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玩的

  楊小叔臉色變了，沈大人知道他們開鋪子了？還送了賀禮？

  他突然想起大哥的話，要對楊夏茉好點，不許為難她。

  大熱天的，他的汗水刷刷的冒出來，後背前襟都濕透了。

  「那啥，我沒說去縣衙啊。」

  

  許存芳：「哦，原來是我聽錯了。小叔是來捧場的嗎？茉兒，小叔不是外人，得算便宜些才是！」

  「那當然，還得割最好的部位。」楊夏茉說著，手裡的刀卻還是轉著，眼睛也在楊小叔身上打量著，似乎是打算割下哪塊肉似的。

  楊小叔忙道：「不不，我就是來看看，我這就走！」

  楊夏茉對著他的背影喊：「小叔下次再來啊！」

  扭頭又茉稀奇的看著他：「挺會嚇唬人的嘛，以前怎麼沒發現？」

  許存芳眼皮一耷，他能說什麼？說他從來不怕鬥嘴皮子，就怕人動粗？

  尤其是力大無窮還喜歡耍刀子的那種？

  怪丟人的。

  鬧事的走了，許存芳退回門口裡讀書，楊夏茉繼續無聊。

  一個人影站在案子前，卻不說話。

  楊夏茉頭也不抬的招呼了聲：「隨便看，要那塊就說。」

  來人還是沒動靜，卻也不走。楊夏茉奇怪了，終於抬起頭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一張含嗔帶怨的臉——王靈玉來了。

  楊夏茉頭皮一麻，天！昨天她滿心眼裡全是今天怎麼開張，居然忘記告訴乾娘他們了！

  「我說茉兒，你的鋪子開張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啊，你還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

  楊夏茉急忙告饒：「我那不是殺豬殺忘了麼！這樣，你上後邊來，我把掌柜讓給你當！」

  王靈玉眼睛一亮：「真的？我能當掌柜的？怎麼當？」

  「就是往案子後面一坐，只管收錢！」

  王靈玉繞到案子後，楊夏茉從鋪子裡拿了把椅子出來放到錢箱後。

  「這是個什麼東西？」王靈玉指著錢箱。

  「這就是掌柜的專用。」

  楊夏茉給她示意了一下用法，王靈玉讚不絕口：「真是個奇巧的物件！」

  王靈玉突然又笑起來，指著頭頂上：「茉莉芳？這是你還是許妹夫起的名字？哈哈，哪有賣豬肉的叫這種名字的？胭脂鋪才這麼叫！」

  楊夏茉卻不同意：「你不覺得，小美人你坐在『茉莉芳『的牌匾下，收錢都收得特別美麗？」

  「討厭！」王靈玉白她一眼：「不過你起個這樣的名字，倒是讓人一下子就記住了。」

  楊夏茉倒不在意這個，她連掙不掙錢都不在乎，何況是名氣？圖個開心罷了。

  王靈玉坐到椅子上，左右挪了挪，再從這個位置四下里一看，頓時高興了：「好玩！我要多當幾天掌柜，你答不答應？」

  楊夏茉賭咒發誓的答應，就差海誓山盟了。

  哄好了小姐妹，楊夏茉口乾舌燥的，去鋪子裡找水喝，然後就看到了桌子上文如金送來的那些禮物。

  其中有幾封點心，楊夏茉順手拿了兩封出去，拆開放到王靈玉跟前，王靈玉眼睛一亮：「縣城蓉雪齋的！你買的？」

  楊夏茉搖搖頭：「今天沈令時派了一個師爺過來送的賀禮，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王靈玉聽了，默默的咬了一小口點心，兩人間一陣安靜。

  過了一會兒，王靈玉有些扭捏的問：「是沈大人的師爺來的啊？」

  看她那小女兒的模樣，楊夏茉警惕起來，心裡暗罵自己蠢，吃點心就吃點心，非要提誰送的幹嘛？

  「是啊，他本人沒來。」

  王靈玉點點頭，輕聲說道：「沈大人日理萬機，沒時間親自來很正常。」

  楊夏茉腹誹：一個七品芝麻官而已，還日理萬機了？！

  「我娘之前還說等你開張了，就讓我哥帶著你，跟這塊管事的開店的打一圈招呼。不過既然沈大人都送過賀禮了，這塊的人啊肯定會有些眼力勁的。」

  楊夏茉：我看玉兒你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看來是真的得找個機會跟乾娘說一說這事了。

