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我要活著

  高游居高臨下，看著眼前這兩個人，昨天晚上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受到的最大侮辱，如此深仇大恨，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你們錯就錯在不該出現。」高游高舉起高爾夫球桿，昨晚的憤怒，還有老頭子連夜的質問，都讓他憋著一股難以發泄的怒火，此時此刻，就是他瀉火的最佳時刻。

  果子知道寧南風就在附近，但錢多被打成這個模樣他都沒出現，估計自己挨打時也不會露臉了，乾脆轉過身擋住錢多，露出厚厚的一層肉。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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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

  高游不停發泄著怒吼，果子咬著牙不出聲，即便後背早已血肉模糊，他也絕對不能讓錢多死後被虐待。

  「噌」

  就在他再次高舉起時，有東西撞擊至球桿。

  「嘶~~」高游雙手一松，面色吃痛，雙手虎口撕裂，鑽心的疼，他雙目幾欲眥裂，白瞳爬上血絲，雙手交疊一起，弓著腰怒吼，「誰？」

  寧南風站在二樓，從扶梯緩緩走下來，他的手中是藍色能量凝聚成的實體，手掌大小的圓球，內里鏤空，若是細看便能看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擺動翅膀。

  果子後背劇痛，聽到高游怒吼轉過頭，面色亦是慘白，額頭滿是冷汗，喃喃，「隊長。」

  「高先生，這種動物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寧南風緩步靠近，臉上是淡淡微笑，將右手伸至高游面前，能量圓球猶如玻璃底片，將飛蟲放大數倍。

  那是多麼漂亮的生物啊。

  雙翼淺薄，吹彈可破，身體猶如淡色紅豆般圓滾大小，雙眸之下竟有纖長的睫毛，豎長的瞳孔泛著淡淡淚漬，六隻觸角踩著能量罩，拼命將面部貼過來。

  高游在看它，而它竟也在看著高游。

  「我從來不知道這種生物！」高游撇過臉，雙手痛楚緩解許多，緩緩站起挺直腰背。

  寧南風冷哼，「真不知道？那我捏死它你不介意吧？」

  高游神色猛然呆滯，隨後黑著臉，「只是個蟲子罷了。」

  「聽到了麼？它說你只是個蟲子而已。」寧南風靠近能量球緩聲說道，臉上滿是嘲諷的譏笑，隨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對高游解釋，「你別看它小，能聽懂我們說話。」

  高游轉身看向落在不遠處的高爾夫球桿，受到極重的攻擊沒有斷裂，只是微微彎折，那是特殊金屬製作，重量與普通的高爾夫球桿差不多，但打起人來卻有著鐵棒的效果。

  這些人絕對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此時盛天大廈所有的出口都被鎖門，有保安看守，不管是誰絕對不能進去，大廈玻璃是定製產品，從外面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是誰報的警，有警車停在外面，幾個警察正在跟保安交涉。

