？

  但是更多的，還是錯愕以及不解。

  正常人在聽到他那種話以後，就算不惱羞成怒，直接發作，也難免會心生不岔的吧？

  而放在這些不被人類法律道德約束的背棄者身上，一丁點兒的不快兒，都可能成為他們殺人的理由。

  因為「看你不爽」這種簡單的理由就動手殺人的事跡，宮城良目睹了不只一次。

  而平田陽介這遠比其他背棄者還要詭異無常的傢伙，反而因為這段話放過了他？

  【那傢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M吧？】

  宮城良不免帶著惡意揣測。

  他依舊清醒知道，自己所處的情況依舊無比危險，對方既有擁有讓他成為這群人領導者的能力，自然也有能力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並且直接碾得粉身碎骨的能力。

  宮城良還能看出，周圍黑袍人除去平田陽介的命令這一點對他產生敬畏，恐怕還因為他剛剛脫口而出的話語。

  估計心裡還在想「這傢伙的膽子原來這麼大？」「敢對那位說出這種話？」「肯定有什麼特殊的依仗！」

  宮城良猜測著這群人的想法。

  心中更加無奈，乃至於有點蛋疼。

  剛才那話真不是他想說的，就他那膽小的性子，在心裡想想也就算了，可是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

  或許和平田陽介「操控心靈」的能力有關。

  現在的情況，令宮城良不禁想起了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的電影劇情。

  好像是「三年又三年，再不收網，我都當上了黑幫老大了！」的內奸故事。

  貌似和宮城良現在的處境，有說不出的相似。

  「哼哼......」

  黑袍女哼著小曲，婷婷裊裊的走到了宮城良的面前，嬌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呢~」

  【我一點都不想被你看中啊！】

  宮城良無能狂怒，但表面上依舊冷酷到讓人想起拔出刀鞘的刀刃，從人體中划過，刀刃上的血跡還在緩緩向下流淌......

  黑袍女對宮城良的氣質愈發滿意，舔了舔舌頭，大有再把他來到一邊做個盡興的想法。

  「我，檢查，他們。」

  宮城良惜字如金的說道，順便指了指那群被抓到的「獵物」。

  他倒不是同情這群人——他僅剩的同情心，早就在一路上的殺戮中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而只是單純的想藉助他們當做藉口，擺脫黑袍女的邀請。

  「那好吧......」

  黑袍女掃興的撇撇嘴，她不在意他人的話語，但是那位平田陽介的話，她還是會去聽一聽的，暫時服從宮城良還是可以做到的。

  「喂，你擋著我路了。」

  她轉過身，鞋子在旁邊一個黑袍人腳上狠狠踩了一腳。

  宮城良看得真切，對方哪有擋她的路，完全是黑袍女想要發泄心底的不滿而已。

  纖細潔白的手指，撫摸上那人的胸膛。

  「哦？肌肉不錯嘛......」

  「可惜——」

  她拉長了語調，手指徑直刺入心臟所在的位置，堅硬的肌肉沒能起到任何保護作用，像是綿軟的棉花，瞬間向內凹陷。

  「嘻嘻。」

  黑袍女發出銀鈴似的笑容，心情暢快的離開了。

  那個「擋路」的黑袍人，已經倒在地上，即將死去。

  【我不想死！】

  【我不想變成他這樣！】

  宮城良的眼底，隱隱布上幾分血絲。

  【我要回去，我要見到美香......】

  他一切的恐懼都隱藏在「替身」之下，使得在他身邊的平田陽介緩緩點點頭。

  「果然，是個不錯的玩具。」

  平田陽介其實根本沒有消失！

  只是他的「普通」，已經達到了就算融入空氣也無法察覺到異常的地步，造成了仿佛突然消失的效果。

  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

  宮城良渾然不覺，一次危急生命的危機，就從他的鼻尖悄然划過。

  他的視線落在了「獵物們」的身上——不知何時起，宮城良也接受了這樣的稱呼。

  明明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類。

  但那種事情怎樣都好，宮城良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的他，只想活下去。

  最起碼，活得更久一點。

  「獵物」中有一個嬌小的女生，不算特別嬌小，但是在日本年輕女性的平均值之下，算是比較標準的日式女孩，一張瓜子小臉上寫滿了畏懼和不安。

  但意外的還算堅強。

  睜著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強行咬著嘴唇，沒有哭出來，更沒有像其中一些狼狽不堪者，在不斷的哀求啜泣。

  ——對待那種傢伙，黑袍人們可沒有太多的耐性，會把他們直接打暈過去。

  【要是我碰上了這種事情，一定早就嚇得哭出來了吧？】

  【比那些被打暈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還會更加差勁。】

  設身處地的站在對方的角度來考慮，這個女孩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堅強了。

  「獵物們」所面對的，可不只是被綁架般的恐懼。

  還要面對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寂靜、絕對的冰冷——對正常人，或者一般的超凡者來說，進入這片黑霧，就是這樣的感覺。

  如同置身於幾萬米下的深海，沒有光明，四周被純粹黑暗所包圍。

  不只是視覺上的「黑暗」，聽覺、嗅覺.....同樣如此。

  完全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那種事情，光是想想，宮城良就開始不安了——他就是這樣膽小的人，睡覺時都會把陽台上晾著的衣服認成闖進家裡的惡徒。

  宮城良他們身為黑霧之主的信徒，自然不會遇到那樣的麻煩。

  可以說，這片黑霧之中，他們這些人具備天然的優勢。

  先前平田陽介能夠一個人看住這麼大一群人，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獵物們」深處絕對的黑暗中，時刻都為此煎熬、害怕，就算其中少部分人能夠冷靜清醒的面對眼下的狀況，不在心裡產生太多的害怕。

