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替身使者（4000）

  事後。

  【嗚嗚嗚......老婆，我不乾淨了......】

  宮城良雙眼無神的躺在地面上，身上重新披上了那一身黑色長袍。

  心情可以說是相當複雜。

  一方面，身為一個丈夫，他已然是失格了——即便在這年代，婚外情、出軌對大多數中年男人來說，並不出奇，但是對宮城良而言，他還是很看重自己的家庭和家人的。

  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像某些反面例子的男人一樣，拋妻棄女，再把良心吃了的話，甚至直接把妻女當做還債的工具。

  ——悲哀的是，在現實里，那樣的人可絕不在少數。

  但哪怕是最困難的時候，宮城良都沒有產生過一絲那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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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會身為東京別動隊的間諜，加入黑霧之主的信徒們中，更別說會發生先前那些事情了。

  不管怎樣，他畢竟是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也就是「不乾淨了。」

  宮城良心中，自然是對妻子產生了幾分愧疚。

  可話說回來，宮城良又是一個男人。

  男人嘛，懂得都懂。

  從「到底是男人身上長了牛子，還是牛子身上長了個男人」這樣的哲學辯證問題就可得知，身體本身是非常誠實的。

  他不得不承認......確實挺舒服的。

  黑袍女雖說性格極度古怪暴虐，為了達成自己的欲望不惜一切代價，但黑袍下的身材意外的不錯——這是由宮城良剛剛檢驗得出的結論。

  身體上產生的快感，無疑加劇了宮城良內心的負罪感和愧疚感。

  真要形容的話，大概是某些本子裡的女主角。

  【對不起，但是......實在太舒服了。】

  宮城良這時複雜的心境，可想而知。

  其實宮城良並不是第一天被黑袍女所盯上，他原本的長相就是比較帥氣的大叔，經過【替身】的改變，更是極具魅力。

  又帥又酷的冷麵大叔，在不少女性的好球區。

  黑袍女先前就有過這樣的趨勢，但是在今天才終於得手。

  暫時將那些複雜的心緒隱藏在心底，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後，宮城良站起身。

  【這樣的日子，我還要承受多久呢？】

  【不.....是我還能承受多久呢......】

  宮城良之所以努力的在強調「負罪感」「愧疚感」「老婆」，實際上有個極為重要的原因。

  隨著他維持「替身」的時間越來越長，宮城良開始發現，他對情緒的感知不再那麼明顯。

  像是真的要變成一個無血無淚的冷面殺手。

  他的「替身」理論上使用的時間是無限的，也不存在什麼體力、能量的消耗。

  宮城良先前可從未進入這麼長時間的「替身」狀態，最長的歷史記錄，是一整天，也就是24小時。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可是全然不同。

  自從他加入這群背棄者之中後，宮城良就一直維持著「替身」，現在算起來，好像有半個月了。

  【不......真的是半個月嗎？】

  宮城良開始懷疑起這個問題，他努力著回憶著他加入其中時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宮城良一直都沒有注意過時間——手機早在一開始就不被允許帶在身上，至於手錶，在進入迷失之地後，也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

  是以對時間的判斷，宮城良也不免有些模糊。

  【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宮城良愈發努力的去回憶。

  但就好像是手中的沙子，越是想要拼命的抓住，它們反而會更快的從指間流逝。

  【我......真的還是我嗎？】

  宮城良在內心詢問著自己。

  先前和黑袍女做那事的時候，對方其實不止一次的散發出了殺氣，纖細的指尖，至少五次放在了他的脖頸旁邊，毫不掩飾她「說不定會殺掉你哦~」的態度。

  在外人看來，那動作或許像是戀人間的愛撫，也是那種事情過程中再正常不過的小動作。

  可是宮城良可以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切實的有那樣的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還算完好無塤的脖頸，宮城良回憶起那股森森的寒意。

  指甲隨時可能刺穿皮膚、肌肉，血管被劃破，大量的血液從中噴射而出。

  飛濺到女人的身上——只是這非但不會讓對方感到畏懼，恐怕只會更加興奮的喘息、扭動腰肢，直到他的屍體因為失血而逐漸冰冷。

  這些畫面，全都在宮城良的預想之中。

  可好在，它們並沒有出現。

  那種殺氣，其實不是黑袍女對他的試探，而僅僅是......

