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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輿論能顛倒黑白

2024-05-13 21:59:39 作者: 三杯兩盞

  「不知。」這超出了項天禮的知識範圍,停了半晌道,「死在我劍下的亡魂數以千計,若是有報應,便盡數找我。」

  這分明不是他單方面能決定的事,話卻說得她心中一暖,鼻頭微酸,嘴裡還不放過他,「你以為你是天嗎,報應憑你決定?」

  「若真的憑我決定,就罰你今生今世不能離開。」他順著她的話往下道,盯著她的眼睛。

  他墨色帶灰的眸子裡除了亮光,便是她。瞳孔因她震動著,又飽含深情溫和,與堅決。

  乾陵悅怔住。她極少如此認真地觀察他的眸子,也是第一次發現他瞳孔的花紋幾乎是他這個人氣質的翻版,雍容華貴,有條不紊,清冷溫柔。

  「你為什麼喜歡我?」她不自覺發問,這不是她第一次問這種問題,只是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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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天禮是堂堂王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下好看的姑娘無一不嚮往嫁入王府,哪怕為妾為奴。

  她並非最有姿色那一位,裊娜不比司空長嬋,靈動不比柳榕,其他側妃皆有一技之長,或賢惠、或溫柔。

  而她,她只會惹麻煩,給他生事,閒不住。

  甚至在諸位側妃爭相「潔身自好」的時候廣交好友,與男性朋友來往密切。

  外頭的流言蜚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理會。她不理會,不代表沒有,不代表王爺聽不到。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些討厭她的人不知如何在王爺面前抹黑她。

  饒是如此,他卻說喜歡她,依依不饒地留住她。

  儘管知道她的來歷、她的身份,她不可能留在這裡。

  「喜歡而已,需要列出條框嗎?」項天禮也是頭一次如是回答她,那雙眼裡的情深沒有作假。

  乾陵悅一個晃神,與過往那個人模樣重疊,她猛地清醒,苦笑著,「不,你只是求而不得,所以格外不甘心罷了。」

  「我是這種人?」他沒想到自己在她心裡是這樣的形象。

  她沒覺得自己哪裡說錯,男人生來就帶著極強的征服欲,像項天禮這麼一個處處占盡優勢的男人,幾乎沒有得不到的女人。

  可她卻明明白白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自然是對他極大的挑戰。

  然而面對項天禮的質問,她實在無法點頭。

  「乾陵悅,我希望你明白一點。」項天禮罕見地嚴肅起來,「我向來不強人所難,也不屑於其他紈絝公子的遊戲,你最好擺正我在你心裡的位置。」

  乾陵悅怔忪著,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我喜歡你,你如果能回應,自然錦上添花,不能回應,我也不會強求你。」兩人很久沒有討論過感情問題。

  她無法正視,也不願意正視。

  「我……」

  「我只是生氣你質疑我的感情。」項天禮打斷她,並單方面結束這段對話,「我可以等你卸下心防,此事不必再提。」

  乾陵悅呆呆地望著他。

  不喜歡嗎?也不是。只是無法坦然接受,她好像很難再喜歡上誰。

  「王爺、王妃,城主請您二位用膳。」丫鬟的聲音陡然傳來,乾陵悅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將兔子塞進健身包,收斂了諸多複雜情緒,回頭對丫鬟點頭,表示知悉。

  丫鬟小心打量二人一眼,氛圍有些怪異,莫非才吵過架?