  王靈玉看著對面，也不知道她想透過街道看到什麼。「你說哪天沈大人會不會親自來你的店裡啊？」

  楊夏茉：決定了，今天就去找乾娘說！

  只是該怎麼說呢？楊夏茉又犯起了愁。

  之後的時間，鋪子前又冷清下來。

  王靈玉無趣極了：「玉兒，買肉的怎麼這麼少啊！一點都不好玩。」

  楊夏茉朝一個方向努努嘴：「好玩的來了。」

  王靈玉打起精神一看：「楊夏莉？」

  烈日下，一個身材圓潤的小姑娘正往這邊走。

  確切的說，應該是攜萬鈞之勢的走過來。

  王靈玉奇怪了：「她怎麼來了？」

  「剛才她爹被嚇跑了，讓女兒找公道來了吧？」楊夏茉也覺好笑，人家說打了小的，招來老的。結果到他們老楊家，成了打了大的，來了小的。

  楊夏莉站在案子前，眼睛睜得大大的，鼓著一張小圓臉質問楊夏茉：「你為什麼不給我爹肉？」

  楊夏茉很不喜歡她這種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天底下誰都欠著她一樣。

  「我憑什麼給他？」

  「我爹是你叔！」

  楊夏茉翻個白眼：「我爹還是你二伯呢，你去陪陪他好不？」

  「二伯沒跟我說！」

  楊夏茉：……

  她跟王靈玉對視一眼，不是說這丫頭傻乎乎的嗎？明明刁鑽得很啊！

  這丫頭是不是跟她一樣，換了芯子了？

  「你給不給？」

  「不給！」

  感覺自己說不過她，楊夏茉決定不理她，晾著她等她自己走好了。

  楊夏莉抬頭，身為楊小叔的寶貝閨女，她上過女學，認字的。

  她一指牌匾的中央位置：「你用了我的名字，就得給我肉！」

  楊夏茉頭一疼，整天被丁巨俠「小蘿莉」、「小茉莉」的叫，她都快忘了這輩子自己是叫「楊夏茉」，而不是叫「楊夏茉莉」了。

  「你爹給你起名的時候，還用了我娘的姓呢，他也沒給我娘錢！」

  楊夏茉是楊家這輩的第一個女孩，楊秀才愛妻情深，就用妻子的姓做了女兒名字的第一個字。

  後來楊小叔生了女兒之後，就直接排著楊夏茉的名字給自己女兒取名，就是楊夏莉了。

  楊夏莉想了想，非常鄭重的說道：「等以後我爹走了，我會給他多燒紙錢，讓他給二伯娘錢的。」

  楊夏茉再次無語了：「滾！」

  楊夏莉嘴一癟，眼眶裡有淚珠在打轉：「姐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

  一聲「姐」像枚鋼針一樣，狠狠的扎在楊夏茉的心門上。

  她恍惚了一下，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浮現出來，以前好像，原主對這個妹妹還不錯？

  記憶里還有一些原主溫柔的摸著楊夏莉的頭，兩人在一起笑嘻嘻的畫面？

  她記得原主脾氣跟她差不多，不是個溫柔的人啊？

  楊夏茉有些不知所措，心煩意亂之下割了一條肉扔給她：「就這一次啊，沒有下次了！」

  楊夏莉破涕為笑，接過肉提著，又指了指上面的牌匾：「沖這個字也得再給我一回肉。」

  「沒門！」楊夏茉吼道。

  楊夏莉又淚目的看著她：「姐——」

  「行行行，再給你一回的，趕緊走！」

  楊夏茉被她這一聲聲的「姐」叫得太陽穴突突的疼，只想趕緊打發了她，扭著頭胡亂揮手，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姐——我走啦！」

  過了一會兒，楊夏茉問：「她走了沒？」

  看著楊夏茉死擰著脖子的樣子，王靈玉只覺得好笑：「走遠了啦。」

  楊夏茉趕緊把頭轉回正常位置，揉著脖子上的肉齜牙咧嘴。

  「叫你幾聲姐姐你就怕啦？」王靈玉逗她。

  楊夏茉哼了一聲，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楊夏莉毫不掩飾，赤果果的展現著自己的意圖，可是她的心思那麼純粹，純粹得竟然讓她有些不敢面對。

  還有，她竟然感受到一絲心痛——原主竟然是心疼這個妹妹的！

  所以，她能怎麼辦？

  王靈玉突然拍手笑道：「果然好玩！以後我要是有什麼事要求你的時候，就管你叫姐，你不答應，就在你耳朵邊上不停的叫，肯定能得逞！」

  楊夏茉哼哼兩聲，只覺得渾身無力，若不是眼前是一堆生肉，她大概就要趴下去了。

  沒到大家下午買菜的時間呢，楊夏茉就趕王靈玉：「你在這乾娘不知道，今天就早點回去，明天想來再來。」

  王靈玉想想她娘的暴脾氣，點點頭走了。

  街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楊夏茉賣力的吆喝幾聲，聽到這裡的肉價便宜，倒是有不少人過來購買。

  直到太陽落山，又賣出去三十斤左右。

  眼見實在沒什麼生意了，楊夏茉決定關門：「回家嘍！」

  她拿了個筐子，墊上乾淨的布，把剩下的肉放進去，連同今天的營業額一起，準備背回家。

  許存芳看了一眼：「這得有五十斤吧？」

  楊夏茉顛了顛：「差不多。」

  她不用許存芳背，許存芳也沒客氣，這種對她小菜一碟的事，他沒必要非搶著做。

  回到家，楊成越迎上來，看到筐里的肉，咋舌：「咱們三個一頓飯吃不了這麼多！」

  「想什麼吶，五十斤呢，撐死你！」楊夏茉好笑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腦迴路清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