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意為之
2024-05-13 21:43:31
作者: 雒夜兒
「你為何傷她?」步媗一路直進王庭大帳,開口便是一聲呵斥。
呼稚邪站起身,有些無措地看著步媗想要解釋:「我······」
「你應該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她是我的侄女,是我的親人,你若是敢傷害她的話,那我便也傷害你的親人。你若是敢殺了她,那我也殺了你的女兒。」步媗的語氣冰冷得可怕。
呼稚邪的女兒,也是步媗的女兒。
但是步媗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的溫度。
呼稚邪沉默了。
步媗沒有多言,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呼稚邪上前拉住了步媗的手。
步媗回頭看向呼稚邪,等著呼稚邪說話,眼裡沒有一絲面對自己夫婿的溫柔,有的只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呼稚邪抿了抿唇,操著那一口不流利的口音低聲下氣地對步媗說道:「我不會再傷害那個女孩,圖邪喜歡她,我也可以為圖邪和她舉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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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媗嗤笑了一聲:「呼稚邪,你是當我虞朝的女兒沒人要嗎?趕著嫁給你們匈奴的男人,被你們蹂躪糟蹋嗎?真是可笑。」
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步媗對著呼稚邪永遠就沒有一個好臉色,只有惡語相向,只有冷若刀鋒的話語。
但是呼稚邪就是喜歡,喜歡步媗的刁蠻、喜歡步媗的任性、喜歡步媗的不可一世。
所有的一切呼稚邪都可以順著步媗,包括放棄勝券在握的戰役,但是這一次,呼稚邪不能答應步媗。
「圖邪應該有一個女人了,讓她嫁給圖邪也是對她的保護,匈奴和虞朝不可能永遠不打仗,她要在匈奴就需要一個靠山。」呼稚邪很認真地跟步媗解釋著,「圖邪正好喜歡她,能夠保護好她。」
步媗盯著呼稚邪看了半晌沒有再說什麼,甩袖轉身而去。
呼稚邪看著步媗的背影,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己終究是折在步媗手上了。
虞朝的那個謝君牧,指不定也折在步微的手上了。
但是不一樣的是,步媗現在就在呼稚邪的手上,但是步微還不屬於謝君牧。
圖邪還是要被分去自己的封地,不過去封地的時間推遲了,推遲到了與步微完婚之後。
「成婚?」步微瞪大了眼睛,「我和圖邪?」
景恕點了點頭:「婚期在半個月後。」
步微兩條黛眉微微一蹙:「再過半個月就是除夕了吧。」
「若是按照虞朝的日子算確實是除夕了。」景恕回答道。
步微走出氈房望向了朝陽下的紼庸山:「我好想回家啊。」
「若是此時啟程的話,在上元節前我們就能回到相王府了。」景恕說道。
步微抬步向前走去:「當年二哥走到這裡的時候,一定也很想著早日回家過年吧。」
「世子殿下當年走到這裡的時候,是冬月十六。」景恕跟在步微的身後說道,「那時候世子殿下也說,早些辦完事情還能夠回家好好過年。」
步微轉頭看向景恕問道:「二哥當初來這裡是做什麼?是因為戰爭嗎?」
景恕對著步微微微一笑回答道:「兩百年來,打到此處的就只有世子殿下一個人了。」
「那後來呢?」步微問。
景恕抿了抿唇:「後來世子殿下隕落,軍無主帥,分崩離析,不戰而降,匈奴飛快地奪回了世子殿下打下的那些徒弟,和我們一起出來的弟兄們也四處分散,出來的一共五千鐵騎,回去的只有四百二十六人和七十六匹馬。」
「其他的人全沒了?」步微問。
「不知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景恕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一個旁觀者,而不是切身經歷過那一切的人,「我們走來很久終於回到了虞朝的土地,但是等待我們的卻是天子的問責。」
步微的心顫了一下:「景大哥······」
「在位高權重者的眼裡,榮譽面子永遠比人的性命重要,我們打了敗仗,沒有為國爭光,在先帝的眼裡,死亡是我們最後的歸宿。後來是相王保下了我們,相王為了保全我們這四百二十六人的性命,向先帝上疏,說一切都是世子殿下的錯,是世子殿下用兵無道才導致的兵敗。相王身為父親教子無方,甘願受罰。」景恕繼續往下說。
於是那年,才十六歲就死在了戰場上步滄昀沒有諡號,沒有追封,被當作了虞朝的罪臣。一個已經死去的明月少年,在死後用自己的聲譽最後護了一次他的將士。
而那個失去愛子的父親,忍辱負重,親手抹殺愛子的功績,在御殿百官面前承受廷杖酷刑,保下了四百二十六個別人家的兒子。
步微的眼眶之中有淚水滾落,景恕伸出手遞上了一塊帕子:「郡主莫哭,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值得郡主再為此傷懷。」
步微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這些事情我才剛剛知道。」
「知道了就好。」景恕輕輕地說道,「屬下認為郡主也不必為之前的事情太傷懷,但是郡主是需要記得這些的。」
「如果可以的話······」步微呢喃著說道,「回去之後我還想要送我爹爹一件禮物。」
「什麼禮物?」景恕問道。
步微看向景恕動了動唇要回答卻又沒說出聲來。
「郡主的傷口不深,再上幾次藥就好了,傷疤也不會留下。」景恕見步微沒說出口也不追問,轉了個話題說道。
步微點了點頭然後道:「多虧了景大哥考慮周到,帶了金瘡藥出來備用,要真按匈奴的那種療法,我估計已經死了。」
景恕笑了笑然後道:「屬下的意思是郡主從今日起就不要再用藥了。」
步微不解地看向景恕:「為什麼?是金瘡藥不夠用嗎?若是不夠了那就罷了,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郡主殿下若是要用自然是足夠的,屬下只是想問一問殿下願不願意留下這道傷疤。」景恕道。
步微越發的不解了:「留下這道傷疤?」
景恕微笑著看著步微。
步微明白了,留下這道傷疤,告訴虞朝所有人步微孤身進入匈奴為虞朝做的時候,為虞朝拼過命。
步微要爭一個深得民心。
日久天長太漫長了,步微等不起,那就只能是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