  丫鬟們平日無事就喜歡八卦,多少知道項天禮和蓮夫人之間那點莫須有的事,此刻又看到兩人似乎不同尋常,自然認為與蓮夫人有關。

  一離開便將這事傳得人盡皆知,「王爺為了蓮夫人與王妃鬧不和」的傳言很快便在城王府傳開,更有人編出「王爺怒燒藏書閣只為燒掉蓮夫人與他的飛鴿情書」。

  這樣一來似乎坐實了項天禮放火燒藏書閣的事情。

  事態的發展連閆宵都感到十分意外,「哦?他們這麼說?」

  「是,現在以訛傳訛,幾乎都信了這套說辭,需要澄清嗎?」侍衛拱手詢問。

  這與最初的計劃不太符合。

  「不用,正所謂殊途同歸。」如何達到目的不重要,重要的達到目的。

  因勢導利,閆宵已經充分考慮好之後的對策。

  「那蓮夫人那邊……」

  「不用管。」提到蓮夫人,閆宵眼底划過一抹黯淡,又很快回應。

  侍衛面上有著些微的猶疑,「她畢竟是皇上的……」

  「不用管。」他沉聲又叮囑一句,似在警告。

  侍衛只好領命下去。

  桌上,蓮夫人坐在閆宵的右側,項天禮坐在他的右側,乾陵悅自然跟在項天禮身邊,幾人落座後,先是聽到傳聞的衛漫起鬨,「王爺,都是陳年舊事,您不必掛懷。」

  項天禮和乾陵悅滿臉問號。

  蓮夫人臉微僵硬,女人的直覺已經充分預料到衛漫這話潛在的意思。

  「王爺與王妃也是佳人一對,世上總會有錯過的姻緣。」衛漫繼續著,閆宵沒讓她閉嘴。

  滿心正在研究對策的兩人更一頭霧水,乾陵悅開著玩笑,「我們王爺錯過什麼姻緣,我怎麼不知道?」

  有人搭話,這事就好辦許多。

  衛漫立刻接話,「難道王妃還不知道嗎?王爺與蓮夫人情深意篤,只是礙於時運……」

  「嗯?」這不是之前就澄清過的東西嗎?怎麼她還在說,「這只是一個誤會,王爺與蓮夫人確實算得上兩小無猜,但只是單純的姐弟關係,這麼些年早就只剩下沉澱的親情了。」

  她自然地為項天禮辯護,言之鑿鑿,且無比信任。

  項天禮沒必要在這樣的問題上撒謊,而且他也不像能撒出那種謊的渣男。

  「王妃對王爺信任無雙,真是讓人感動,可是王妃知道那藏書閣為何突然起大火嗎?」要說衛漫也實在讓人無語,道聽途說的東西竟然也能說得津津有味,不去求證。

  乾陵悅等著她的下文,「為何?」

  要是她信誓旦旦地說是項天禮放的火,她能直接把她的頭擰下來。

  「藏書閣內有一間專為蓮姐姐而設,便於她藏書。」衛漫覺得自己有理有據。

  蓮夫人在一邊插嘴道,「城王府每人都有一間,難道你有什麼不滿嗎?」

  「不滿自然是不敢有的,但姐姐的藏書閣里放著什麼,就不用妹妹多說了吧。」她胸有成竹。

  蓮夫人臉色一僵,似乎被人戳中心事。

  那裡面的東西,她並未與任何人說過,只是例常打理,也未有過任何留念,為何今日突然提及?

  「姐姐的藏書閣,可都是與心上人來往的書信。」衛漫毫不避諱在場的各色人等,恨不能拿個大喇叭,說得人盡皆知,「不知這與藏書閣起火,是不是有關聯呢?」

  乾陵悅滿頭的問號,合著意思是項天禮為了銷毀證據,所以才燒了藏書閣?

  她哭笑不得,這種弱智理由到底是誰想出來的,「漫夫人,我覺得您想多了,如果王爺真有銷毀證據的必要,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你甚至連裡面丟了什麼都不會知道。」

  衛漫被她懟得憤然,又不肯承認自己的傻,硬著頭皮狡辯,「那王妃是承認王爺與蓮夫人有過舊情了?」

  頭一次將他們的往事拿到大家眼皮子底下說,如果她承認,無異是皇室的一大笑話。

  「我想漫夫人誤會什麼了,王爺從頭到尾喜歡的人,只有我一個。」乾陵悅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當著所有準備看好戲的人的面,擲地有聲地宣示著項天禮對她的喜歡。

  引得大家具是一怔,只有當事人安穩吃飯,全程沒有參與。

  這種無聊的事,他壓根不想反駁,不過又是輿論的產物,當真了才是災難的開始。

  衛漫沒想到當著大家的面她也能如此「不要臉」,氣得「哼」了一聲,閆宵這才悠悠出來講和,「只是無聊的謠傳,具體如此,還待調查。」

  說是這麼說,可他看向項天禮的眼神裡帶著理解與贊同,還有一絲欣慰,分明坐實他縱火的事情,「書沒了,可以再搜羅,不要傷了和氣。」

  「城主,藏書閣里還有歷年的新月紀要,丟了可就找不到了。」侍衛忍不住出聲提醒他,那些算是新月賴以生存的基本,眼下丟了,一切都沒了。

  項天禮適時接話,「真是可惜了,我本打算讀完紀要,還沒來得及……」

  「王爺,你若是有想知道的,儘管問我,我雖然不記事,但畢竟是新月城主,對往年大事,自然有印象。」閆宵趁熱打鐵。

  他面上未動,心中卻十分嘲諷。

  「若是問你,豈不是什麼都由你信口胡謅?」

  有誰把他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抬頭看去,乾陵悅眼中冒著熊熊大火。

  「王妃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我自然是希望新月越來越好。」閆宵嘴上這麼說,眼底的精明卻透露出他的野心。

  他們三人都非常清楚這是誰放的火,卻有口難言,再加上城王府這群丫鬟的流言蜚語,幾乎無人懷疑城主。

  想到無辜殞命的陳氏,乾陵悅越想越氣,伶牙俐齒地懟他,「你若是希望新月越來越好,就不會收如此重的賦稅。」

  桌上的都是女眷,哪裡懂這些,只是被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不敢吃飯,戰戰兢兢地垂著頭。

  上次只在三人之間提,這次直接當著大庭廣眾的面,閆宵原本還懷疑她的「捅到皇上面前」是隨口一說,看來是認真的。

  「王妃,這是新月之事,恐怕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為了不落人口實,他特意換了說辭。

  周遭侍衛丫鬟眾多,保不齊有眼線,更何況蓮夫人與皇上也是舊交,難免察覺到異樣。

  可已經來不及了。蓮夫人方才聽到「賦稅」二字微微掀了眼皮,掃了閆宵一眼。新月的政務,他從來不會告訴她,至於賦稅,更是沒提過。

  聽乾陵悅的意思,這事已詬病許久。

  如是想著,她看向項天禮,他經手調查,必然清楚細節。

  察覺到她的視線,項天禮與她對視一眼後又迅速挪開,他不希望牽扯她進來,對皇上、對閆宵,她都是一個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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