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世子殿下的妹妹

  「還有多少人被我害過？」步微低聲地詢問著景恕。

  「一切都怨不得郡主。」景恕回答步微，「若是郡主心中有愧，亦可以從現在開始為天下蒼生做些什麼，就和世子殿下一樣，再無辜負。」

  步微頓了一下看向景恕：「景大哥，你跟著我······是不是把我當成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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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恕沒有直接回答步微這個問題，只是說道：「郡主，是世子的妹妹。」

  步微站在這座破舊的府邸之前，久久沒有離去，直到夜幕低垂。

  謝君牧再一次找了過來。

  「區區。」謝君牧手上提著一盞燈，對步微伸出手，「我們回去吧，天晚了。」

  步微走上前去，謝君牧張開雙臂將步微抱進了懷裡，輕輕地撫摸著步微的背，輕聲安慰：「沒事的，別多想，我的區區沒有錯。」

  李蔻姜去支援步延桉沒有消息傳回，謝君牧呆在府衙里沒日沒夜地商議著賑災事宜。

  步微總算是知道了，虞朝，看上去國力雄厚，但實際上只是一個空架子。

  先帝窮兵黷武，連年征戰，早就已經耗光了虞朝的儲備。

  謝君牧將步微送去了客棧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步微就趕去府衙找謝君牧。

  謝君牧一夜沒睡，步微找過去的時候，謝君牧正趴在桌案上打盹。

  步微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著一桌的圖紙，全都是步微看不懂的東西。

  步微內心一片苦澀，難道真的要讓阮吟微過來事情才會有轉機嗎？

  謝君牧醒過來了，眼底一片烏青，撐著對步微笑了笑：「這麼早就來了？」

  「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步微低聲問道。

  謝君牧搖了搖頭：「沒事。」

  步微輕輕晃了晃謝君牧的手：「就讓我做些什麼吧，我總不能一直都是一個廢人。」

  謝君牧握著步微的手想了想道：「區區若是想做些什麼，不如幫著官府去施粥吧。」

  步微點了點頭：「好，那······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謝君牧思索了一會兒，遲疑地對步微說道：「江南府里的糧食······只能再撐三天了。」

  步微動了動唇：「爹爹沒有再撥糧嗎？」

  謝君牧無奈地笑了笑：「撥了，但是遠遠不夠，杯水車薪。」

  「那······難道全虞朝就如此不堪一擊嗎？朝堂沒有糧，那些糧商怎麼會沒糧？」步微問道，「是不是他們趁機加價了？」

  謝君牧點了點頭：「嗯，如今江南郡之中的米價已經高達三十錢，比以往增漲了六倍還在不斷上漲，周邊的米價也到了一斗二十錢，朝堂······也沒錢。」

  「朝堂沒糧沒錢，那有什麼？」步微問道。

  謝君牧苦笑一聲：「區區，你可知你去邊境那一次為什麼要速戰速決？因為再打下去的話，軍中就沒有糧草了，朝堂也沒辦法再運糧草來了。虞朝泱泱大國，也已經耗不起了。」

  「錢花在哪裡了？」步微問道，「皇家身上嗎？是······我身上嗎？」

  謝君牧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實話：「嗯。」

  步微垂下了頭：「既然沒有錢，那北巡······」

  「北巡也並不是盛世之相，而是一次自欺欺人的招搖，為了告訴匈奴虞朝還強盛著，為了讓匈奴以為，虞朝不怕。但朝堂如今連軍隊都餵不飽了，若是再打，必敗無疑。」謝君牧輕輕地和步微說著，「秦泱是夙守北疆的副將，他此次從北疆回來找我······是為了借錢。」

  「那你借了嗎？」步微問道。

  謝君牧苦笑：「拋去我自己的兵需要的，我也沒錢能夠幫他。」

  午時，謝君牧將步微帶去了施粥的地方。

  步微所有的首飾都在昨日分給了難民，隨便綁了條髮帶，清水芙蓉，不染俗塵。

  「喲，蓮花來沾泥了？這倒也大可不必。」秦泱也在這裡，看到步微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

  「好好說話。」謝君牧拍了一下秦泱，「我去那邊處理一些事情，你照顧一下她，有事就叫我。」

  秦泱冷哼了一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步微站在了秦泱身邊，跟著秦泱一起給難民施粥。

  粥，很薄，稀得很，就這樣子的薄粥，一天只能供兩頓，也只能撐三天了。

  「我聽阿牧和我說，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借錢？」步微問身邊的秦泱。

  原本就沒好臉色的秦泱臉色更難看了，狠狠地瞪了步微一眼：「要你管，郡主殿下乖乖地坐在椒房裡就行了，我們這些人就是餓死凍死幾百個輪迴，也不會威脅到郡主殿下的性命。」

  「我有點積蓄，雖然不多，但是可以給你們。」步微低聲說道。

  秦泱給難民打粥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又瞥了步微一眼：「幹啥？你該不會是看上老子了，想拿錢賄賂老子吧？」

  步微抽了抽嘴角：「我······」

  秦泱粗聲粗氣地打斷步微的話：「郡主殿下不用假心假意的，要是真要給錢就直接把錢砸我臉上，你砸死我，我都不帶罵你一句的。」

  「你罵我罵得還少嗎？」步微悶悶地說了一句然後問，「所有的軍隊都是這樣子的嗎？都吃不飽飯，都幾年沒發新衣了嗎？」

  秦泱深吸了一口氣：「你眼瞎嗎？不會自己看嗎？」

  步微的目光落在秦泱的粗麻衣裳上，這一件衣服不知道漿洗過多少回了，顏色褪得看不清原色是什麼。

  秦泱是來找謝君牧借錢的，那麼這身衣裳，或許就是秦泱最體面的一件衣服了。

  「別罵我了，我會想辦法讓爹爹先緊著你們的。」步微說道。

  秦泱冷哼一聲：「隨口說說的事情老子可不信，等你兌現了再說。」

  「我會辦到的。」步微承諾秦泱，「我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二哥那樣子，但是我也一定能為你們做一些事情的。」

  秦泱沉默了，因為步微提到了步滄昀。

  「呵。」秦泱嗤笑了一聲，「真是差點忘了，你是世子殿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