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棋逢對手

  楊夏茉納下意識的用刀尖劃拉著案板，這廝的作態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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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怕又要來，還不提肉醬的事，他想幹嘛？

  楊夏茉搖搖頭，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季老頭什麼時候來？

  今天幸虧讓許存芳回家了，否則讓他等一下午卻發現人沒來，她可就要在他面前丟臉了。

  一想到那個場景，楊夏茉就渾身難受，真是萬幸！

  可是今天躲過去了，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她不能靠運氣保臉面啊！

  瞧季阿平那副害怕心虛的模樣，她家的狀元郎肉醬季老頭肯定是喜歡的，可是他家沒有表示出任何喜愛和需要。

  難道是因為肉醬還沒吃完的緣故？

  楊夏茉點點案板，肯定是這樣！

  一顆心落回肚裡，她看向季宅的方向呵呵冷笑，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傢伙！耗著唄，看誰耗得過誰！

  「姐！」楊夏莉來了，看到她高興的喊她。

  嗬，楊夏茉心情頗好的看著她：「好幾天沒來了啊！」

  楊夏莉嘴一癟：「來了呢，可是姐都不在！」

  楊夏茉想起來，這幾天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季家盯梢呢，所以沒碰上。

  「我幫姐幹活吧！」楊夏莉眼睛亮亮的。

  楊夏茉趕緊擺手，可別，她一點都不喜歡別人侵入自己的地盤。別以為她今天心情好，小丫頭就能越界了。

  「我又不要工錢！」楊夏莉不開心，她可是真心想幫忙的。

  這幾天她見姐不在，就想幫把手的，可是王靈玉和姐夫都不同意。要不是他們也給自己肉了，她真想在姐面前告他們一狀！

  楊夏茉心說，不要工錢的就更不能用了。

  「人家想報答姐！」楊夏莉訴說著衷腸。

  楊夏茉一個哆嗦，猛然轉頭看向王靈玉，果然看到後者似笑非笑，調侃中略帶不善的眼神。

  她趕緊把頭轉回來對著楊夏莉：「今天有情報沒有？有就趕緊說，沒有就回去！」

  楊夏莉為難了，她是真心想報答，可是她也想吃肉。

  嗯，天大地大吃肉最大，想報答姐，以後多的是機會。

  「大伯母也懷上了，奶把她接回鎮子上來住了。」

  楊夏茉迅速調動起原主的記憶，楊大伯的妻子只有一個十六歲的兒子，之後就再也沒生過，沒想到十幾年了，居然趕在楊小嬸懷孕的時候也懷上了。

  那楊老婆子還把兩人給湊一塊養胎了，嘿嘿，有好戲看了。

  楊夏茉痛快的割下一大塊肉：「拿去！」

  人一走，楊夏茉諂媚的看著王靈玉：「楊家又多了個孕婦，豬肉需求量必然大增，楊老婆子肯定還會來。王大掌柜，又到了您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王靈玉哼了一聲：「不敢不敢，楊大俠。」

  第二天下午同一個時刻，季阿平出現了，還是那副不敢直視她的樣子。

  他站在案板前迅速鎖定了一塊肉，然後扭頭面朝著隔壁，手指著目標：「這塊來三斤！」

  楊夏茉心中有數，見怪不怪，她正要割肉，又有人站在了跟前。

  她扭頭對王靈玉挑挑眉，來了！

  楊老婆子站在案板前，眼白多瞳仁小的眼睛快速一掃，然後同樣扭過頭去，跟季阿平一起看著隔壁，手指伸出來指向目標：「這塊來三斤！」

  楊夏茉杵著刀子，沉默的看著那塊肉，和指著那塊肉的兩根手指——它何德何能，獨得恩寵啊？

  聽到楊老婆子的話，季阿平快速回瞥了一眼，頓時急了，這塊肉可不夠六斤啊！

  「我先來的！」季阿平叫道。

  「我是她奶！」楊老婆子叉腰。

  楊夏茉：……你們嗆聲的時候能不能先把頭轉回來啊？兩人都看著隔壁是幾個意思？

  王靈玉湊過來小聲說道：「你和你奶叉腰的架勢一模一樣，真不愧是親祖孫！」

  楊夏茉怒目而視，王靈玉嘿嘿一笑，姿態萬千的給她一個媚眼，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楊夏茉：呵呵。之前瞞著你那事還沒翻篇，我心虛，我讓著你，你給我等著！閨蜜算帳，十年不晚！