  作為那種男女為了繁殖後代行為中的小小調劑。

  對黑袍女而言，這種小動作，簡直就像是情侶間的情（喵）趣（喵）制服、小玩具一類的事物，是用來增加樂趣的。

  可對於宮城良來說，則無疑是生與死邊緣的考驗。

  假如不是替身狀態下的他，說不定在殺氣出現的一瞬間就被嚇軟，最終說不定還會留下終身的毛病。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被一點都不滿意的黑袍女直接殺死！

  可是宮城良並沒有。

  心中產生的「替身」完全詮釋了「波瀾不驚」這個詞語，哪怕死亡的威脅就在脖頸邊上，他的表情依舊冷酷，那玩意兒也異常堅挺，沒有絲毫受到影響。

  哪怕宮城良一直看不懂黑袍女內心所想，但是直接向她身體發問後得出的答案中，卻能夠看出——她，其實對自己的反應相當滿意。

  【可我為什麼要讓你滿意啊！】

  宮城良無奈的在心裡吐槽。

  在剛剛那時，他不由得產生懷疑——替身替身，最後到底是他控制著「替身」，還是說在悄無聲息間，「替身「就已經將原本的宮城良替換了呢？

  這個問題乍一想，就讓宮城良渾身上下湧出一股寒意，差點就要背後冒出一身冷汗。

  【連流冷汗這種事情，我都沒法做到了嗎？】

  宮城良頗為悲哀的想著。

  哪怕他再怎麼想把這樣的念頭驅逐去腦海，可這枚種子，卻是深深的埋進了他的心間，不知道會在未來種出怎樣的花朵。

  ——要是想法是那麼好控制的東西，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走上犯罪的道路。

  【是時候回去了。】

  宮城良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企圖用這種方法，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他連嘆氣的動作都不敢做出來——沒人知道，在黑暗中，是否存在其他人正在注視自己。

  【不管怎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片刻後，宮城良就回到了黑袍人們聚集的地方。

  他們漠然的站立或是坐在原地，幾乎沒有黑袍人在交談——哦不，在這裡必須說明一下，並不是「幾乎沒有」，而是「一個也沒有！」

  想要私下進行交流的人，通常會去到旁邊更遠點的地方。

  而在這附近聚集的人們，則是保持著一片死一樣的緘默。

  不是一群閉著嘴的烏鴉，而近乎於一群死掉的烏鴉。

  都說恐懼、害怕這些情緒是會傳染的。

  事實上，寂靜同樣是會傳染的東西，比如喧鬧的教室，如果一個小角落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其他學生或許就會猜到「老師來了！」，於是不自覺的閉上嘴巴，等到「危機過去」，再重新恢復熱鬧的狀態。

  這些黑袍人們保持緘默的原因，倒和那種情況沒有什麼關聯。

  而只是單純的因為......

  他們沒有交流的欲望。

  或許對大部分人類來說，溝通和交流是不需要理由的。

  哪怕是一個肥肥阿宅，也會在網上的聊天群里和群友吹水打屁，說不定還會偽裝出一個美少女的人設，用於滿足其惡劣的趣味。

  真正沒有社交，沒有溝通的人，在現代社會，無疑是極其罕見的。

  真要揪出幾個的話，不是沒有。

  但很可能是那種住在青山病院類似地方的自閉症患者。

  對於那些生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孤獨症患者來說，保持沉默不需要理由，與他人交流才需要理由。

