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死道友不死貧道（4000）

  【小兄弟，現在就看你的了！】

  真空道士不知為何，卻是對青野抱有異常的信心。

  像是接下來的事情，全部可以交給青野來處理。

  不知道只是他的直覺，還是他通過所謂「心算大法」得出的結論。

  

  青野暫時不去考慮這一點。

  精神絕對專注，企圖將發撒開來的精神力，由一張攤開的大網，變作一根尖銳的針。

  即便在肉體上，被「茅山搬屍術」控制的三個超凡者，燃燒了自己的生命，也沒對犧萊造成太大的傷害，充其量是消磨了些許它的能量儲備。

  讓它的注意力短暫的放在了他們身上。

  但是對青野而言，卻是證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它暫時沒有任何呼喚其他犧萊幫助的念頭，極有可能是出於自信的原因，認為這群「素材」無法對它造成多大的麻煩。

  或許，它們並不具備精神交流的能力。

  哪怕仍舊不是沒有可能，但最起碼，可能性從八成下降到了五成。

  真空道人有兩成把握就敢直接出手，那眼下是五五開的可能性，青野憑什麼還站在原地袖手旁觀呢？

  比起精神病人的等級，青野可從來沒有輸過啊！

  青野猛然抬起頭，眼底的茫然和空洞，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雙曾經被毀掉過的眼睛，這時候亮得驚人！

  化作了尖銳細針的精神力，毫不猶豫的刺出。

  『嗤！』

  無形中，似乎傳出這樣的聲音。

  尖銳的事物，刺穿了一層薄薄的屏障。

  【超凡技能「精神掌控」發動！】

  【熟練度+2！】

  【進行判定......】

  紛亂的畫面，驀然湧入了青野的腦海。

  可以看出，畫面中有許多屬於人類的痕跡。

  穿著、房屋......還有大街小巷，充滿了人類生活的痕跡，有點類似於古代的某座城市。

  顯然。

  這隻背後長著兩對肉翅的犧萊，曾經也曾是一個人類。

  只是它成為犧萊的時間，距離現代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太過漫長。

  漫長到它早已遺忘了那些往事。

  或者說，在它成為犧萊後，那些記憶對它而言，就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物了。

  它蛻去的不只是原本屬於人類的軀殼。

  更是身為人類時的立場、道德，乃至於全部的記憶。

  如果不是青野的精神力，像是一根又粗又長的大棍子，在它的腦海裡面攪了個天翻地覆，在其中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恐怕也無法看到這些畫面。

  連同記憶一同湧來的，還有一種艱難的阻塞感，以及磨砂質感的疼痛。

  像是本就滿是傷口的手臂，在滿是玻璃渣的地上，摩擦來摩擦去。

  痛感並不尖銳，是沉悶的鈍痛。

  可是更令人感到煎熬，煎熬到難以忍受。

  青野知道，這是犧萊的精神世界，在做出最後的抵抗。

  需要明白的一點是。

  青野對犧萊使用精神掌控的難度，和控制普通人類、或是尋常的超凡者，可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不僅僅是突破它的精神防禦，也不只是控制它精神的某個方面，而是......

  完全的掌控！

  後者相當於高中生去做小學生的題目，加減乘除，根本輕而易舉。

  而前者，則是讓高中生直接開始博士的研究，能看懂都是一件極為了不起的事情。

  但話說回來，青野就算是高中生，也不會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尖酸的疼痛，始終沒有消停下來。

  冷汗在青野額頭滲出。

  青野的【冷靜】可不是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他對疼痛的忍受力，達到了一種近乎能夠忽視的地步，只有身體會本能的做出反應。

