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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玉碎行動(三)

2024-05-13 17:10:07 作者: 我叫石丑牛

  「乓——」

  井瓊霜踢開攔路的瀝青石板,用手在空氣中掀了掀灰塵,三人來到了一個空曠寂寥的地下,倒有點像大樓商場下面的停車場。

  「這哪兒啊?」

  窩瓜好奇的探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打探著這個地方——雖然叫不上名字,但可以肯定是,已經不再是剛剛那個地方了。

  「咳咳——」窩瓜吸了兩口這裡的空氣,有一股破棉花絮的味道,這味道還有點上頭,情不自禁的咳了幾聲。說起來這次多虧了窩瓜挖出的那個大洞,正好差一點就打通了那個牆,三人從窩瓜扒開的那個洞再接再厲,拼命逃竄,總算是逃出生天了。

  「屎殼郎,你怎麼知道那個洞可以挖通?」

  「你想知道嗎?我是根據泥土之間的間隙以及聲音——」

  「得得得,我不想知道了,又特麼是科學的力量。」

  

  李綠蟻想了一下,還真是,窩瓜這個概括的還很準確,不由孺子可教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在黑暗中踟躕著往前,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個啥地方,走一步算一步吧。手電筒發揮的光亮也有效,這裡太黑了,啥光陷進去都像水落在棉花上一樣,被毫不留情的吸進去了。

  「屎殼郎,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麼玉碎行動?」

  「電報里沒說,但是可以猜出來,而且我覺得,她一定也已經猜出來了。」

  井瓊霜在前面開路,一言不發,顯然剛才李綠蟻最後關頭說的那句話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玉碎行動?

  聯合在這地下要塞發生的一切,其實不難猜出當年那群人在這地下要塞到底進行了什麼可怕的實驗,而且之前在火車上所扔掉的十幾個箱子,裡面裝的東西,也是最好的提示。

  「呼——」窩瓜看著兩人神神道道的,也不開口,急的抓耳撓腮。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連邊界都摸不到,不禁讓人懷疑是否幾人還在地下要塞的範圍內,前面卻出現了一點橘色的光芒,霎時吸引了三人的視線。

  有光!

  小跑著追尋光源,那光源在眼前果然越變越大,暈籠出的弧度也開始精準刺眼起來,原來光源是在一個跟之前遇到的,那個透明的操作間一樣的區域內。

  這間操作間簡直是那一間房間的複製品,只是裡面的儀器擺設稍有變動。一燈如豆,懸掛在頂上,周圍也沒什麼其他人。

  井瓊霜用食指摸了一下角落,看著乾淨的手指「這裡肯定經常有人活動。」

  李綠蟻摸了一下電台的後面,溫熱的觸感傳達到手心「那個人直到剛才為止,應該還在。」打開電源開關,按下錄放鍵,重複了最後一段發送指令:果然!

  那架電台不在別處,就是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一架。

  窩瓜有點慌亂的「那那個人也在在這裡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跑啊,難道要被人關門打狗、瓮中之鱉嗎?」

  我們先假設窩瓜想表達的那個詞的意思——是「請君入甕」。

  李綠蟻微微一滯,井瓊霜冷笑一聲「估計人家現在正忙著,正忙著在我們剛才消失的地方逮我們呢,你以為那些行屍忽然發現了我們所在只是偶然麼,李綠蟻說的沒錯,這些行屍的確是受人操控的,而且根據現在看到的情況推測,十有八九就是這個人,不會錯的!」

  只是不知道,操控行屍的法子到底是什麼?難道是聲音?

  「你們快來!」

  窩瓜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兩人迅速離開此地,看到了幾十面裝滿了蓄電池的黑牆。井瓊霜張目結舌的「這——」不敢置信的看著李綠蟻「居然,李綠蟻的猜測,是正確的?!」

  碎石滾落的深坑裡——

  「嗚嗚——」

  「黑影」中的部分雌性因為媾和的歡愉發出愜意的聲音,這些東西並非是在為繁衍做準備,而是因為長久飢餓成癮,而剛剛大快朵頤,所感到的胃部、腦部器官雙重刺激的迫切需要。

  長久以來,這片空間除了它們,再無其他生靈活動的痕跡,飢餓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乍然的飽腹帶來的,是一種絕對的酣暢淋漓。

  黑暗中除了這些「黑影」,還有一雙充滿了仇恨的雙眼,第一次,發散出絕對的恨意。

  「咻——」

  「噗嗤——」

  一把蝴蝶 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復仇的銀線,輕輕的繞過其中一個嘴角還殘留著肉渣的「黑影」,如跗骨之疽的貼上了它的脖頸,將它的下顎與身體分離。

