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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履約之日

2024-05-13 21:54:46 作者: 三杯兩盞

  一個下午過去,她總算對當下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她身在北楚,楚王項天仁是兄弟中的大哥,也是北楚的皇上,二哥項天義封號南王,掌著一半軍權,而項天禮,封安王,掌著一半刑權。

  外頭的事他們支支吾吾也答不上個所以然,看來只能自己有時間出去探探,畢竟要在外頭生活,總要了解下物質水平。

  宴會如期而至,這期間項天禮半步都未踏入她的寢殿,吃喝都由僕人送來,柳榕竟然也沒找過她的麻煩,她也樂得清閒自在。

  「王妃,該穿衣了。」綠竹捧著一疊青白衣服進來,自從她手上的疤痕淡去,她對乾陵悅的恐懼也跟著淡去不少。

  「好的。」乾陵悅隨手一揮衣袖,熟練地將健身包收進衣袖。

  這幾日她已經掌握隨收隨放的技能。

  綠竹仔細幫她換衣梳妝,她盯著銅鏡里的人——其實並不能看清楚,所以她這幾日甚至懶得梳頭髮——不過收拾一番後,倒是能從中看出自己精神了不少。

  「這鏡子需要打磨了,過幾日女婢便叫磨鏡匠過來。」她身後的綠竹也看出過於模糊,有些懊惱,仿佛早該想到。

  乾陵悅拍拍她的手,寬慰,「沒事,你就是我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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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衣冠本就是給旁人看,有丫鬟替她檢查,鏡子是否清晰也無所謂,不過倒是能看出項天禮的確不怎麼喜歡這個王妃,寢殿中的器物舊得可憐。

  就連這身衣服,都是她以出席皇家宴會為由,府里裁縫才答應做身新的,衣櫃裡的那些新舊不一,最新也不過八成。

  待收拾好,外頭已有僕人來報,「王爺已在轎上恭候您多時了。」

  乾陵悅清清嗓子,擺出王妃的架子,領著綠竹往外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與她視線相觸後皆露出驚訝,而後快步離開。

  她心中奇怪,拉過綠竹低聲詢問,「他們為什麼那麼看我?」

  綠竹卻得意一笑,「您常年在寢殿待著,奴婢是見慣了您的貌美,但王府之大,有些人連是否見過您都未可知,驚訝於您的容貌也是自然。」

  乾陵悅只當她在安慰自己,府里人見著她就躲,怕也是忌憚她以前的跋扈性格。

  府外馬車周邊一圈府兵,她縮縮脖子,家宴而已,這麼隆重?

  「見過王妃。」府兵整齊拱手,卻是一眼沒看過她。

  其中一個繞到馬車對面像是要上馬趕車,乾陵悅以為他要走,急忙一抬腳踩上馬車板,掀開帘子與項天禮視線對個正著。

  準備拿腳蹬的府兵一愣,抬頭望著她,「王妃……」

  「怎麼了?」乾陵悅疑惑回頭,聯想到對視時項天禮的驚訝,猜測,「難道本宮乘另一輛馬車?」

  「不是。」府兵默默把抽出一半的腳蹬放回去,接過她手中的帘子,「請。」

  她眨眨眼,大方進去,沖項天禮客氣一笑,在他身邊落座。

  項天禮的目光從她進來便未曾離開,成親一年多,他極少拿正眼瞧她,這麼清楚地打量她還是頭一遭。

  往日總披散的頭髮束起高高的髮髻,露出她精緻小巧的輪廓,額前碎發固定後,她一雙滿含波光的眼總有意無意撩撥人的心弦。

  素雅的青白色襯出她的靈動俏皮,他一時有些走神。

  「王爺?王爺?」乾陵悅在他眼前擺擺手,從她上馬車後他就心不在焉的,難道這麼討厭她?

  「有事?」項天禮回神,為自己的失神懊惱,皺著眉不悅問道。

  嘖。乾陵悅深吸一口氣,反正今天之後她就要離開,不與他計較,倒是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事先問清楚,「我答應你休了我,我有財產賠償嗎?」

  不管在什麼朝代,錢都是立命之本,身無分文地從王府出去,活不下去。

  「財產賠償?」男人一雙丹鳳眼眯起,更添冷漠。

  「比如給我個幾千兩安家之類的。」乾陵悅說得理直氣壯,她嫁入王府,吃穿用度都是王府調度,她哪來的錢。

  項天禮沒想到她關心的竟然是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出於厭惡本能嘲諷,「你可是丞相獨女,竟然還想占王府便宜?」

  她恍然大悟地一手握拳捶向另一手的掌心,「對,看來不用擔心。」說著挪開視線,趁此機會看看外頭的街道,熟悉熟悉路。

  項天禮餘光觀察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點算計,可她坦坦蕩蕩,什麼心思都沒有。

  她當真會讓自己如願休了她?

  「本王醜話說在前頭,若你在宴會上反悔不認帳,後果自負。」項天禮沉著臉,沒給她好臉色。

  乾陵悅早就習慣他這見了仇人般的神情,只是替原主不值,思前想後,漫不經心地開口,「既然我們即將分道揚鑣,我有一事告知於你,信與不信,王爺自作決斷。」

  權當感謝原主借了她身子,讓原主九泉下瞑目。

  「說。」她又在作什麼妖,難道按捺不住暴露本性?

  「清池那晚,你是中了毒,但不是我下的。」柳榕為了登上正妃之位,以項天禮體內毒的解藥為要挾,若乾陵悅自殺,她便解了項天禮的毒。

  乾陵悅左右無法,又不甘做項天禮命中的一抹雲煙,便自甘編織謊言,讓他帶著恨意記自己餘生。

  然而這些話,項天禮又會信多少?

  「想讓本王改主意?」他下意識認為她在為自己辯解,仍然想留在王府,冷笑一聲,「果然本性難移。」

  乾陵悅怒從中來,不信便不信,貶低是何意?

  她轉過身,直視項天禮的眼,「王爺,您莫不是認為全天下只有您這麼一個男人?我鐵了心非要跟在您身邊?」

  他從未被如此質問,懵住。

  「如果您是擔心我再纏著您,大可放心。」她勾起唇角,腦中瞬間浮現原主卑微的片段,越發恨恨,「我就是愛上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都不會對您動半點心思。」

  「你!」項天禮眼中含怒,可他向來不擅於唇舌之爭,狠狠一拂袖,扭過頭。

  乾陵悅一愣,還以為他又要拿刑罰嚇唬自己,沒想到跟個小孩子一樣。

  有一點意外的……可愛?

  對不起,我瘋了。她默默打消先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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