  楊夏茉把刀拔出來，敲敲案板：「奶，跟我去後面拿肉唄？」

  楊老婆子一嚇，趕緊後退一步離她遠點：「不去！你大伯母有身孕了，以後每天的肉你要多給一些！」

  每天？楊夏茉迅速抓住了關鍵詞，她瞅瞅王靈玉，後者搖頭又點頭。

  先否定再肯定，那就是每天都給了的意思嘍？

  楊夏茉冷哼一聲，王大掌柜戰鬥力不行啊，居然讓這老婆子占到了便宜！

  「是給了你堂妹。」王靈玉說道。

  楊夏茉渾身的鬥志頓時萎了，給楊夏莉的話，那是她同意了的。楊老婆子是跟小兒子一起住的，給了楊夏莉就等於給了楊老婆子。

  不過，楊夏茉突然眨眨眼促狹的笑了，然後手起刀落將那塊肉平分成了兩塊，再從別的上面割了一些湊成了兩個三斤。

  「要就要，不要就都沒有！」

  兩個人同時行動，季阿平到底是年輕人，動作快，先給錢再拿肉也跟沒給錢的楊老婆子同時把肉拿到了手裡。

  然後兩個人頭也不回麻利的離開，動作極其一致。

  楊夏茉笑眯眯的看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季老頭，今個是第二天了呦！

  小莉莉，今天姐也給肉了呦，能不能吃到自己嘴裡就看你的本事了呦！

  「你在助長你奶的氣焰。」王靈玉說道。

  「不，我是在點燃楊夏莉內心反抗壓迫，反抗霸權，反抗不公的小火苗！」楊夏茉一本正經，然後不出意外的被嘁了一臉。

  一連五天，每天季阿平都會準時來報導，買走一塊肉，但從來不提狀元郎肉醬的事。

  肉眼可見的，每一天楊夏茉的小脾氣都會往上竄一點，越來越火爆了。

  「難道季老頭不喜歡咱們的新肉醬？」楊夏茉開始不自信了。

  許存芳搖頭：「不會，先生一定有所心動，否則季阿平不會是你說的那副模樣。」

  那是為什麼？楊夏茉都沒胃口吃飯了。

  許存芳琢磨了一會兒，突然就笑了：「茉兒，你遇上對手了。」

  楊夏茉一愣，然後惱了，「好哇，那老頭吊著我？哼！」

  季宅中，到了晚膳時間。

  季先生抱著罐子來到了餐桌之前，他面前一個乾淨的勺子和一個小碟子已經備好。

  他打開罐子，一股香辣的氣味飄了出來，他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出來。

  勺子尚未離開罐口，季先生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遲疑了半晌兒，他的手一抖，尖尖的一大勺肉醬頓時被抖下去一半。

  若是此時楊夏茉在此，定會驚嘆，季先生這一手抖勺的功夫，可以去她第一世的食堂里當打菜師傅了！

  連肉醬帶勺放在碟子裡，季先生把罐子封好，嘆息一聲，快沒了呢！

  季阿平看著不忍，「要不明天換個人去買點辣醬回來吧？」

  「蠢！」季先生白他一眼：「狀元郎醬並未上市，你以為換個臉生的去問，那狡詐的小婦人會看不出來？到時候丟的還不是你家老爺的臉！」

  季先生一臉委屈又可憐的看著碟子，咬牙切齒：「再等等，我就不信她不著急！」

  季阿平撓頭不已，人家拜師有什麼可著急的？晚個十天半月的有甚要緊？可咱們這邊，眼見的這罐子就要見底了啊！

  那邊，許存芳也是如此勸著她，言明拜師之事不急於一時。

  楊夏茉懂這個道理，她捶著桌子：「我忍！」

  許存芳看著她，小丫頭嘴上說著會忍，人卻已經吹鬍子瞪眼，呲牙咧嘴，蓄勢待發，下一瞬就要咬人了。

  她小臉蛋紅撲撲的，黑溜溜的眸子裡戰意激昂——是為了他而戰呢！

  一時間，他竟有些看痴了。

  此時楊夏茉心裡已經把季老頭千刀萬剮，五馬分屍，炮烙凌遲了好幾遍了，抬頭正對上他一瞬不瞬的眼睛，頓時麻爪了。

  幹嘛這麼盯著她看？她只是想想，又沒打算真的弄死那老頭！

  嗨，你怎麼還看呢！

  楊夏茉別過眼去，一顆心像小鹿一樣撲通撲通的跳。

  如此這般，又過了五天，連小栓子都成功進了張秀才的學堂了，季老頭還沒投降！

  這天晚飯，楊夏茉只盛了一點飯，許存芳看著那點只鋪了一個碗底的米飯幽幽嘆氣。

  另一邊，季先生的手抖了又抖，季阿平看著最後被放入碟子中的半勺肉醬默然無語。

  季先生長嘆一聲：「棋逢對手啊！」

  「那咱低頭？」季阿平試探著建議。

  季先生恨道：「休想！」

  夜半時分，月匿星稀，一個黑影悄然潛入了季宅之中。

  楊夏茉翻牆進了季宅，熟門熟路的直撲廚房而去。

  嘴裡叼著手電筒，她在廚房裡左翻右翻，就是沒有發現狀元郎醬。

  「難道已經吃完了？」楊夏茉暗忖：「那他怎麼不投降？」

  楊夏茉一琢磨，轉身又去了季家的書房，一進門就看到了她要找的東西。

  書架上，裝狀元郎醬的罐子安然端坐在兩摞書籍之間，在手電筒光芒的照耀下，紅色標籤那坑坑窪窪像被狗啃過似的邊緣清晰可見。

  楊夏茉吭吭哧哧笑起來，早知道有些人就是手欠，幸虧她有所防備，沒讓那季老頭得逞。

  這一局，楊夏茉勝！

  她拿起罐子晃了晃，居然還有個底兒，季老頭吃得很節省嘛！不過再節省也吃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