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犯蠢

  「謝陛下賞賜。」宋寒霜再行叩拜禮才接著道：「詩集一事疑點頗多，加之信息雜亂，指不定真是印刷錯了，不信大家且看。」

  宋寒霜從懷裡拿出一本詩集，這本詩集上署的，是楚月淮的名字。

  楚月淮驚疑不定地望著宋寒霜手裡那本詩集，不知她意欲何為。

  「我與在座諸位一樣，十分欽慕楚小姐的才華，這本詩集我多次翻閱，其中所著詩文字裡行間頗有傲骨，確與楚小姐氣質不符，可見人不可貌相所言非虛。」

  宋寒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謂日益見長，虧她能說得面不改色。

  乾皇卻聽出她話中玄妙：「這本詩集所著的詩用詞激昂，頗具邊疆意氣，確實不像楚小姐所著。而且書中收錄的詩詞風格多變，不成文風，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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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鬧到這兒眾人對楚月淮肚中文墨都有底，原先著了她名字的詩集哪裡像她所寫？

  只怕也是假的。

  在陛下面前無才女之實賣弄才子之名，乃是重罪。

  欺君之罪這一罪名扣下來，要遭殃的不止楚月淮自己。

  楚月淮眼見事情就要敗露，嚇得雙腿發軟，險些跪不住。

  見她面色如此，乾皇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強冠才女之名並非什麼光彩事，南疆使團尚在看著，乾皇不欲在人前問責，不然下的還是本朝的臉面。

  楚尚書已經離席站在花台下等著接女兒下來回府，此刻站在花台邊上，心裡直發怵。

  老父親預備開口為女兒說些什麼，蒼白的雙唇才顫顫微張就被皇帝冷冷睨了一眼。

  楚尚書眉頭一跳，立即垂下腦袋噤聲。

  乾皇頭疼地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正欲開口說話，前去圍獵的隊伍正好在此時帶著獵物策馬趕回。

  晏檀清回來就發現楚月淮與宋寒霜一齊跪在花台上，楚月淮惶恐地跪著，臉色蒼白難看。晏檀清當即臉色陰沉翻身/下馬，恭敬地對乾皇行過禮就急切走上台安撫他心頭的白月光。

  他如此著急，生怕在場之人看不出他與楚月淮之間那點情分。

  他不知避嫌，楚月淮對他的魯莽急躁卻是萬分嫌棄。

  「月淮莫怕，本王在這裡，本王不在時發生了何事？」晏檀清面露關切，不忍見她淚眼婆娑的模樣，掏出帕子遞給楚月淮。

  楚月淮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厭惡。

  莫怕？呵，若不是因為這個蠢貨她何至於擔心受怕。

  大庭廣之下男女私相授受不合禮數，楚月淮已丟了才女名聲，不願再落人話柄。心下儘管噁心晏檀清，表面上仍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含/著淚避開他的帕子。

  晏檀清見她什麼都不說只是哭，急得入熱鍋上的螞蟻，惡狠狠地瞪向宋寒霜。

  「到底發生何事！」

  聽他咬牙切齒的質問，不知的還以為宋寒霜對楚月淮做了什麼。

  宋寒霜暗暗翻了個白眼，既然白月光不好開口，她如此良善，怎能不幫忙說道一二？

  唉，她真是個好人。

  「楚小姐方才說了好一會的話，想來沒有力氣開口，便由我代為回答吧。陛下方才問，楚小姐所著詩集風格多變，不似出自一人之手，不知是什麼緣故？」

  宋寒霜不過淺淺提一句，晏檀清的臉色就變得不大好看。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看著宋寒霜。

  宋寒霜眉頭一皺，這蠢貨不會覺得她是嫉妒楚月淮的「才學」有意編排吧？

  詩集推廣是晏檀清在幕後推波助瀾，沒人比他更清楚這裡頭是怎麼回事。

  加之他方才不在場上，沒聽到楚月淮所做的那首狗屁不通的詩，只以為他好心幫倒忙，如今反惹人懷疑楚月淮，心中憤憤，起身對乾皇行禮陳情。

  「父皇請聽兒臣一言，兒臣可以作證，詩集上收錄的詩篇皆為月淮所做，絕無作假之可能！」

  晏檀清言辭切切，仿佛這些詩是他親眼見楚月淮所寫，是以字字擲地有聲。

  如果他出現的早些，這句話說在楚月淮作詩之前，那尚有說服力。

  等眾人聽過楚月淮狗屁不通的詩他再說這些詩是楚月淮所作，未免滑稽。

  乾皇才暗指楚月淮在詩集一事是否有所隱瞞，轉頭晏檀清便在人前為楚月淮說話，這不是憐香惜玉，是當眾打皇帝的臉。

  楚月淮聽著他的話也是暗暗心驚，只恨不得立即離晏檀清遠些。

  礙於多雙眼睛瞧著，楚月淮藏在袖中的手扯了扯晏檀清的衣角示意他莫再多言。

  晏檀清以為楚月淮是不想他出頭，轉頭對楚月淮笑了笑。

  「莫怕，本王會為你主持公道。」

  宋寒霜扶額暗暗搖了搖頭，晏檀清/真是愚蠢他媽給愚蠢開門，愚蠢到家了。

  她在邊上看著都著急，好好的一個人，可惜長了張嘴在身上。

  晏檀清一時情急為楚月淮辯駁，只怕還沾沾自喜自以為是英雄救美。

  晏檀清辯解罷，席間久久無人言語。

  最終不知是誰憋不住笑，「噗嗤」笑出聲來，席間賓客面色越發一言難盡。

  晏檀清姍姍來遲，不知事情的前因後果，見所有人面色皆有些微妙，心下隱隱有些不安。

  見乾皇久久不語，晏檀清再度鼓起勇氣為楚月淮說情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還望父皇明鑑！」

  乾皇面色陰冷，冰涼如水的目光釘在晏檀清身上，直看得晏檀清咽了口唾沫低下頭去才收回目光。乾皇抬了抬手：「來人，將楚小姐即刻送回府。」

  楚月淮如釋重負，臉上不動神色，搖搖欲墜站起身，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也似。

  要不是早知這人的真面目是什麼鳥樣，莫說旁人，就連宋寒霜也要對她心生憐惜之情。

  走前不忘含淚望了晏檀清一眼，在人前做足了楚楚可憐的樣子才準備離開。

  宋寒霜把她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用帕子捂著嘴咳了幾聲，看似是咳嗽，實際上實在是憋笑憋得難受，掩在帕子下的嘴已經不受控制瘋狂上揚。

  楚月淮正要步下台階，原本站在台下默默無聞的戚燼冷不丁開口：「這本詩集臣曾見過，依稀記得此為二皇子命人發行的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