  犧萊在現實中的狀態，同時發生了改變。

  首先變化的，是它那張空白得像是白紙的臉龐。

  五官的輪廓，微不可查的從上面浮現而出。

  哪怕很淡很淡，要是不細心觀察，幾乎無法發現。

  但這仍是一個不容忽略的變化——身為犧萊的無面人，還能重新變回人類的姿態？

  青野立刻否定了這樣荒謬的念頭。

  【你......】

  【你是......】

  無面人的腦海里傳出迴響，語調憤怒且不敢置信。

  它的臉朝向了青野所在的方向，顯然是認出了這力量的來源。

  【為什麼......你不肯成為......】

  【我們......】

  【......中......一員呢？】

  犧萊的意識斷斷續續，迴響的話語更是停頓了許久。

  青野沒有回答，只是加劇了精神力的輸出。

  微微咬住牙關。

  喉間滲透出一股腥甜。

  除去屬於人類的那部分記憶外，它成為犧萊後的記憶，反而占據了更大一部分。

  原因很簡單。

  人類的壽命，在漫長的歲月中不過是滄海一粟，最多只是一百多年的時間。

  更何況這隻犧萊擺脫人類身份的時候，他才三十多歲，比起而後它直到現在的人生，時間跨度差距極大。

  犧萊的壽命，似乎很長。

  在它的記憶里，活到六百歲都極為正常。

  而理萊的壽命，則是短暫許多，只有兩三百年。

  絕大多數的理萊、犧萊，都死在了突破位階的過程中。

  但萬一真能突破，便能帶來更長的壽命，以及更高的地位。

  也就不難想像，為什麼它們明知道【突破】會有極大的生命危險，依舊義無反顧的選擇走在了這條道路上。

  「嗤嗤......」

  火焰仍然在燃燒。

  強烈腐蝕性的毒素，也同樣在蔓延。

  精神被青野逐漸掌控的犧萊，開始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導致原本這些它能輕鬆解決的超凡者，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火焰包裹了犧萊的全身，灼燒著鮮活的細胞。

  青黑色的毒素，開始侵襲那些更加脆弱的地方。

  就算是犧萊，其實也不是在身體的每個地方都產生了耐毒性，它的每一根觸鬚，其實都相當於它的一個器官。

  改造的速度，也不盡相同。

  這邊的觸鬚或許適應了高溫，卻沒法適應劇毒。

  另一邊則是恰恰相反。

  於是，造成了巨大的殺傷力。

  【你們......】

  犧萊沙啞的說道。

  發聲的器官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損害。

  而且最關鍵的是，可以從這話里清清楚楚的聽出它的虛弱。

  【為什麼......就不能理解呢？】

  它吐出了最後一句話，語氣里滿是真實的疑惑。

  無法理解，在面對更美好、更偉大的存在時，這些人類非但沒有選擇欣然接受，而是以這種如此激烈的態度反抗。

  最終，它失去了聲息。

  生物一切活著的特徵，都從它的身上消失殆盡。

  同樣死去的，還有那位被火焰包裹的超凡者。

  火焰終於把他的骨骼也徹底燃燒殆盡。

  漆黑的骷髏頭，逐漸崩解，變作了一陣黑色的粉末。

  飄落在犧萊的屍體上。

  連同這屍體一起，被火焰不斷蠶食。

  死去的犧萊，肉體再也無法保持先前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包括那種堪稱奇蹟的修補，以及自動進化。

  可以想像，如果它們可以無窮無盡的進化下去，究竟會變成怎樣的模樣。

  說不定可以變成所謂的「究極生物」！

  「我滴個乖乖！還真成了？」

  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極為詫異的聲音。

  還是一句方言，倒是聽得青野頗為親切。

  青野扭頭一看，便發現那真空道士，原來早就不在原來的位置。

  而是不知何時溜到了這房間的出口附近。

  看他這姿態，怕是想要趁著青野他們和犧萊戰鬥的時候，偷偷的溜走。

  事實上，道士就是這麼想的！

  而且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青野和他本就是萍水相逢，這會兒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罷了。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想要賣隊友，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但就連真空道士也沒想到，偶爾遇見的青野，竟是會生猛到這種地步。

  配合上那三個沒救的超凡者，還真的把那隻怪物干碎了！

  是以，真空道士這才臨時改變了主意，打算繼續和青野一同行動。

  「老前輩，你這做法，可不地道啊。」

  青野輕輕搖頭，臉上略微帶著笑意。

  同時走到了還在燃燒的犧萊身邊。

  黑色霧氣擴散開來。

  慢慢侵蝕著這具屍體，目的，是為了防止它復活——天知道它是否具備這樣的能力。

  【判定成功！】

  【殺死古老種族「犧萊」！】

  【經驗值+3！】

  殺死這隻犧萊的經驗值，倒是意外的豐厚。

  證明了它的戰鬥力之強大。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絕對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說「容易」都只是對青野本人來說，三個A級超凡者死了兩個，還有一個毒屬性的超凡者，雖然還沒死，但是也處在半殘廢的狀態。

  最令人細思極恐的是......

