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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後記

2024-05-13 22:25:52 作者: 意千重

  蓬萊島上搬來了一個女子。

  這人就住在山腳下的一間青竹搭成的小屋裡。她的屋子與島上其他居民不同,並沒有籬笆圍起來的院落,但卻有著蓬萊島上最寬最大最平坦的一片土地。

  這片土地上,種滿了島上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都是這女子拿了珠玉寶物丹藥等去交換來的。島上的各種奇花異草都是有主的,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人都捨不得給她一個外人,或者說,人心總是不足的,她給他們一顆明珠交換,他們就想要兩顆,給了兩顆,他們又想要三顆。

  女子的脾氣很怪,遇到這種人,也不多說什麼,問上三聲不肯的,上前自行拔了幼苗就走,有人攔阻的,她一揮袍袖就可以將那人扔到海邊泡上一天一夜的鹹水。他們也曾密約偷襲過她,她卻總是能在一里外就知道,此時島上那些花花草草全都會造反,化作各種各樣的怪模樣,將他們困住。不要說接近她,他們就連她的那片土地都無法靠近。

  

  除了去尋花草的時候,女子總是深居簡出,很少和島上的其他居民打交道。每天早上,當太陽剛露出第一縷光線的時候,她便拿了玉竹做成的小花鋤和金剪,提著一隻玉瓶,來回穿梭在繁茂的花花草草中,在這裡松一下土,那裡修剪一下枝條,或是澆幾滴水。

  她的藥圃長得極好,那些花花草草在她手裡猶如見風長。這個現象引起了島上許多居民的嫉妒。

  也曾經有人看著女子進了深山去尋藥,便想趁此機會帶著眾人去偷搶女子的藥圃。去了之後,他們才知道,這是他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恐怖的噩夢。

  一隻通體雪白的烏鴉,高高地站在青竹屋頂上,看見他們過來,望天飛起,化作一隻巨大無疇的大鳥。它將一種比絲線還要細的火焰噴到他們身上,不多不少,剛好每人一根,位置不上不下,剛好就在屁股上。

  從來沒有體會過的疼痛,從來沒有過的羞恥。一群人光著屁股在叢林裡瘋狂地奔跑,那火也奇怪得很,只在他們身上燒,也不會把那周圍的花花草草引著了半點。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小湖,爭先恐後地跳進去,試圖將身上的火撲滅。但是沒有用。

  正當絕望的時候,那女子背著一背從山裡挖來的花草自半空里飛了來。看見他們,什麼也沒說,從懷裡逃出那隻玉瓶來,撒了幾滴水下去,空中就下起了毛毛細雨。那雨澆滅了他們身上的邪火,還治好了燒傷。

  從那以後,去騷擾那女子的人逐漸少了。人們對她的好奇心還是很重,有人趁著月亮圓的時候,躲在女子房子背後的山崖上偷窺她。

  那人在山崖上呆了一整夜,回去後他到處和人說,難怪得那女子那般美麗,原來她是仙界的白玉蘭化作的花仙子。

  其他人不信。他就言之鑿鑿地說,他親眼看見那女子沒事的時候,始終都抱著一朵有蓮花大小的白玉蘭,包括睡覺的時候,都是摟著那玉蘭花的。後來又有人看見,那女子拿了那玉蘭花去曬清晨的太陽,用從奇花異草上接下的露珠去養那玉蘭。

  漸漸的,大家都相信,那女子果然是玉蘭花變的仙女了。島上的居民,自身多數都是草木精靈,對於這種修成了仙道的本族人來說,是頗為推崇的。

  不再有人去騷擾那女子,大家在路上遇到的時候,都會主動和她打招呼,有人從哪個隱秘的山澗里發現了新品種的奇花異草了,首先就會想到送去給她。

  女子很和藹,總是會讓送花草去的人在她一屋子的寶貝中隨意挑選一件,絕對不會讓人白白幫她。若是有人不想要這些珍寶,而是想和她學習那一手呱呱叫的種植技術,她也是不藏私的,又熱情又細心。

  得益於女子的熱心,島上的植物長得前所未有的好。大家不再排斥這個叫蘇綰的女子,還有那隻叫小白的白烏鴉了。就算是它好吃懶做,又潑皮無賴,到處偷吃人家的東西,他們也不和它計較了。

  經常都有人來看蘇綰,有男有女,但大家印象最深的,還是一個穿紫衣服的美男子。大概是蘇綰來到這裡一百年之後的某個日子,那個穿紫衣服的美男子帶了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珍寶來看她。

  那個美男把那堆珍寶隨意地堆在蘇綰的門前,珍寶在月光下發出的光華照亮了整個半島。美男又拿了飄香十里的美酒和玉盤子裝著的精緻菜餚請那蘇綰和那隻古怪的白烏鴉吃喝。席間,美男吹簫奏琴,自舞自樂,蘇綰微笑著用筷子擊打著酒杯,為他助興。那隻白烏鴉則喝得肚皮朝天。

  島上的居民們都想,蘇綰太寂寞了,若是這個美男子肯留下來陪著她,倒也是美事一樁。有那年長的,甚至想著是不是找個藉口去接近一下那美男子,探聽一下他的口風,若是他願意,他們甚至願意為他做媒。

  可是那紫衣男子到底也沒在那青竹屋呆上幾天,留下那堆珍寶,於某個清晨,踏著朝露悄無聲息地去了。這事讓島上的人深受打擊,紛紛偷罵那紫衣男子沒眼光,沒水平,於是對蘇綰更好。

