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他也不是主人啊

  「……你……確定？」錢多因為疼痛，說話有些咬字不清。

  狐狸側著臉，整個狐苟在錢多後背，前爪扒著錢多肩頭，後爪踩在他的腰間，身長不過一米多，但站得極穩，毛絨的尾巴盪著，時不時掉落幾根，本就有些魅惑的月牙眼角閃出些光芒，語氣更加撓人，「當然，我知道你想找的也是個變態。」

  

  「你才……才是變態！那……那是……變異。」錢多看著眼前二人爭吵不休，就是沒人叫救護車，脖間神經的痛感淡淡消失，但血流不止仿佛帶走部分體溫，冷靜下來後倒覺得有些冷。

  「帶我走，現在立刻。我幫你找人。」

  錢多不同意，「我還……不如……不如自己……去問。」

  狐狸哈氣幾乎就在脖頸，尖銳的牙齒再次貼近，預料中的痛感沒有傳來，「他真的會告訴你麼？」

  錢多看向舉槍被趙夏前後左右阻攔的於燈，心頭猛地一沉。

  他會說麼？

  本來就是要拿方城做餌，既然已經綁架了，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那個叫嚴英的人一天不上鉤，方城就一天不會被放出來，哪怕是不死，有那個叫常帥的隊長在，日子也絕不會好過！

  「帶我離開這裡，等我幫你找到人，我就回家。」

  「真的……能找到……他？」

  「當然。」狐狸雖然嘴巴在笑，但後背強忍的顫慄就快要繃不住，腹部有錢多看不見的傷口，那是於燈剛剛出手打傷，若不是及時迷惑住另一個小子，怕是早就死在他的拳下。

  錢多思來想去，腦供血的不足讓他此時更相信一隻狐狸，「好……我們……走。」

  於燈跟趙夏還在battle，一時間竟然忘記錢多還在對面，等於燈保證不會傷到人後，眼前的人和狐狸早就沒影了。

  「啊啊！錢多兄弟，你被吃了麼？」趙夏雙膝跪地，一拳將動物園的地面砸得稀碎，臉上滿是懊悔。

  於燈散掉手中的槍，「沒死，被狐狸騙走了。不過再不找到人，怕是離死差不多遠。」

  趙夏聽了這話立刻站起，手裡的警棍發出噼里啪啦的觸電聲，那是能量糾纏上去之後與空氣間的交錯摩擦。

  「那狐狸活不了多久，錢多好找，讓小路定位。」

  「哦。」趙夏回頭看了眼身後，「額……他還在跟那隻孔雀纏綿，等會兒吧。」

  於燈感覺頭有點疼。

  此時的小路在孔雀園區，臉上泛出迷戀，口中振振有詞，單膝跪地，身體幾乎要攀附上去，輕撫著拴在角落被嚇得尾巴緊鎖的孔雀，喃喃自語。

  估計以後這孔雀是有點陰影在身上了。

  老周在外面不驕不躁，倒是旁邊幾個人有點奈不住了。

  「周哥，怎麼還不結束呢？」

  「有時候越是可怕的變異結束的越快，這個，不好整啊。」

  米天坐在門口小花園的台階上，雙腿伸向道路中央，手臂撐在身後，百無聊賴地看著天上星星發呆，轉頭看向動物園門口的功夫，一個人從裡面匆匆跑出來，身後盪著條白絨絨的尾巴。

  一時間鯉魚打挺地跳起，把周圍人都嚇一跳，反而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咋了？」

  「小米你說你幹啥？本來這個活兒就嚇人，你還一驚一乍的。」

  「看見什麼了？」

  米天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那個身影好像是剛剛進去的人。

  老周從記錄本中抬起頭，「米天，怎麼了？」

  「沒事兒。」

  於燈從動物園出來時，身後跟著肩膀上扛著小路的趙夏。

  「老周，今兒不用收拾。」

  「呦，於隊，這是怎麼了？」老周起身迎上去。

  「今天沒處理好，高層那兒我去說，辛苦你們，回去吧。」

  老周臉上的皺紋因為驚訝更加深重了些，「沒處理好？」

  「狐狸比較狡猾。」

  「那我知道了，我讓後勤繼續注意，你不用說，我來處理這些事兒。」

  「謝謝你。」於燈誠摯道謝，如果老周不說這麼一句話，估計他要去高層面前走一走，來解釋為什麼這次任務的失敗。

  老周眨眨眼睛，甚至繞過於燈數了數身後的人，「誒？你們隊的錢多也進了動物園，怎麼沒見他出來？」

  「他啊？」於燈眉眼上挑，臉上疤痕迎合主人的怒意，變得猙獰可怖，「回去了，我會親自去找他。」

  老周渾身顫抖了下，總感覺這句話說得殺意重重，「那好那好，小伙子們，收隊了！」

  --

  錢多幾乎把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他知道不管是於燈還是趙夏，要是追上來都不費吹灰之力，然而狂奔了足足十幾分鐘，腳軟成麵條都沒見有人追。