  事情發生的突然，沒人來得及錄像，有些人憑藉口述在跟圍起來看熱鬧的人描述。

  「血漬呼啦的，人一下子就飛起來了。」

  「真的假的？」

  「騙你幹什麼，太嚇人了！」

  ……

  周圍有警察聽到這話立刻給總部打電話請求支援，保安也有點招架不住，畢竟自己只是給人打工，萬一真跟警察起衝突留下案底不好找工作。

  於燈一身休閒裝，將身材完全裹住顯得寬肩窄腰，加上墨鏡和帽子，像是隨便出來找樂子的人，他站得遠，只看見警察已經跟保安起衝突，沒有人從裡頭出來。

  小路站在旁邊喝著奶茶，有點焦慮，吸得很快，「錢多真沒事？」

  「嗯。」

  「你怎麼知道攻擊安全系統的人是盛天的？」

  「高游這幾天行動很快，一方面派人去普松大廈，一方面要擋住錢多去查變異，高家最拿手的計算行業肯定也不會落下。」

  「還真是。」小路把喝完的奶茶扔進垃圾桶，「你沒見我們去抓人的時候，好幾個出了名的黑客都在，要知道平時請他們出山一次都得幾十萬。」

  於燈直直看向盛天大廈，眼神中閃過不易察覺的焦躁。

  有能量波動他可以隨時感受對方的強弱，但錢多半點能量都沒有，他拿不準。

  就像在莽山那般，萬一……

  想到這兒他不再觀望，而是大步走去。

  小路拿著平板還在看著上面的能量波動線，念叨著「什麼變異這麼厲害」，一回頭就看到自己老大朝著大廈走去，上前一把拽住，「老大你幹什麼？」

  「救人。」

  「沒事的，你看錢多手機上顯示一切正常。」

  於燈繼續往前走，任憑小路如何保證，今天這個盛天大廈他必須進！錢多必須沒事！

  --

  果子還坐在錢多身邊，臉上的淚水鼻涕沒擦，看起來一團亂。而躺在地上的人此時呼吸漸漸平穩，骨肉癒合，血脈重塑，原本受傷時有多疼重愈時就該多疼，但錢多這個時候身處黑暗，半點都感知不到。

  等眼睛能感受到光線，錢多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睜開眼睛，剛剛自己死透的場景偏偏被果子看了個正著，現在復活會不會嚇到他？

  高游此時已經跪倒在地，肩膀、大腿、手臂……凡是孫晴說過在帽子身上出現的傷口全都被淡藍色的能量稜柱刺穿，卻偏偏不刺中要害，血流一地，幾乎成了血湖。

  就在一分鐘前，高游想快速拿起高爾夫球桿時被刺中大臂，接著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稜柱並不尖銳，生生撕裂皮膚血肉，穿過骨骼，而後再次撕裂皮膚。

  「你……到底想幹什麼？」高游臉色蒼白，流血過多讓他呼吸急促起來，「想要錢？我給你，你說個數，我都能付得起。」

  寧南風滿是痛快，眼眸閃過淡藍色，「你想活著麼？」

  高游此時什麼架子都端不起來，「想……放了我……」

  「那它呢？」寧南風指著能量球里的變異說，「二選一」

  話還沒說完高游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我要活著！」

  原本還在不停撞擊能量球的蟲子聽到這話突然冷靜下來，眸子似是不敢相信般瞪得滾圓，翅膀顫抖著，不知是傷心還是悲傷。

  錢多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在看到高游的情況時一整個震撼，急忙跳起來。

  「啊！」果子感受到旁邊有人，中氣十足的肺活量將驚慌傳遞到整個大廈，隨後驚喜出聲，「錢哥？你活了？」

  錢多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小點聲。」

  【周圍有人級SL類變異出沒】

  【周圍有人級H類變異出沒】

  是普松大廈來人？

  「寧隊……來……來人了……快放了……他。」

  寧南風不是沒有察覺到強大的能量在靠近，但現在他只想看著高游緩慢地，一點點的死去。

  殺人之仇固然可恨，但現在，心中的暢快更是讓他有種瘋狂。

  高游見錢多還活著，受到驚嚇之際不由發出痛苦的呻吟，轉而求饒，「求你，放了我。」

  錢多面對被捅成篩子的高游手足無措，他不會醫術，再況且這流的血是不是太多了？

  錢多擋在高游身前，「寧隊……別……衝動！」

  「我不會再對他動手了。」寧南風的語氣變得疏離，眼眸中的淡藍消失不見，看向能量球中的小蟲，「知道捏死這個蟲子，帽子的仇就算是報了。」

  錢多急忙拿出手機撥號，打急救電話！

  昨晚上孫科親自出現要求放了高游，可見後面的關係肯定錯綜複雜，要是他真死在變異手中，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要是追責下來，怕是寧南風都活不了。

  果子還沉浸在錢多居然復活了的驚喜中，顧不得後背痛楚急忙湊過來，「錢哥你真沒事死，你這自愈能力也太厲害了吧！你剛剛連呼吸都沒有了。」

  錢多沒時間撒謊，哆嗦著拿出手機撥號，寧南風也沒有阻攔，看著那隻蟲子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化成極小繡花針的能量在能量球中瘋狂飛舞，蟲子避無可避，得到與高游同樣被戳成篩子的下場。

