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撥亂反正

  大理寺內，少卿梁德友才被自己的上屬正卿聶政痛罵了一頓，緣由是關於近日來城中梁府大小姐的傳聞。

  莫名其妙地流言越演越烈，聶政才不得不將人單獨叫了出來，「德友，京中近期關於你家梁府的傳言你可知道？」

  見梁德友眉頭緊皺不回答，他又道：「當今聖上最是忌諱鬼怪妖孽之說，大理寺又是朝中主刑事部門，職位不高但人人眼紅。若你梁府的傳聞被有心人編造傳到聖上耳中，即便我是有心提拔你，也無濟於事。前有神婆鼓動中陸災民祭祀請龍王下雨，被提司官捅到聖上惹得動怒，若你再不管控流言蜚語，只怕是要帶來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四個字是被咬了重音，梁德友抖了一下，繼而雙手抱拳微微彎腰，「屬下明白，多謝聶大人提點。」

  隨後下了崗，梁德友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女兒自然是捨不得罵得，唯有將兒子提拎出來教訓了。

  而梁廣可不知爹爹為何心事重重地將他叫到書房，從關心學業到如今動態，事無巨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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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可沒有惹是生非啊。」梁廣小聲地嘟囔道。

  但偏偏就是這一句話激怒了梁德友，指著梁廣的鼻子罵道：「你還學會頂嘴了是吧！」

  「我……我……」

  但梁德友並沒有心思聽梁廣的解釋，他在供台上將家法拿了下來，「跪下！」

  梁廣不敢反抗，梁德友也沒有心軟，舉起了家法就狠狠地朝著梁廣身上打上去，「你說你自己不學好就算了，帶壞你妹妹是怎麼回事，你可知如今外頭都如何說我們梁家的，你妹妹本就體弱……」

  此後若不是梁楊氏聞訊趕來，梁德友恐怕要將家法打斷才肯罷休。

  梁楊氏趴在了梁廣身上，「老爺，老爺你打死妾身算了。」

  梁廣忍著身上的痛輕聲安慰道：「娘，沒事的娘。」

  梁楊氏哭得更加大聲了，隨後許是用了太多的力氣，「嗷」地一聲昏過去了。

  梁景秀也聽說哥哥被打的事情，她皺了皺眉頭，「爹爹又惹祖父動怒了？」

  梁府內的下人們都漸漸有些習慣腦袋壞掉的小姐，輩分雖說被叫壞了，但生病的小姐精神氣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些。

  玲瓏回道：「我聽他們議論，說老爺這般生氣是因為市井的一些傳聞。」

  「什麼傳聞？」

  玲瓏性格可不如她的名字，她老實答道：「說是梁府的小姐被鬼附身……」

  話才說出口玲瓏才反應過來自己多嘴了，她趕忙往後退了半步，彎著腰，「啊，是玲瓏多嘴了。」

  「他們還說我什麼了？」

  玲瓏偷摸地瞧過小姐的臉色，比菜葉的顏色都難看，她抿了抿嘴不知該不該講。

  「說！」

  隨著梁景秀的一聲怒吼，玲瓏趕緊跪在了地上，她帶著哭腔說道：「他們說許是老爺身為大理寺官員，見多了生死，怕是做了損陰德的事，這才將報應報到了女兒身上。說小姐管自己的哥哥叫爹爹，管爹娘叫祖父祖母，這是孽緣鬼作怪！」

  聽完玲瓏一席話之後梁景秀倒吸了一口氣，這身體重生的時候，她欣喜若狂，她與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過於短暫。

  因而她過於得意忘形，全然忘記要考慮其他情況，沒想到竟然引起這種胡編亂造之言。

  「起來吧。」梁景秀坐在走廊的護欄上，她扶著旁兒的木頭柱子，月白的指甲在上頭扣了扣。

  玲瓏臉上還掛著淚痕，表情真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梁景秀將自己的手帕遞給玲瓏，「將自己的眼淚擦一擦。」

  玲瓏抿了抿嘴，畏畏縮縮地將手帕捏在手心裡，「多謝小姐。」

  「爹……」梁景秀抿了抿嘴，隨後深深吐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哥哥他現在在哪？」

  被家法懲戒過後的梁廣被罰在祖宗牌位前悔過，然他身上本就有傷，如若當真要跪一天一夜，身體上肯定是吃不消的，因而趁著沒有人的時候，梁廣則是一隻手撐著腦袋半臥在蒲團之上。

  「咳咳！」

  梁廣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從蒲團上跳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跪著。

  但身後那個聲音隨後笑了起來，而後梁景秀道：「哥，你居然在列祖列宗們面前偷懶。」

  梁廣回頭見是梁景秀，本是繃著的弦一下就鬆了，他整個人如同一灘水一般軟在蒲團上，但很快他又跳了起來。

  「景秀，方才你喊我什麼？」

  梁景秀眨了眨眼睛，「哥哥？」

  「再喊一次？」

  「哥哥？」梁景秀踮起腳尖，用手背在梁廣的額頭上摸了摸，「哥，你生病了啊？」

  「不是，」梁廣高興地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轉過身雙手合十拜了拜，「祖宗保佑，妹妹總算是正常了。」

  這樣的改口其實對於梁景秀而言還有些不習慣，但她瞧見梁廣這副樣子又覺得自己接受改變是一件十分正確的事。

  而後梁景秀在祖宗牌位前終於認回輩分的事情代替舊聞，成了京城百姓口裡新的茶餘飯後談資。

  「想必是梁家祖宗保佑，梁家大小姐神志恢復清醒，好像連同身體也看著一日比一日強壯。」

  「恐怕還是被鬼怪附體。」

  市井裡依舊有著梁家的各種各樣的傳聞，但梁景秀的身子確實一日比一日好了，連同米飯都比平日裡多吃了半碗，不僅僅如此，原本喜歡在屋子裡做女紅的梁景秀近日喜歡上刀槍棍棒，非要纏著梁廣教她兩招。

  「往後哥哥保護你就是。」

  「那自然不行，」梁景秀搖了搖頭，「練武不單單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更重要的是能夠強健身體啊。」

  「但是若是爹爹知道我教你這些……」

  「那就讓他不知道啊。」梁景秀衝著梁廣擠了擠眼睛，「哥哥莫不是怕我學會之後搶了哥哥的武狀元？」

  「哈哈」梁廣暢快的大笑兩聲，促狹道，「妹妹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半路出家就要口出狂言。且不說別的，就是我讓你十招，你都未必是我對手。」

  梁景秀賭氣地翻了翻白眼，那是梁廣沒有嘗試過她的厲害才以為她不過是尋常弱女子。

  但這幅身體確實太弱，因而想要恢復她之前的能力還需要多加練習才行，到時候她不用梁廣讓，自也會讓他乖乖承認是低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