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第302章

  「是，我當年也在莫愁海。」君無恨輕聲說道：「海藍，你知道我不會騙你，雲不悔死後，冥王頹廢了很久，他知道不悔的魂魄被人奪走，四處去找，一直都在找，不眠不休，想盡辦法。找了幾萬年，他都沒找到，可從來沒放棄過。墨軒生不悔那天，冥王突然來找我，他喝得爛醉，又哭又笑地告訴我，他感覺到不悔的氣息了，快十萬年了，他終於感覺到不悔的氣息了。你沒看到他當時的表情，就像是死寂了十萬年的心突然有了波動，他是開心的，我認識他千萬年，他兩次失態都是因為不悔，怎麼會不愛她呢？」

  海藍沉默不語，她聽得心酸，不悔怕是從來不知道，她根深蒂固地認為，冥王愛樓嫣然，只是拿她復活樓嫣然而已。

  君無恨繼續說，「有一次我意外地碰見墨軒帶著不悔玩兒，墨軒從來沒瞞過我，她和問天相愛，生了一個女兒，我一看那孩子的眉目就覺得熟悉，再聽墨軒喊她不悔，我突然想起了，她和雲不悔有幾分相似，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魂魄氣息很弱，但能感覺得到，所以冥王找了她很久都沒找到。」

  海藍無奈地嘆息，君無恨正想和她說別管冥王和不悔一時，突然凝眸看向窗外，海藍的神色已然下沉，真是說誰誰到。

  踏月旅店上空，眾人齊聚。

  君無恨、海藍等人都沒想到，冥王會在這時候來流亡界，他目光直盯著不悔，前幾天重傷，他已痊癒，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卻很蒼白，毫無血色。

  月光清輝，落在他身上也有一種道不清的薄涼，他獨自一人，仿佛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不悔微垂著眸，審判者唇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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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亡界的強者不知道發生何事，都緊張地看著上空。

  「跟我回去。」冥王輕聲說道，聲音和平日的清冷很不同，像是情人間的喃呢，海藍蹙蹙眉，見他神色如此，心中疑惑，他對不悔真無情麼？

  不悔抬頭，臉色如霜，「你就不能還我一片安寧麼？」

  「我們回忘憂天堂好不好？」

  「沒有忘憂天堂，我已經毀了。」

  冥王輕輕一笑，有幾分寵溺，「我已經重建了，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不悔慍怒，死死地咬著下唇，他又重建了忘憂天堂？那座忘憂天堂是靠冥王的力量來建築的，毀了一次再重建，勢必要耗費他大半的力量。

  怪不得他神色如此之差，可那又有什麼用，忘憂天堂她是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不悔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爹，娘，姑姑，能讓我和他單獨談談麼？」

  「不悔……」墨軒顯然很擔心，看冥王的架勢，不悔身邊若沒人，他肯定會用強的，一旦進入冥界，他要關閉所有的穿界門，他們再找不悔就難了。

  「我留著陪不悔，你們先退開吧。」海藍說道。

  不悔抬眸看向審判者，微微一笑，「我有些事要和他說清楚，小伏，你先退開好麼？」

  審判者凝著她，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冥王目光一沉，審判者點點頭，率先退到後面，君無恨等人也離開，唯獨海藍帶著軒轅劍留下。

  「我要嫁給小伏了。」不悔輕聲說道，海藍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不知道？不悔為了打發冥王，連這種事都能拿來說？

  冥王的臉色慘白如紙，驚恐和絕望在他眼中的淡淡地暈開，那種絕望，仿佛瀕死找不到歸宿的靈魂，眸底一片蒼白。

  「你說什麼？」

  「我要嫁給小伏。」不悔再一次清楚地重複，海藍看著她，心中酸酸的疼，不悔平靜如水，「我只剩下五百年的生命，我想全部留給小伏，我想開開心心地過，毫無遺憾地走，所以我不想見到你。」

  「我不許，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嫁給他，我不許！」冥王喃喃自語，倏地竄上來，海藍猶豫了下，還是沒有阻止他。

  冥王扣住不悔的肩膀，卻又捨不得用太大的力，目光痛苦地看著她，「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

  不悔搖搖頭，「我想通了，不想懲罰誰，我只想怎麼開心地過我剩下的日子，我本來就不想活下去，是小伏讓我有活下去的意義，我至少要帶給他一段開心的日子，不然我死都不安心。」

  「那我呢？」冥王的聲音已然沙啞，海藍突然發覺他有些可憐。

  「為什麼你還不明白呢？」不悔說道：「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慕白，你給我的傷痛，我永生難忘，你曾給我的快樂，我也永生難忘。可是，都結束了，愛你太痛苦，所以我不再愛了。不能幫你復活嫣然，我很抱歉，這麼多年你都等了，你便再等五百年吧，等我魂飛魄散了，你便可以復活她了，我祝你們永遠幸福。」

  「不悔！」冥王厲聲急喝，雙眸微紅，不悔無動於衷，甚至是一聲冷笑，「原來你還知道我叫不悔，真難得，我以為你都忘記了。」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這是諷刺。

  海藍突然發現，其實不悔很心狠。

  「不悔，抱歉，真的很抱歉。」冥王聲音沙沙的，幾乎要跪著求不悔，「不要嫁給他，我們回到忘憂天堂好不好？這一千五百年，你不是過得很快樂嗎？你照樣可以開開心心地過五百年，我會想辦法救你，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悔，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是冥王，我不要你死，你肯定不會死。」

  不悔譏誚地看著他，「忘憂天堂你是為我建的嗎？你那是為嫣然建的，你把我當成是她，那地方是你和她的忘憂天堂，不是我的，你真當我是傻子？」

  「不是，不是這樣。」冥王著急地想要解釋，不悔卻不想聽，他硬是扳著她的肩膀，「我知道我錯怪了你，當年不是你殺嫣然，我知道我錯怪了你。」

  啪！

  不悔揚手，清脆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冥王也不怒，甚至微笑起來，「你打吧，你打吧，只要你出氣，你怎麼樣都可以。」

  「錯怪了我？」不悔悲哀地笑，「一句錯怪了我，你就可以把一切都抹滅？殺我全族也就罷了，我錯愛了你，我活該。為什麼你連我的孩子也要殺？我都知道孩子是一個女孩兒，我都夢見她的模樣，我都能以意識和她說話，虎毒不食子，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要我們妖精界全給樓嫣然填命。我恨你，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你如今一句對不起，我父母，姐姐，哥哥能回來嗎？我女兒能回來？我一看見你就想起那可憐的孩子，我一看見你就聽到她在哭。」

  「不悔，你聽我說……」

  「夠了！」不悔厲聲打斷他的話，冰冷地看著他，「你想為自己辯解就省了，我一字也不會聽，還有，你當年沒有錯怪我，是我殺了嫣然，是我殺了你心愛的女人，你殺我為她報仇，你沒錯。我和小伏很快就結婚，或許我還能孕育一個孩子，我要徹底忘了你，開開心心的和他過五百年，我拜託你，不要來打擾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