  那麼，眼下的這群黑袍人，也正是如此。

  能在這個地方的黑袍人，實際上都是X教徒當中的核心人物，和之前那些被惡魔加爾殺死的傢伙們不一樣——那種貨色，僅僅是他們的外圍成員而已。

  所以才會那樣交談、說話，是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還保持著屬於人類的本性。

  只能說是「壞蛋」「惡人」那樣的程度。

  可是現在這群傢伙，卻能說是「不再是人類」了。

  這樣的差距，還是十分明顯的。

  對這一點，宮城良心知肚明。

  其實。

  不單單是交流的欲望，就連進食、排泄......這些對人類來說無比正常的欲望，也都變成了一種「需要理由」的事情。

  自然，正常而言，X欲也是基本不存在的。

  也就不可能出現侵犯被綁架而來獵物的事情——況且，在這些信徒的眼中，自己和這些「獵物」，早就不屬於同一層次上的生物，也就不會有什麼想法。

  簡單來說，人們會把一隻狐狸當做食物、當做寵物，但難道會把它當做交配對象來看待嗎?

  ——好吧，抱歉。不得不承認，那種人確實存在，還是用「螞蟻」來做比喻更加合適才是。

  ——悄悄問一句，總不會真有人對螞蟻下手吧？

  話說回來。

  像是那位強（喵）欲黑袍女，其實才是這群黑袍人中的異類。

  這也說明了她的一些特殊性。

  這裡還需要說明一點，幾乎沒有X欲，不代表不能用，就像是沒有食慾，其實依然可以吃東西類似的道理。

  這樣的變化，是從他們進入這片黑霧籠罩的城市開始的。

  起初宮城良發現，隨身攜帶的食物快要吃完了。

  這並不是他單獨一個人的情況，而是所有黑袍人都該出現的狀況，畢竟一個人隨身攜帶的食物，還是十分有限的。

  支撐上三天到一個星期，或許勉強可以，但要度過更長的時間，無疑是痴人說夢。

  由於日益減少的食物儲備，宮城良還小心謹慎的控制每天的食量，希望能撐過更長的時間。

  期間他還悄悄的觀察了周圍其他黑袍人們的反應，卻好像根本沒有在意這件可能關乎他們生死的事情。

  搞得宮城良還以為他們有什麼隱藏食物的秘密方法或是渠道。

  等到大概第十來天的時候，哪怕宮城良再怎麼控制，也終於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之所以用「大概」，是因為宮城良其實也沒法準確的把握黑霧裡的時間流逝，只能根據食物的消耗來進行推算。

  一滴也沒有了。

  不僅是食物，就連水都是如此。

  而到了那時，宮城良才錯愕的想到一個問題——我多久......沒喝過水了？

  理論上說，沒有食物人類還能存活七八天左右，撐死了也就十天，可要是沒有水......三天不到估計就要直接嗝屁。

  【可為什麼......我毫無察覺呢？】

  宮城良很快想到了答案。

  答案在於——

  黑霧。

  即為周遭的異變迷霧。

  早在最先進入這片區域時，宮城良就感受到一股冰涼涼的東西，在他身體內流淌。

  而先前那幾個暴露的同伴，似乎就是在這裡暴露出了馬腳。

  想來，想要接受黑霧的影響，需要達成一個前提條件——信仰黑霧之主!

  別的許多事情是可以作假的，但是源於心靈的信仰，卻幾乎不會出現這類情況......當然，宮城良除外。

  他的「替身」最重要的一則人設，就是「堅定不移的信奉黑霧之主」。

  大概正是出於這一點，黑霧也對他的身體進行了潛移默化的改造。

  使得他可以看清一定區域內的畫面，而不會像青野他們那樣，陷入「絕對的黑暗」。

  各類欲望的衰退，也全都出自於此。

  而營養成分、水分的補充，也是藉助異變迷霧來進行的——雖然不知道這背後的原理，但是「超凡」，本就是超乎常人的認知的。

  每每想到這裡，宮城良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一陣不安。

  已經被改造了的「替身」，他真的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從此回歸正常的生活嗎？

  這個問題，宮城良不願去想，更不敢去想。

  「沙沙......」

  不遠處，傳來一陣摩擦的聲音。

  在這片死一樣的寂靜里，更加刺耳。

  宮城良眯起眼睛，看向那個方向。

  新的獵物，被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