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車到山前必有路

  「那你知道你會什麼時候連命帶錢都沒有了嗎？」步微問道。

  喬伊斯搖了搖頭：「這誰說得准啊。」

  「你說得對，我們都不知道未來會發什麼，什麼時候自己就會閉上眼睛了。」步微一邊說著一邊挪動步子走到了喬伊斯的身後，然後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喬伊斯的後腦勺。

  喬伊斯覺察到身後的不對勁，連忙轉身過來，然而步微也沒有再猶豫。

  一顆子彈從槍口射出，喬伊斯轉身的唯一作用，便是目睹著那顆子彈射穿了自己的眉心。

  彈殼落地，喬伊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屍體也倒了下去。

  步微的心跳得飛快，砰砰作響，手都在發抖。

  

  「區區。」謝君牧從樓下走了上來，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抿了抿唇然後對步微說道，「馬上就要下朝了，屍體我處理走，你應對虞或小心些。」

  步微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將槍收進了一個柜子里，然後腿都發顫地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下樓：「我去桂宮，這裡交給你收拾，今日說不成話了，下次你再來。」

  謝君牧走到步微身後，從背後擁住步微：「區區，我好想你。」

  步微停住腳步享受著在謝君牧懷中的時光。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是虞或回來了，並且正在往上走。

  謝君牧才想鬆開步微，步微卻突然轉頭攬住謝君牧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他們在短暫的間隙之中擁吻，無視背後將會到來的暴風雨，縱使前路必須分開走各自的，但是無人能夠阻止她們同歸一處。

  虞或在上到第七層樓的時候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步微。

  「下朝了嗎？」步微對著虞或笑了笑問道。

  「下朝了，小朋友終於醒了？」虞或在看到步微的那一刻眼角頓時浮出了笑意，「我還想著小朋友會不會還在賴床想上去叫你起床。」

  「今天睡得舒服極了。」步微一邊說著，一邊拉住虞或的手和虞或一起下樓，「辛苦國師大人幫我上朝，走吧，我們去桂宮批摺子去。」

  「你這是把我當成什麼了？我還沒用早膳呢。」虞或無奈地看著步微。

  「去桂宮再用也一樣，我好不容易下了五層樓下來，再爬回去累死了。」步微撒嬌著道，「去桂宮我也再吃一點。」

  虞或無奈地搖了搖頭：「小饞貓。」

  「小朋友，我看謝將軍最近對你很不滿啊。」在桂宮處理公務的時候，虞或突然說道。

  步微看著摺子頭也不抬：「他又怎麼了？」

  「謝將軍今日沒有來上朝，連帶著樞密院許多大臣都沒有來，聽說謝將軍的意思是若是你一日不回府，他們便一日不上朝。」虞或說道。

  步微頓了一下：「還有這事？」

  虞或點了點頭：「嗯，小朋友想好要怎麼辦了嗎？」

  步微想了想：「不如我回去一趟？」

  「小朋友啊。」虞或拉過步微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如此正是執政初期，可不能縱容著他們。」

  「那國師大人你覺得應該怎麼辦？」步微問。

  虞或沉吟了片刻：「既然他不來上朝，那乾脆就讓他再也不用來上朝了。」

  「罷職？」步微問得。

  虞或點了點頭：「嗯。殺雞儆猴。」

  步微沉吟著沒有說話。

  虞或抬手摸了摸步微的頭然後問道：「怎麼了小朋友，你有什麼顧慮嗎？」

  「謝君牧畢竟也是我的駙馬，若是他被罷職了，那我豈不是也臉上無光？」步微說道。

  虞或低笑一聲，然後輕輕捏了捏步微的鼻子：「他成了你的累贅，就配不上你了，自然而然你就可以和他和離了。」

  步微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可是我和他還有一個女兒······」

  「他都將女兒藏起來不讓你見了，你確定和他維持著婚姻能對你的女兒有什麼益處嗎？」虞或誘導著步微，「先將謝君牧罷職，然後和謝君牧提和離，你是公主他是臣，臣子哪裡有資格撫養公主的孩子，你便可以將你的女兒順理成章地接回到找自己的身邊來。」

