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平衡是最重要的

  門一直閃著縫隙，並沒有完全打開，小胖子聽到這話原本還想據理力爭，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跟他說什麼，蛇鼠一窩。」

  「誠哥說我們只有被利用的份兒，你這麼著急找他，他對你肯定特別有用吧？」

  錢多心頭一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居然會把少年的心智磨成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但是王大哥肯定會跟著他的。」小胖子信誓旦旦，然後關上了門。

  屋內的燈跳了下，隨後滅了。

  錢多揚起的手想敲門，可最後還是放棄了。

  什麼都做不了！

  

  走在樹林中，錢多心情變得低沉許多，想到那些人，就算是帶回，他們也不會再有正兒八經的身份，方堅誠和王一白都已經「死」了，他們又怎麼可能活著？

  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他們抓起來？

  【周圍有人級H類變異出沒 請宿主獵殺】

  【周圍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請宿主獵殺】

  錢多瞬間躲到一棵大樹後面蹲下，連呼吸都緩慢許多。

  周圍霧氣漸濃，像是女王層疊的紗裙，隨著林中淺風飄來盪去，似是游離在風中，美麗中潛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嗡嗡嗡」

  周圍的蚊子不要命的往溫熱的體表上撲，好在錢多穿得足夠厚實，哪怕蚊子噘著嘴，都咬不到皮膚，除了臉。

  踩在樹葉上的窸窸窣窣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並不是兩個人，錢多打起精神，儘量辨別。

  他們速度並不快，甚至有些緩慢。

  完全聽不出來有幾個人。錢多咬著牙，耳膜都要跑到外頭去了，轉而看向發出聲音的位置，黑茫茫一片，更是什麼都看不到。

  「目前有九個人，但能力都不夠。」

  錢多屏住呼吸，說話聲來源於那天晚上把自己殺掉的人。

  「嗯。」

  「唯一不錯的就是方堅誠，可他不服管教，打了多少遍都不行，甚至有好幾次要不是屬下反應速度快，都要被反殺了。」

  「廢物。」渾厚的聲音不快不慢，甚至聽起來非常慈祥，但那人接下來的話里明顯多了顫抖和驚慌。

  「是屬下無能。」

  「你接下來要更加努力，普松大廈速度快，人多，你一定要注意，有好苗子千萬不要被他們搶走了。」

  「是。」

  錢多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內心狂喜，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告訴他，普松大廈跟這些人被綁架的事情毫無干係，他們是被陷害的！如果這件事兒被孫留知道，他肯定不會不管，這些人也就有救了！

  「狩夜者的隊伍里還有個人？」

  「是，就是個普通人，但……」

  「說。」

  愣了好一會兒男人才開口，「他身上沒有能量波動。」

  錢多內心冷哼，上次他們明顯就認出來自己是狩夜者的人，只不過自己死而復活跑得快沒被抓住，現在倒不敢說了。

  「一個普通人。」

  「是。」

  「弄死吧。」

  錢多，……？

  「是。」

  腳步聲只停留了一會兒，接下來他們說的話錢多都沒聽進去，剛剛那個男人說什麼？要把自己弄死？

  等周圍全都安靜下來，錢多才順著樹林往回走，沒敢直接走上大路，萬一真跟那個人碰面，接下來不就是花式死亡的開始。

  幾乎是走了一夜才從樹林中走出來，看到燈紅酒綠的現代建築，錢多的心才放下來，打車朝著普松大廈飛奔而去。

  大廈安靜，只有淡淡的燈光在中間樓層偶爾閃現，錢多匆忙回到辦公室，他現在沒有手機，無法聯繫任何人，只能默默等著天亮。

  「誒？你這是來得早還是昨天晚上根本就沒走？」小路打了個哈欠進屋，手裡拿著頭盔，頭髮被吹成馬殺 雞造型，臉上的痘痘更加繁茂，堪比海綿寶寶乾癟的時刻。

  「剛……剛來。」錢多正在寫書面材料，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直接到頂層，上次是孫科秘書帶他去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有特權，真要遇到事情還是要乖乖的寫報告，最多是到秘書處等著加急。

  「寫什麼呢？」小路喝了口水，躺上沙發打了個哈欠。

  「我發現……有人……在抓……未成年……變異……並……對他們……進行……囚禁和……暴力……我要……向上反映」錢多說著抬頭，想著要跟小路商量，結果對方睡得口水直流。

  錢多嘆氣，從文件櫃中拿出毯子給他蓋上，然後繼續寫。

  等到大家都上班，錢多拿著文件奔向四十樓的秘書室，前台是個姑娘，胸大腰細腿長，短髮紅唇，精神幹練，看到錢多再次嘆氣，「我說了很多遍，隊友的證詞」

  「不……不是……這件事兒！」錢多急忙打斷，把寫的資料遞過去，「急事兒。」

  秘書接過後草草看一眼，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是眼神明顯陰冷不少，然後扯開嘴角露出敷衍的笑意，「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送去給孫秘書，稍等。」