  像這樣的犧萊，可不僅僅只有一隻！

  在兩對翅膀的犧萊之上，還有三對、四對......更強大、更可怕的存在，還在這座高塔上面呢！

  如果是正常人，在了解到這種情況後。

  恐怕什麼也不會多想，只想著儘快逃離這片鬼地方，不和那些強大的存在對抗。

  只是很遺憾的是，站在這樓層里的兩個傢伙，早就不能用正常人來形容了。

  「咳咳！」

  聽到青野的話，道士輕輕咳嗽兩聲，以掩飾尷尬。

  「害，這不是情況所迫嘛！」

  他看了眼青野身邊擴散的黑霧，眼神倒又是一凝。

  心中一驚——這個帥哥，可真是一點都不簡單！這種怪異的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

  現在仔細觀察，道士才驀然發現。

  『好傢夥，這年輕人！』

  『長得也太帥了吧？』

  『比老道我都好看那麼一絲......』

  魅力這東西乍一看沒什麼用，但實際上起碼在人類當中，卻能發揮意料之外的效果。

  不管是來自哪個國家、哪個地區，都會被青野的魅力所驚艷。

  並且下意識的產生好感。

  真空道士的皮囊，其實也是極好的。

  生得細皮嫩肉，五官精緻，妥妥的一枚小鮮肉。

  要是拉到【幻夢】里，指不定也能排進「受歡迎榜TOP5」，但是在青野面前，他還是感到自慚形穢，完全比不上啊！

  「呵呵......」

  青野輕輕一笑，也沒太過在意。

  在他看來，道士會做出那種選擇，本來就很正常，只不過是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實力而已。

  「大哥，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道士對青野的稱呼都變了，不叫「小兄弟」，改口叫「大哥」了!

  「咱們現在，還有退路嗎？」

  青野看向房間外。

  外面的世界，已然不再平靜。

  或者說，只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哪怕青野可以確定，犧萊死去時，它沒有發出任何預警，也沒有和其他犧萊有任何的交流。

  但是，它的死訊，還是立刻傳遞到了它的同伴們意識中。

  其中的戰鬥人員，已然開始聚集起來，向著他們所在的這個樓層靠近。

  這種表現，像是在說明，有一個總的、更高層次的意識，可以知曉每一個子民的生死。

  青野想到了那個注視著自己的古老意識。

  祂能掌管這裡所有子民的生死。

  在壁畫上曾經出現過，一張巨大的模糊的人臉......

  「壞了！壞了壞了壞了！」

  道士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顯然也是察覺到房間之外的異常。

  「大哥，壞起來了啊！」

  嘴上說著慌張的話語，道士的表情倒還是蠻平靜的。

  「現在咋辦嘛！」

  青野則沒有說話，慢慢舉起了手裡那根血色脊骨。

  「哼！」

  【超凡技能「武！」發動！】

  【熟練度+1！】

  青野動了起來，猛的一下，在空氣中劈了下去。

  而他的目標，則是......

  那扇【門】！

  「嘶......」

  道士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大哥，玩得也太大了吧？』

  縱然道士也是從茅山第二附屬精神醫院裡放出來的，被許多人認定為精神不太正常，但是他也早就察覺到，那扇【門】的危險程度，絕不是他能夠接觸的。

  離得越遠越好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哪裡能想到，這位大哥直接衝著這扇【門】沖了上去。

  『這是真特（喵）娘真猛啊！』

  「咔嚓！」

  幾乎用盡青野全部力氣的揮擊，重重的落在了看似無形實則有形的【門】上。

  只是這「咔嚓」聲的來源，卻並不是【門】，而是.......

  血色脊骨！

  甚至於在其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