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砸場子
2024-05-13 21:55:48
作者: 三杯兩盞
結髮妻子和兄長聊著他毫不知情的話題,有了屬於他二人的小秘密,難道不是大事?
項天禮餘光瞥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憋回去。
乾陵悅的嘴沒停,猶在一邊碎碎念,「好好的周年宴,我這進進出出的,有心人肯定要說三道四了。」
「說三道四也不至於。」項天禮難得接她的話,語氣雖然還是淡淡的,但心思敏捷的乾陵悅聽出一絲安撫。
算他有點良心,她撅噘嘴,「還有多久結束啊,好累的。」
這突如其來的撒嬌引得項天禮側目,眼中晃著一絲驚訝,話不自主地溜出來,「這一輪吃完,你可以先回去休息。」
「不會落人口實嗎?」她扭頭睜大眼睛望著他,又轉念一想方才見到柳榕提前離席,想來也還好。
更何況他們出來的時候主殿只剩下兩位哥哥和娘家人,應該沒大事。
「不會。」項天禮神色平淡,過門檻的時候伸手攔了她一下,擔心她被絆倒。
這次乾陵悅充分領會他的關心,詫異地往後縮縮脖子,「噫,良心發現了嗎?」
項天禮嘴角抽了抽。
聊天中回到主殿,原本其樂融融的大殿此刻氣氛有些異樣,乾陵悅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視線,並不能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有一問一,「怎麼這麼安靜?」
「安王爺,別來無恙。」一道囂張刻薄的聲音響起,乾陵悅耳朵動了動,很耳熟。
「司空相國、司空公子。」項天禮行個禮,大步走過去。
乾陵悅快步跟上,與司空青擦肩而過時接收到對方不善的視線,想起對方是誰的同時明白來者不善,低聲問項天禮,「你請人都是一波一波的嗎?」
她尋思這也不是流水席啊。
「很早就下了帖子。」或許是周年宴,項天禮比往常好說話很多,有問必答,性情溫和。
她點點頭,對司空青更加沒什麼好感,婚宴請他來是給他父親面子,他還擺譜?
「抱歉,我有點事耽誤了,所以來得遲了。」司空青跋扈出名,連就不出府的夫人都有所聽聞,見此擔心地看向安王和自家女兒。
項天禮向來不願與人做口舌之爭,雖有大家之氣,卻難免成全小人的得志。
乾陵悅不一樣,大咧、不會委屈自己,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這司空青不是第一次和她起衝突,這次居然神氣到家裡來,她可吞不下這口氣。
搶在項天禮之前笑吟吟地開口,「司空公子不用自責,若非您出聲,我都沒注意到您的出席。」
司空青沒料到她會嗆聲,語噎地與她對視,餘光注意到大家打量的視線,照顧自己的面子,不服氣地回駁,「虧您還是王府的女主人,連重要賓客未到都沒核實嗎?」
「今天是我與天禮的周年宴,原意邀請二位兄長與家母赴約,天禮念及相國之恩才發了貼,沒有及時發現相國大人的確是我的疏忽,在此向您道歉。」她有禮有距地回應,說完沖司空廣如行個禮,以示歉意。
司空廣如到底是一國之相,自然不會與一個女子計較,連連擺手,「是犬子雜事繁多耽誤了時間,怎可怪到王妃身上。」
乾陵悅柔柔笑道,「相國胸懷寬廣,謝過相國雅量。」
旁邊被乾陵悅說了一頓,又被自家老爺子罵了一句的司空青越發惱怒,又不敢違背相國的話,默默吞下這口氣。
扳回一局的乾陵悅轉個身,揚起下巴邀功似的看向項天禮,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讓他夸自己兩句。
項天禮垂頭冷漠地看著她,隨手從邊上拿了一塊糕點塞在她嘴裡,撫著她的背將她推到丞相夫人身邊,自己才又轉身面對司空青,「陵悅心直口快,司空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哼。」司空青的脾氣早就收斂不住,只有在父親灼灼的逼視下才有忌憚,冷哼一聲,甩袖坐下。
丞相夫人握住乾陵悅的手,擔心地詢問,「那可是相國的兒子,你這樣可要當心他的報復。」
「王爺掌刑罰,他若對我動私刑,不是知法犯法?」相國之子縱然滔天權勢,也不能隻手遮天,不然把皇上和兩個王爺放在哪裡?