  又過了一百年,某天夜裡,島上的人都被一股奇異的芬芳給嗅醒了。那香味兒很好聞,清新淡雅,沁人心脾,令人聞之心情舒暢,情緒安寧。

  人們循著這香味兒找了去,竟然來到了蘇綰的青竹屋前。青竹屋裡燈火幽暗,窗前印著兩個依偎得緊緊的人影。其中一個,大家都很熟悉,就是蘇綰,而另外一個,明顯的就是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很陌生,他們敢把他們所有的奇花異草拿出來打賭,賭他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屋裡的燈很快滅了,眾人站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只看見那隻白烏鴉蔫巴巴地蜷伏在一棵樹上,它的身下,是個剛搭好的窩。但很明顯的,它非常非常不喜歡這個窩。

  原來白烏鴉也被趕出來了!大家恍然大悟,便同情地看著它。

  被同情的目光包圍著的白烏鴉很鬱悶,撓了撓頭,往窗戶那兒俯衝過去,試圖擠進屋裡去。它剛撞了窗戶兩下,就怪叫了一聲,跌落在地上,一瘸一拐地回了它自己的窩。情緒更是低落了。

  肯定是那個男人傷了小白,大家憤憤然地想,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一個好人。

  第二日黃昏時分,青竹屋的門才被打開。一個長身玉立的朱袍男子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未語先笑,向眾人團團行禮,說他叫源子韶,謝過大家這些年來一直替他照顧他的妻子。

  居民們很奇怪,既然蘇綰是他的妻子,那他為什麼不親自照顧她呢?白白令她形隻影單了兩百年?竟然就有人上前去問這個問題。還有人說,你說你是蘇綰的丈夫,我們就相信你了?不行,你得把她喊出來,親口說給我們聽,我們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害了她?

  源子韶笑得燦爛,卻不回答,只道:「我和內子商量過了,為了感謝大家的照拂之情,這藥圃里種植的各式花草,統統都送給大家了。」袍袖一揮,藥圃里的花花草草猶如長了翅膀,往十里外的村落里飛去。

  於是問問題的人都忘記了問題,一窩蜂地跟在其他人的身後,追著那許多的靈草絕塵而去。青竹屋外,一片清淨。

  源子韶微微笑著,轉身往裡走,又要關門,一道白影從樹上飛快地衝過來,硬生生地擠了一隻翅膀進去。

  源子韶眯起眼睛:「你很閒是不是?和我搶著很好玩?我看,你很久沒回蠻荒古地去了,要不要替我送封信去?」

  小白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冒出一句話來:「你不要過河拆橋,別忘了這些年是誰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原來你會說話了,那是不是離你變身的日子也不遠了?」源子韶笑得燦爛極了。

  「啊……我還不會說話……啊,我剛才說話了嗎?我原來會說話了?」小白可憐巴巴地把目光投向屋裡,試圖尋求蘇綰的支持。

  可惜那張床上帳幔低垂,它並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不過悄無聲響,蘇綰似乎睡得很沉很沉,對外間的事情一無所知。小白酸溜溜地想,大概從昨晚睡下後就沒起來過吧?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貪睡了?也不知道昨晚做了些什麼!

  源子韶伸出一根手指,輕柔地摩裟著小白的頭頂:「原來你是突然才會說話的啊。說起來真奇怪,我記得,你大概在一百多年前,就應該能變身能說話的了吧?怎麼到現在才會?莫非是那次受傷傷了元氣?」

  小白一愣,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又聽源子韶嘆道:「這些年,蘇綰一直操心著我的事情,也沒顧得上管你的事,真的是虧欠你了。不過以後不會了,等她一醒來,我就讓她給你號號脈,看看該補什麼就補什麼,不能耽擱你修煉。」

  小白忙說:「不,不用了。我很好。」若是讓蘇綰知道,他早就能化出人形,一直裝懵懂,死皮賴臉地和她睡在一張床上,還總往她懷裡鑽。她豈不是要揭了它的皮?

  源子韶道:「我聽說,栗葉這一向都住在蠻荒古地?有好多舊人一直都很關心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本來我一醒,就該去拜見一下他們的,但你看,蘇綰太過勞累,這一覺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我真是為難。」

  小白眨了眨眼睛,作垂死掙扎:「我知道的,他們的近況不錯,我講給你聽好不好?二皇子當年就登了基,下令三界休戰;瓊舞的魔皇當得順風順水;那個玄女現在越發大拽了,未已每日裡拼命討好她,她還三四天才肯露出一個笑容來,未已拿著當寶似的;芷風和封舟在一起,已經大婚了;丫丫還住在聖靈殿裡,聽說,她要跟著聖靈修仙……」

  源子韶挑了挑眉:「你這些消息,都是幾十年前的了吧?不行,我還是得把蘇綰叫醒,讓她陪我去看看老朋友,也順便讓她幫你慶祝一下,恭喜你成人……蘇綰,有喜事啊!小白他……」

  小白立刻識相地說:「讓我去為您送信吧,保證儘早完成任務。」

  當看見小白在天際消失,而島上的居民因為爭搶那些花花草草大打出手,無暇他顧。終於沒有人來打擾了,源子韶關緊了門,眉開眼笑地往床上一撲,壓了上去。

  屋裡響起女子的低吟聲:「別鬧,好累,不想動……」

  「不行,我餓了好多年,讓我吃飽了先。」

  「啊,不,你這個饞鬼,登徒子……」

  「我們生個小蘇綰好不好?」

  「你不是說你命中無子嗎?」

  「呵呵,和你開玩笑的呢,你也當真了?」

  「吹牛吧你。」

  「是不是吹牛,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大灰狼「嗚啊」一口叼住了小白兔。

  大紅的袍子臨空飛起,化作滿天榴花雨,撒了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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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滴完了,謝謝大家,灰常感謝,灰常灰常感謝,嘎嘎,度假去料……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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