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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為你煮羹湯,你卻當糟糠

2024-05-13 21:56:32 作者: 三杯兩盞

  她扶額撐在小桌上,心情更糟。

  「不管他了。」她小聲嘟囔,換隻手撐著額頭。

  綠竹看著自家主子輾轉反側,也跟著憂心忡忡。

  晚膳後王爺差項畏過來,乾陵悅扔下吃到一半的碗筷,匆匆趕到門口,眼巴巴地望著他。

  項畏有些為難地錯開視線,底氣不足,「王爺已加派雙倍防衛,還請王妃在流火居就寢。」

  她眼中的光瞬間黯淡。

  現在連偏殿都不讓她去。

  「好。」她低低應了一聲。

  

  綠竹望著自家主子失落的背影,湊到項畏耳邊小聲問,「王爺有哪些喜好啊?」

  項畏不明所以地與她對視,片刻後明了,「王爺偏愛桂花糕。」

  「還有呢?」她瞪大眼。

  「習武。」

  「沒了?」

  「讀書。」

  ……

  綠竹抱著一堆等於沒有的答案回到乾陵悅身邊,此刻她正伏案奮筆疾書。

  「王妃,您不要傷心。」她嚇了一跳,以為她在寫悔過書,忙勸道。

  「嗯?」乾陵悅抬頭望著她,鼻尖還沾了點墨水。

  她探頭一看,眨眨眼,「您在擬藥品單子?」

  「對。」她擲地有聲。

  「我還以為……」

  「放心吧。」她拍拍小丫鬟的肩,示意她不用擔憂。

  他不理就不理,她還求著他嗎?

  她越這麼說,綠竹就越不能放心,歪著腦袋掃了一眼她列的清單,看到某個地方後笑了笑,「我剛剛問了項畏,他說王爺喜歡習武、讀書和桂花糕。」

  乾陵悅手一頓,果然是個悶葫蘆,興趣都這麼無聊,「所以呢?」

  「沒什麼,昨天您不是問我了嗎,我總要給您一個答案吧。」綠竹晃著腦袋,自然地回答,然後轉移話題,「這是新的藥膏嗎?」

  「有的是,有的不是。」她順水推舟地接過話題,「我等會介紹給你,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上面有具體的定價和大致的功用,但她還需要仔細講解。

  「好的!」漸漸上手的綠竹被動變主動,十分興奮地答應。

  本以為是個漫長的接受過程,沒想到半個時辰她就能如數家珍,乾陵悅訝異之外更多是驚喜。

  這樣自己就不必事事親為,節省大把時間。

  不必在王爺偏殿,給了她極大的自由,和綠竹交涉完後打發她去睡覺。

  乾陵悅在床上翻來覆去,窗外月亮又爬上來一點,實在睡不著,她披了外套,在陣陣蛙聲中緩慢踱步。

  期間撞見李嬤嬤聊了幾句,後面回過神已然站在涼亭。

  白天冷落的茶杯被遺忘在桌面上,她伸手拿過來,意味不明地說了,「都說了涼亭髒得很,沒人來。」

  杯身逐漸被握暖,她驟然放下茶杯,叫了個侍衛徑直往王爺住處去。

  「王妃,需要屬下痛稟……」

  「不用。」她著急打斷,又問,「你們後廚在哪裡?」

  侍衛一時不明緣由。

  「王爺只說不準本宮進偏殿,沒說不準本宮去其他地方吧?」她掃了侍衛一眼。

  侍衛只得遵命。

  夜深人靜,後廚只有大廚一人在忙活著次日的膳食。

  「你在外候著。」

  乾陵悅進了後廚,鹿眼掃視一圈,發現在角落忙碌的人。

  「聶大廚。」這是她從李嬤嬤那裡打探到的,整個王府最會做桂花糕的就是聶大廚。

  「王妃?」聶大廚與她素無交集,普通地打了個招呼。

  「我……想請教下桂花糕怎麼做。」她眼神有些躲閃。

  聶大廚畢竟見慣了風雨,小女兒家的心情她再了解不過,一見她那躲閃的樣子,心裡有了數。

  「桂花糕晚上吃太黏膩,不如我教你蓮心羹,正好等下送去給王爺。」她體貼地給出選擇。

  乾陵悅基本是個廚房白痴,所以她說什麼是什麼,只有點頭的份,「嗯。」

  蓮心羹需要最少半個時辰的烹煮,乾陵悅跟著聶大廚一步一個指令,終於到小火燉的步驟,兩人守著湯罐一時無言。

  「府里人都對我避之不及……」乾陵悅小聲開口。

  「與老奴無關。」聶大廚帶著笑意打斷她,「王爺自小便由老奴帶到大,老奴只負責他的起居,其他一概不會過問。」

  她驚訝過後便是瞭然。

  「聶大廚可以教我廚藝嗎?」她對做飯一直有興趣,但一直做不好,或許上天打開了一扇門,就會關閉一扇窗。

  學業專業上她堪稱天才,生活方面也不差,唯獨做飯,從未成功。

  「只要王妃誠心學。」

  兩人愉快地達成協議。

  蓮心羹還在煮,聶大廚繼續備菜,乾陵悅還沒熟絡到自然向她討教,只尾巴似的跟著她轉來轉去。

  半個時辰後,蓮心羹煮好,聶大廚打發了她去送羹,笑眯眯地送她走遠。

  正在打呵欠的侍衛嘴張到一半,視線驚訝地跟著她往內,甚至忘了提前稟明王爺。

  「叩叩——」主殿大門緊閉,裡面卻燈火通明,想來他還在處理政務。

  「進。」夜色下他的聲音內斂溫柔,乾陵悅不知怎麼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端著蓮心羹,打開門,抬步走進去。