  但在大部分感官都失去效果的情況下，他們這些超凡者，其實沒比普通人好上多少。

  就算想要逃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正是因為這一點，宮城良才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點敬意和同情——還有一個原因，這女人意外的和他的妻子有幾分相似，這才讓他多看了兩眼。

  「小桃......小桃你在哪？」

  宮城良聽見這女人輕聲開口，小心翼翼的問道。

  像是帶上耳塞的人會不自覺的提高自己的音量，聽不到任何回應的人，也沒法掩飾自己的音量——沒有對比，自己就沒法判斷自己的音量是高還是低。

  即便這女人已經足夠努力的放低音量，還是被不少黑袍人聽在耳中。

  並且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像是在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圍在這附近的背棄者們，縱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心理扭曲的瘋子、變態。

  可現在的他們......很都閒。

  閒，換個同義詞的話，便是「無聊」！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無聊，而是超級無聊！無聊到爆了！

  和那些邊緣的外圍信徒不同，他們這些人，在來到這片區域後，就不被允許離開，只能看管這群獵物。

  就連一起「捕獵」都不被允許。

  在宮城良想來，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身體，全都經過了黑霧的改造，從而被視作是黑霧之主的「財產「。

  身為財產，怎麼能隨意的離開主人呢？

  至於消息的泄露......

  要麼他們根本沒發現世界上還存在宮城良這種異類，要麼就是......他們根本不在意！

  說來令宮城良十分氣餒，在他進入黑霧以後，他還沒能找到任何方法，可以向東京別動隊的人傳遞信息。

  就連他們所說的「在迷失之地里也能正常使用的通訊器」，在黑霧裡，絲毫沒有抵抗力的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更令宮城良氣餒的是，他認為，就算把再怎麼準確消息傳遞給那群人，結局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哪怕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黑霧之主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目的，恐怕都不是人類能夠改變的。

  無數次見證了黑霧之主力量的宮城良想著。

  「小桃......小桃......」

  那堅強的女生再次緩緩開口，而且因為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被制止，她開始試探的加大音量。

  聲線微微顫抖，可見她的心中還是有著不小的恐懼的。

  「噗嗤！」

  見到她這樣的反應，黑袍人中有人一下子笑出了聲。

  毫無顧忌的盯著她看。

  他們自然不可能是因為X欲那種原因做出這種事。

  而是單純的......想要殺死她！

  按照背棄者們中默認的規則，擅自殺死將要獻給黑霧之主的禮品，無疑是不被允許的，還會受到嚴酷的懲罰。

  可要是對方主動想逃跑，那情況可就另當別論了。

  「一不小心失手殺死了想要逃走的獵物」，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這些人這時抱著就是這種想法。

  等到「獵物」在漆黑中意志逐漸崩潰，被恐懼所淹沒，讓他們盡情欣賞那醜態，在最後賜予她死亡。

  那種事情，想想就令他們渾身顫慄，產生非同一般的快感。

  對這一點，宮城良心知肚明。

  【快住口啊，別說了！】

  【再說下去，你會死的啊！】

  「小......」

  女子再次開口，宮城良已經看到，一個信徒已經活動了一下手臂，並且準備向她走去了。

  「啪！」

  宮城良大步向前，一巴掌抽在了女人的臉上，卻沒有開口發出任何警告。

  因為即便他說出口，對方也無法聽見。

  這一巴掌他完全沒有收手，甚至動用了「替身」——冷面殺手的力量和速度——前文也已經說過，「替身」不只是外貌上的變化，更能帶來肉體上的提升。

  宮城良確信，如果他不這麼做，絕對會被其他黑袍人看出破綻的。

  「他們，獻禮，寶貴，不能隨便殺。」

  他再度冷冷的說道，目光環視四周。

  這些話當然不是說給女人說的，而是在警告黑袍人們。

  宮城良這也算是在賭博了，賭他們會像平田陽介所說的那樣，聽自己的指揮和命令。

  另一方面，他心裡卻慫得不行。

  【小祖宗，別說話了，求你了。】

  【我最多只能幫你到這裡。】

  【再開口的話，我就只能殺掉你了。】

  好在，這個女人畢竟沒有蠢到那種地步，她的臉頰高高腫起，看起來十分狼狽。

  但緊緊閉上了嘴巴，一句話也不說。

  像是個木頭人，這反而讓宮城良放心了不少，要是她大哭大鬧起來，事情恐怕就要鬧大了。

  「嘖嘖......」

  剛剛站起身活動的黑袍人，見到這一幕，嘴裡發出了一聲不知是無趣還是不滿的咋舌聲，又重新做了回去，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的空氣。

  說白了，就是在發呆而已。

  【這樣的日子，我還要過多久啊......】

  宮城良心驚膽戰的觀察了周圍人們的反應，確認他們都安分下來，才在心裡鬆了口氣。

  但是心情非但沒有真正輕鬆，反而更加沉重了。

  這樣的日子，完全看不到未來。

  他真的能像自己所想的那樣，活著見到自己的妻女嗎？

  【唉......】

  在心裡無聲的嘆息一聲，宮城良繼續裝模作樣的「檢查」這群「獵物「，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檢查的，反正他們最後都會死在那黑霧之主的手下。

  就在宮城良這麼想的時候，一隻稚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擺，往下拉了拉。

  「叔叔。」

  小女孩叫道，「我有話和你說。」

  她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只有她身邊的宮城良能聽見。

  「你是好人對吧？「

  假如青野在這裡，便能一眼認出，這個提問的小女孩，正是石頭城曾經的居民之一——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