夫人看著她幽幽地嘆口氣,話幾欲出口,又生生止住。
王爺定然能處理好。
司空青只消停片刻開始作妖,眾人重新聊做一團的時候,他端著酒杯來到乾陵悅和丞相夫人跟前,假模假樣地坐下,先是對著丞相夫人,「夫人,距離上一次相見,已經一年,您別來無恙。」
「無恙。」夫人冷淡地點頭回應,沒有什麼好臉色。
乾陵悅稍微一想就能領會,司空廣如在前丞相過世後短短几天就位列新相國,必然早有摩擦。
不然夫人不會見了這麼多次從來沒和她提過這個新相國。
「夫人為何如此冷淡,當初恐怕您也沒有想到我父親會成為堂堂相國吧?現在可後悔將女兒嫁給王爺?」司空青這個人是真的不怎麼樣,乾陵悅聽得直皺眉。
丞相夫人臉倏地冷了下來,「司空公子,悅兒能嫁入王府是我們的福氣。」
乾陵悅表情又變了變,福氣?
司空青再度被噎,面色難看,轉向乾陵悅,「我畢竟是王府的客人,這酒杯空了,也不見人來加。」
她探頭看了一眼,滿滿的酒還在盪,嘴角勾了下,「您先喝完再說吧。」
這人看著噁心吧啦就算了,怎麼智商還這麼欠。
那邊項天禮皇室一家以及司空廣如正聊在興頭,注意力並不在這邊,機不可失。司空青站起身,手裡的酒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傾斜,悉數灑在乾陵悅的紅袍上。
紅色顯色,任何一絲色差都看得分明。
被酒漬浸潤的布料瞬間從艷紅變為老紅色。
「哎呀,不好意思,這可怎麼辦。」司空青說著說著就上手,面上像要給她處理,一伸手直接撩起她的裙擺。
乾陵悅及時按住他亂來的手,方才的輕蔑轉為憤怒,冷嗤,「司空公子,你手嫌多餘我可以幫你剁掉,保證無後顧之憂。」
司空青哪裡聽過這樣的挑釁,臉色一寒,先是一驚,隨後毫不在意,「王妃真是愛說笑。」
見周圍沒人注意他們,乾陵悅又在氣頭上,在他說話的時候從袖子裡摸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比到他的面前,「是不是說笑,司空公子大可以試一試。」
不知她從哪裡摸出的刀,唬得司空青忙往後退了一步,眼底終於有了驚恐,抖著聲音問她,「王妃可知動私刑是大罪,你身為王府的女主人,難道不清楚嗎?」
「明知本宮貴為王妃,卻手腳不乾淨,知法犯法司空公子倒是在行得很。」乾陵悅與他爭鋒相對,一向可愛的鹿眼凌厲冷酷,字字句句逼得他回不出話。
司空青本就是個半罐子晃蕩的草包,啞言瞪她半晌,支支吾吾地倍感顏面掃地,氣急敗壞地高聲呵斥,「人呢?給本公子滿酒。」
綠竹忙不迭上去,剛拿起酒壺,司空青一抬手直接把她的酒壺打翻在地,她下意識垂頭看,司空青已經一手壓在酒壺碎片上,「哎喲」一聲,抬起來血淋淋的。
那邊聊天的聲音因為他的高聲痛呼戛然而止。
乾陵悅、夫人和綠竹都傻眼了,綠竹和乾陵悅在一起隨意慣了,話沒過腦子,「司空公子,您幹嘛自己往上撲?」
主殿寂靜如林,小丫鬟純粹的疑惑聽到大家耳里,擔憂轉為意外。
乾陵悅甚至笑出聲,「司空公子這是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和我爭王爺的寵。」
這種苦肉計,只在女人之間的暗流涌動用得上,沒想到他會當眾來這麼一出,真是讓人怪……尷尬的。
眾人聽到她的話都笑出聲,司空青的臉脹成豬肝色,嘴唇顫了顫,眼神一轉,混亂中與那邊的項天仁遙遙看了一眼,又咬牙回頭,「方才是我不小心了。」
「司空公子不小心,讓陵悅看笑話了,」項天義主動走過來圓場,又道,「請太醫來。」
一直候著的師黛立刻低頭出去請,不出片刻回來,「太醫都不在。」
「都不在?」司空青立刻高聲重複一遍,聲音里多了真實的害怕,手掌心的血還在汩汩往外流,還有碎片壓在皮膚里,他完全不敢動。
血這麼往外流也不是辦法,乾陵悅身為醫生,實在看不下去,更何況再不處理可能會導致感染髮炎。
她走上前,「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項家三兄弟面色具是一變,鮮少與乾陵悅搭話的項天仁輕笑,「怎麼我竟不知陵悅還懂醫術?」
項天禮看向她的眼神收緊。
「母親賢惠博文,略懂一些,我耳濡目染自然也學了點。」乾陵悅張口就來,毫不心虛。
王爺眼神抖了抖,安下心。
不知自己「略懂醫理」的丞相夫人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項天仁審視的視線轉向夫人。
夫人極有涵養,「我在家無事便喜歡亂鑽研,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