  報完警後錢多看著小蟲，肚子叫了兩聲，口水分泌，伴隨著之前的血有些腥甜，更是勾起了飢餓感！

  這要命的飢餓感！

  【宿主請冷靜 你並不餓】

  ……

  就在錢多嘴角分泌著口水與血的混合物時，一道身影快速奔過來奪取寧南風手中的能量球，並將其生生捏碎，順手把蟲子塞進錢多口中。

  轉瞬間肉香四溢，錢多像是多年乾涸的旱地終於得到雨滴滋潤，眼睛都直了！

  「他喜歡吃沖你這。」於燈面無表情的沖寧南風解釋，「高蛋白，不要浪費。」

  小路緊緊跟著，齜牙咧嘴地哭嚎，「老大我的異能沒有了！」

  寧南風曾經在清水鎮任務中遠遠地見過於燈一面，這個曾經被冤枉並且所有人都忌憚又嚮往的人，究竟有什麼能力可以造成如此大的混亂。

  直到剛才，他那麼隨意便捏碎了能量球。

  「你好，於隊。」寧南風愣神不超過一秒，隨後伸出手。

  於燈同樣表示友好，回頭看著已經昏厥的高游，「你就打算這麼做？」

  「無悔。」寧南風深吸了一口氣，「也算是報仇了。」

  小路拿起平板，上面的能量還在瘋狂跳動，驚訝的開口，「整個大廈的能量團都是你？」

  寧南風點頭。

  「我草！牛逼啊！」小路湊上前拿著平板不停記錄著數據。

  錢多在品嘗完美味之後就是震驚，你們這麼隨意的麼？沒人想想怎麼救一救眼前這個快要斷氣的人麼？

  「寧隊……你可千……千萬別……把能量……收起來。」錢多探了探高游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在。

  果子站在自家隊長身後，看著眼前小山一般的男人，莫名覺得寧南風矮了一截。

  雖然從身高上確實是矮了。

  於燈仔細看了看高游的傷口，後退幾步起跳，踏上二樓，小心且快速地拆卸下一塊巨大的玻璃回到地面，只是用能量稍微震動，玻璃便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墜落聲。

  「用這個替換能量，等會兒人衝進來不好解釋。」於燈將重任交給寧南風，隨後拍了拍小路，「動手。」

  「好嘞！」

  小路席地而坐，拿出平板開始操作，口中念念有詞，「這個地方能看到我們的監控有十三個，走著走著被玻璃砸中的機率差不多是千萬分之一，找個同款的視頻稍微模糊一下……」

  寧南風找了幾塊能用的玻璃插進能量稜柱，等到所有傷口都檢查完才起身。

  錢多和果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操作。

  「這……都……行？」

  「我草好厲害！」

  兩人同時發聲，互相看了眼，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菜鳥」二字。

  所有事情的處理不超過三分鐘。

  當大量人群陸陸續續衝進來，將氣息微弱的高游簇擁著推出去，剩餘的人默契配合了警方的調查，一直折騰到黑夜才從警局中放出來。

  當然只有錢多，因為在現場剩下的人只有他、於燈和小路。兩人是最後進去的，一個是軍官給高游提供了最合理的救護，一個是Y大的學生，清清白白。

  錢多被審的要死要活，出門看到寧南風開車在等著他。

  「還好麼？」

  「好……好累。」

  果子在後面的位置上遞過來一整個壽司，「錢哥，快吃，自愈肯定特別消耗體力吧？這個異能實在是太實用……」

  還是第一次有人聽到錢多異能沒有嗤之以鼻，可惜對方是個還在做夢的年紀，不知道在戰鬥中，這種異能除了保護自己外，什麼作用都沒有，誰用誰嫌棄。

  「高游沒死。」寧南風說。

  「幸……幸好。」錢多這會兒是真的鬆了口氣。

  寧南風躊躇半晌還是開口，「謝謝。」

  錢多連著搖頭，一是拒絕果子堪稱瀑布般的投喂，二是對寧南風的道謝表示不必，「都是……同類……沒……沒什麼的。」

  「如果不是你，我真會殺了他。」寧南風雲淡風輕。

  「我……知道。」錢多點頭，「我也像……你……這樣……瘋狂地……殺死過……一隻變異。」停頓片刻之後，錢多低頭看著黑暗，「感覺……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