  直到蹲在他身邊,他依舊沒抬眼。

  「王爺,您的羹。」她故意捏了聲音,比平日溫柔許多。

  項天禮手停住,側頭看去,見是她後愣了一瞬,又恢復到一潭死水,「你來幹什麼?」

  她笑得十分僵硬,彆扭地,「才學了一個羹,拿你做試驗品,毒死了我方便救。」

  他眉尾跳了跳,沒再說話,放下筆,伸手把碗攬過來,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甜而不膩,是他熟悉的味道,卻在那味道中又添了點不一樣,令他有些新的上癮。

  「你做的?」她似乎沒有下過廚。

  「嗯。」乾陵悅回答得很沒有底氣,擔心地看著他,生怕味道不對。

  項天禮聞言只是點點頭,沒有做任何評價。

  「味道不好嗎?」第一次嘗試,她有些沉不住氣,歪頭小心翼翼地問著。

  他還是不說話,只放下勺子,將碗推向一邊,重新執筆。

  等於否定。

  乾陵悅面色一暗,這無疑是巨大打擊。

  她悶悶不樂地蓋上碗蓋,「行吧。」

  起身端起,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不死心的,「我是第一次做給別人吃,味道不好在我預料之中,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肯定更好。」

  他動筆的手再度頓住,似是詢問,「再給你一次機會?」

  「嗯!」儘管不是肯定的回答,得到回應她卻十分開心。

  項天禮眼中諸多情緒流轉而過,又看了眼她手裡的羹湯,已經如此完善,怎麼再給機會。

  「把羹留下吧。」他淡淡道。

  乾陵悅眼睛一亮,這是不是說明她的羹湯並不是那麼糟糕?

  疾步返回,利落地將羹湯放下,人卻沒有離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不願意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項天禮長長吐出一口氣,「你為何還留在這裡?」

  「等你喝完我把碗拿走。」她有理有據。

  「有下人來收拾。」這話里隱隱帶著無奈。

  「下人都睡了,就是一個碗的事,很簡單。」她義正言辭。

  除了複雜的頭飾與華服她自己弄不來,其他能自己動手就自己動手,冰並不十分習慣他人的伺候。

  項天禮深深望她一眼,「你洗碗?」

  「有問題?」洗碗是什麼高難度的事情嗎?

  他默然不語,倒是放下毛筆,端過她的羹湯,細細品嘗。

  片刻後——

  「你一定要這麼盯著本王?」他放下勺子,嚴肅著臉。

  「你很介意嗎?」她順勢對上他的眼睛,一臉真摯,「你要是介意我也可以不看。」

  「介意。」

  「好的。」

  但她的眼睛仍然灼灼落在他身上。

  「乾陵悅。」

  「在。」

  「本王介意。」這四個字幾乎磨著牙說出來。

  「好!」她乖乖移開視線,不出半分鐘又悄悄移回去。

  項天禮也不能挖了她的眼睛,皺著眉,不悅道,「你又在耍什麼鬼把戲?」

  以為這樣他就會心軟原諒她撒謊嗎?

  「沒有啊。」什麼叫鬼把戲,想讓他原諒自己那麼難嗎?

  她的矢口否認讓他動搖一瞬的心迅速堅硬,不能再上她的當,「請迴避。」

  「嗯?」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趕人,他的臉是川劇變臉的同款嗎?

  「迴避,聽不懂?」他語氣漸漸急躁,連羹都沒有再喝。

  乾陵悅徹底呆住,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

  項天禮沒聽見聲響,餘光瞧去,她圓圓的鹿眼噏著微弱的淚光,嘴角努力想揚起卻顫巍巍地往下掉,鼻尖紅紅的。

  或許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是這樣的表情。

  「本王會讓人收拾。」他語氣沒有剛才那麼僵硬,也沒有再看她。

  「好。」她微微哽咽,本人卻未察覺。

  方才的靈動一下消失,她安靜地起身、後退、默默地走出房間,期間一聲不吭,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吱呀——」大門關閉不可避免地發出聲音,卻顯得十分寂寥。

  項天禮無意識地攪動了下羹湯,散發著清幽的香氣,卻再也勾不起他的食慾。

  他抬頭清淡地看了眼關閉的大門,久久沒能收回視線。

  乾陵悅無力靠在門框上,絲毫不知自己映在門上的身影占據他整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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