  步微抬眸看向虞或還是有幾分遲疑：「那國師不會介意那個孩子嗎？」

  虞或微笑著安撫步微：「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一輩子照顧你們的。」

  步微垂下的眼帘，唇角流露出輕淺的笑意：「那就如此吧，我先說謝君牧對我不敬，讓他回家去，等過幾天再找個藉口將他的職務撤了。等爹爹靜修回來之後我再和爹爹說和離的事情。」

  虞或輕輕地點頭：「好，那就順著小朋友的意思。」

  「爹爹會答應我和謝君牧和離嗎？」步微有些擔心地道，「這樁婚事當初是爹爹親自賜下的，如今我又要提出和離，是不是折損了爹爹的面子？」

  「擔心什麼？」虞或自負地笑了笑，「天塌下來我替你頂著。」

  步微看著虞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虞或笑著捏了捏步微的臉：「小朋友，你又再想什麼呢？」

  「若是一開始就是國師大人就好了。」步微對虞或說道。

  虞或挑了挑眉：「嗯？」

  步微低聲說道：「若是一開始就是國師大人的話，我也不至於走了那麼多的彎路。」

  虞或抬手揉了揉步微的腦袋：「沒事，一切都還不晚，我們都還來得及。」

  步微點了點頭，溫順地靠進虞或的懷裡：「嗯。」

  步微真的是太溫柔了，溫柔地讓虞或覺得不太真切，好像眼前的步微是假的一樣。

  「小朋友。」虞或捏住了步微的下巴，將步微的臉抬了起來。

  「怎麼了？」步微問道。

  步微的目光很清澈，其中隱隱約約還可以望見虞或在數十年才見過的愛意，如今的步微像極了當年滿心滿眼裡只有虞或的曹燕舜。

  可是······

  步微真的完完全全就是曹燕舜嗎？

  「我覺得這一切都跟做夢一樣。」虞或看著步微說道，「小朋友，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步微含笑伸手將虞或的臉捧到自己面前，無畏無懼地與虞或對視，「你覺得我的眼神在騙你嗎？」

  虞或抬手將步微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懷裡，長吸了一口氣然後道：「不是騙我就好，我追尋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到了我所追尋的一時間還真的是如同大夢一場。」

  步微蹭了蹭虞或，低聲回答道：「夢醒了，我也依然在。」

  虞或微笑，然後低聲說道：「如今看來，那棵藍花楹可以砍掉了。」

  步微讓謝君牧在謝府休養不必再去樞密院上職的命令傳到謝府後，謝君牧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真的就在家種花養狗溜兔子去了。

  「謝將軍，你怎麼還沉得住氣啊？」秦泱看著都替謝君牧著急，「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國師將來的謀算嗎？先是停職，然後是卸任，再然後就是要和離搶走你和公主的閨女，最後直接要了你的命，你怎麼還什麼都不做？」

  「不必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謝君牧心平氣和地說道。

  秦泱抓了抓頭髮：「你這······」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遠在邊疆的，到底是怎麼會知道虞或的下一步謀算？」謝君牧問道。

  秦泱盯著謝君牧：「你不會是懷疑我是虞或的人啊？公主殿下對我恩重如山，我們也是一起上過戰場的過命交情，我可不會幹出那種事情來，你要信我。」

  「我也沒說不信。」謝君牧說道，「你說你是無意之間聽到了有人如此交談，我在想你聽到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話，會不會是虞或故意讓你聽見的。」

  秦泱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那要怎麼辦啊？」

  謝君牧抱著一隻兔子擼了幾把不慌不忙地說道：「不急，等著看吧，若是區區真的絕情到要我的命，那我就把這條命給她。」

  秦泱又急了：「不是，你怎麼就這麼沒志氣了？」

  「稍安勿躁。」謝君牧揮了揮手，然後抓起一隻兔子塞進了秦泱的懷裡，「你也抱著兔子摸一摸，別咋咋呼呼的，生氣動怒容易短命，你看我現在脾氣多好啊。」

  秦泱：「······你這脾氣是真的有夠好的，媳婦都快沒了，甚至腦袋都要搬家了還有空嗎，摸兔子。我說你真的不掙扎一下？」

  「不是已經說了嗎？」謝君牧抬眸看了秦泱一眼，「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車還沒到山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