  「呼~呼~」錢多弓腰喘息，雙手摁在膝蓋，呼吸間心肺悶悶地疼，眼前冒出白色虛影，頭暈腦脹，呼吸還沒平順就跌倒地上，然而比他還不行的是狐狸，重重摔在地上，連聲悶哼都發不出來。

  這是條人來人往的步行街，有幾個人聽到動靜湊過來。

  「沒事吧？」

  「流了好多血呢？」

  「快快，救護車，打救護車。」

  「這能打救護車麼？」

  錢多連擺手的力氣都沒有，累到低垂腦袋，但心裡是暖的，這幾天他突然又愛上了這個世界，不管是見義勇為的圍觀大媽，還是現在的圍觀群眾。

  「我……我沒事……」錢多抬起頭，入目空空，轉過身就看到幾個人圍著狐狸大呼小叫。

  「小狐狸還有呼吸，我知道有家挺厲害的診所二十四小時營業，什麼都能治，你快去看看。」小伙面帶焦慮地拿出手機給錢多指方向，「就在前面不遠。」

  錢多嘴角抽動，我也受傷了，你們沒看見麼？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旁邊小姑娘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狐狸肚皮有好多血。」

  於是在眾人的推搡中，錢多抱起狐狸，連奔帶跑五分鐘來到一家寵物醫院。

  不太行寵物醫院。

  錢多嘴角抽搐得更厲害，這醫院是不是不太行！

  接待的醫生是個年輕小伙子，瘦削孱弱，穿著白大褂，跟錢多一樣的捲髮，像是被人打擾睡眠後心情變得糟糕，微皺著眉頭，眼角上揚帶了絲清冷，臉上蒼白，是常年不出屋的痕跡。

  圍觀的幾人把錢多往收銀台前一推。

  「醫生，這個狐狸肚子上有被什麼打中的痕跡。」

  「對，呼吸有點急促，心跳也越來弱。」

  「腿腳沒有抽搐，您看看，是不是傷到內臟了？」

  錢多抱著狐狸，看著幾人七嘴八舌地講解病情，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主人還是他們是主人。

  等一下。

  他也不是主人啊。

  醫生臉色一冷，看錢多的眼神變得五味雜陳，轉身把狐狸抱進屋。

  錢多沒接收明白醫生的意思，但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其他幾人互相小聲溝通，眼神偶爾撇向錢多，剛剛那個小伙子拿著手機走上來。

  「兄弟，狐狸養多久了？」

  錢多搖頭還未開口解釋，小伙子就打斷了話頭。

  「你要是不想養，給我打電話，我出高價買。」

  「嗯……嗯？」

  小伙子把名片塞進錢多手裡，「保證不讓你虧本，但虐待動物……確

  實不好。」

  「什……什麼……虐待？」

  小伙子說完這話，其他人跟著點頭，眼神中滿是「我知道是你虐待了狐狸，但我不說」！

  錢多這會兒氣得眼前再次出現白影，耳鳴地更厲害，剛想開腔解釋，所有人就像計劃好一般呼啦啦地全都走了，獨剩錢多站在明晃晃的收銀台前，聞著消毒水和動物騷氣的混合，滿臉懵逼。

  等到心情稍微平復，錢多轉頭看到動物醫院進門後旁側的鏡子，眉頭緊緊皺起來。

  鏡子裡的自己乾乾淨淨。

  哪有血？脖子上連道傷口都沒有。

  什麼情況？我能自愈？

  【請宿主不要異想天開】

  錢多渾身哆嗦了一下，系統你是不是有點沒用？

  【右前側有獸級H類變異出沒 體質虛弱 請宿主獵殺】

  ……你是不是bug有點多？

  【請宿主儘快獵殺】

  為什麼進入能量團你就不能定位？連話都說不出來？

  【宿主能力越強 系統敏感度越高 請宿主儘快獵殺】

  ……你就是個不稱職的系統？！

  【呸】

  ？？？錢多有那麼一瞬間想把腦子挖出來看看什麼情況。

  「你家狐狸叫什麼？」獸醫脫下橡膠手套，打著哈欠準備寫病歷。

  「我……撿來……的，不是……我的。」錢多現在明白為什麼獸醫剛剛也會用那種眼神看他了，十有八九也覺得自己虐待動物來著。

  「撿的？」獸醫連頭都沒抬，「我查了，腹部有被踢打的痕跡，現在還不知道內臟有沒有破裂。兩種治療辦法，一種是住院，另一種是你帶回去」

  「帶……帶回去。」錢多開口，絕對不能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要是被普松大廈或是於燈找到，人和狐狸都得完蛋。

  獸醫點點頭，「加我聯繫方式，我給你開點藥，吃了後有什麼反應及時跟我說……」

  錢多連連點頭，又買個育兒袋掛在身前，把狐狸兜在裡頭，心痛的付了錢，帶著狐狸鑽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