  錢多沒有等太久，一分鐘後孫科來把錢多帶到辦公室。

  相比較孫留辦公室的磕鏟，孫科的辦公室就是豪華頂配，真皮沙發、咖啡機、定製文件櫃、密碼箱、甚至還有跑步機，簡潔的現代風格，在辦公桌後方還有個小門，此時大敞著，能看到洗手台。

  孫科西裝沒穿好，臉上疲憊畢現，「你寫的資料我看了，具體什麼情況你說給我聽。」

  錢多已經打了好多遍的腹稿，刪頭去尾，將發現那個木屋到後續想救人卻無能為力完整的描述出來，尤其是昨天晚上在樹林中聽到那些，更是加些渲染的話頭。

  上輩子的工作讓他在寫報告時非常順手，語言表達更是手到擒來。

  如果不結巴的話。

  孫科皺著眉頭聽完，原本打開的領帶又被扯得一團亂。

  「你報告上寫的是希望能派人去把他們救出來？」

  「是……是。」

  孫科沉默了三分鐘，似乎在權衡，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給了錢多一個答覆，「不行。」

  錢多驚訝的抬頭，「為……什麼？」

  孫科慢條斯理，「你說的這些我們得去驗證，哪怕是真的，按照你的說法，是看到一輛迷彩車跟過去，你知道那種車是什麼人才能開的麼？」

  錢多沒有回應，但這個場景他是有些熟悉。

  「錢多啊，我知道你能力突出，但是**是***的侄子。」

  上輩子經常聽到的話沒想到來到平行世界依舊要聽，還真是諷刺。

  「總之這件事兒你就當沒看到，這份文件……」孫科說著將那三張紙扔進了碎紙機，「我不知道。」

  錢多麻木地起身，臨走前他看向孫科，眼神錚錚神情清冷，「普松……大廈……到底……為什麼……創辦？……是為了……保護還……還是為……了利用？」

  孫科倚靠辦公桌，雙手撐著桌面微微攥緊，「你覺得呢？」

  錢多沒回答，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時小路已經離開，天色大亮，錢多背起雙肩包準備出門，正巧跟楊毅撞到一塊兒。

  「你幹嘛去？」楊毅穿著運動服，作為人級H里卻有著澎湃的能量，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尤其是異能至今無人知曉具體，而在戰鬥中更是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兒，整個人就一個詞，神秘。

  「有……事兒。」錢多說著想出門，卻被楊毅攔了下來，隨手打開原本鎖好的門，「跟我聊聊。」

  錢多都沒有機會拒絕，楊毅的力氣比他的身材看起來要大很多。

  「顏秋把那個事兒跟我說了。」楊毅開門見山，「不過我既然答應於燈要照顧好你，就不能讓你去冒險。」

  錢多聽到這兒心頭感覺不妙。

  「你想……干……什麼？」

  「你也是個成年人，應該知道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早上是去秘書室了吧？孫科怎麼跟你說的？」

  錢多不可控制的嘆了口氣，楊毅聽到後搖頭，「你還太小，很多事情不是靠著一腔熱血就能做成的，況且他們……我們救不得。」

  「發生……過……什麼？」

  顏秋絕對不是那種冷漠的人，面對同類如此悽慘的境遇，她的反應就算不是救人也不該是想著要把人滅口，可從那天的情況來看，她確實是想動手的。

  楊毅聳肩，「真要聽？」

  「嗯……嗯。」

  「行，反正也只是個故事，就說給你聽聽。」楊毅看著陽台上光禿禿的植物陷入過去，抬眼看到略有些灰濛的天，「你說的那些人頭上有燙出來的傷疤是吧？」

  「是。」

  「他們沒有固定的稱謂，我只知道他們服務於某個人，某個高層，不屬於普松大廈，同樣也跟我們不同，你可以把他們理解成，特務。」

  錢多瞪大了眼球，「什……什麼？」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

  「這些人專門針對變異，不是那些為禍四方的變異獸，而是我們。幾乎每隔段時間就會有人被他們殺死，不是在任務中就是在生活中，你以為孫科他們不知道？」

  錢多渾身冷了一遍又一遍。

  「只不過對他們來說，平衡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