  那些東西的感知極為迅速,即便是媾和也耳觀八方,短暫而幽微的動靜,加上一個同類死掉的痕跡,霎時引發了連鎖反應。

  「嗤嗤——」

  「黑影」開始暴躁狂怒起來,焦急的看向四方:這裡有個什麼東西,剛剛奪走了同伴的生命。然而即便他們入熱鍋上螞蟻團團轉,也無法發現剛剛使出致命手段的施動者的痕跡。

  「兄弟們,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白死,等我。」

  在清晨的夢中,在夜晚的無限里,

  你須留心命運對你密宣的一切,

  你須記住:經歷無數個世紀,

  詩人的桂冠都來自荊棘。

  上帝讓諾亞見到彩虹,並非說再沒有洪水,而是下次要用火來攻。

  身影消失的無蹤無際,然而卻堅決果毅:要想要它們的性命,只需要付出我的性命,然而無法原諒的是,即便是這些低等生物,也是受這一片空間的某個人的操控,那個人,把握全局,在這樣長的時間內,害死了如此多雪豹突擊隊員的生命,不殺了他,這些東西的屍體即便是填滿了整個七大洋,也將毫無意義。

  數不清的蓄電池堆積在一起,李綠蟻也發現了,那「已告罄」的蓄電池占了絕大部分,看來這裡的電力已經不足夠再支撐個幾十年了,怪不得特意將總操作間放在了這裡,怕既是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實時監控,最大可能的省電吧。

  「現在怎麼辦?」

  大眼瞪小眼,猶豫不決,都在等著李綠蟻拿主意,李綠蟻抿了抿嘴「因為現在這裡最大的威脅,是那些打不死的行屍,而對付他們的武器,最有效的衝鋒鎗也不能直接致死,所以要想擺脫這個危機,需要搞清楚那些行屍的弱點,要想清楚那些行屍的弱點,就必須要明白那些行屍與所謂的『玉碎行動』之間有什麼直接的關聯,也就是明白,『玉碎行動』到底是什麼?」

  大部分問題李綠蟻已經解決了,沒有解決的是,到底「玉碎行動」所使用的直接試劑是什麼,任何東西只有找到了源頭,才能想辦法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也才能逆向推理,找到解藥,從這一點上來看,C國的《本草綱目》中也包含了一層這個意思:即解藥一般都伴生在毒藥的旁邊。

  在金庸筆下的《神鵰俠侶》當中,絕情谷的情花之毒,只有長在情花樹下的斷腸草可解;在《天龍八部》當中,段譽被閃電貂咬了,然後立馬就出來了一個莽牯朱蛤來給他以毒攻毒,反而成就了段譽的百毒不侵。又或者打遊戲的時候,打BOSS必然會掉史詩級裝備,這個裝備或許還對這個BOSS同種族有暴擊加成,不也是一種相生相剋嗎?

  所以段譽可以說,被貂咬了沒有事情,周邊肯定有一隻可以解毒的蛤蟆。而無量劍派的其他人沒有機會跟別人說,他們沒有在周邊找到可以解毒的蛤蟆……

  當然小說中的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是藝術來源於生活,不可不察。

  用中藥的原理解釋的話,術語喚為藥性相剋。比如苦杏仁中毒可以服用苦杏樹皮煎劑緩解,桔子上火可以煮橘子皮降火,荔枝上火可以煮荔枝皮降火,白果中毒可以水煎白果殼解毒。還有一些例子,比如當歸的歸頭部和歸身部是補血的,而歸尾部是活血的;麻黃是發汗升壓的,麻黃根是止汗降壓的。還有人體胰 腺的胰島細胞中的β細胞是降血糖的,α細胞是升血糖的等等。

  比較完美的例子就是箭毒樹,是一種生長在雲南版納和海南海康的樹,被稱為是見血封喉樹,樹汁接觸到人畜的傷口就可以使中毒者心臟麻痹窒息死亡。但是這種樹木周邊卻有種纖纖細草,叫做紅背竹竿草,別名加、加布,是箭毒木的唯一解藥,多生長於箭毒木周圍,狀如小草,只有少數彝族老人可以辨認得出來。

  同樣的,這個原理我們也可以從萬物均衡當中得出來。

  大自然當中的生態平衡和物競天擇在於,一個物種所處的生態圈裡必然是存在其天敵的,否則這個物種的繁衍就會失衡最終導致自己的毀滅了。而一個物種如果是帶毒的,那麼它的天敵也就會逐漸的演變出抗毒性。比如考拉覓食搶不過別的動物,所以只能去吃帶毒的桉樹葉,為了活下來,考拉的肝臟逐漸演變成能夠分解樹葉中的毒素。這些可以說是相生相剋,但是更應該說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過很明顯,你無法去通過吃考拉的肝臟去解桉樹的毒,你也無法去吃其他動物去獲取某種物種的抗毒性或者解毒。

  而從生物學來講,一個是微生物群之間的生存和對抗,在一個生態環境當中,一堆的微生物群為了生存,往往會相互對抗,釋放毒素爭奪生存空間。因此在一堆微生物的周圍,可能會存在有毒殺作用的抗生素。但是抗生素不能夠直接得到,需要得通過現代的生物分離技術去分離培養和臨床驗證才能夠使用,如果直接去使用的話,大概是會得破傷風的。

  悶在這裡冥思苦想也不是個事,就在三人準備找找其他的線索時,遠處似乎有很多活物大規模移動的痕跡。

  窩瓜神色一凜,低低的「那傢伙發現我們了?」

  李綠蟻點點頭,將手電筒關掉,三人躲在了那幾十面黑牆之後,屏住呼吸:己方人是剛剛才到的,就算那傢伙真的推測出三人在這裡的某個地方,然而沒有確切的看到,肯定也不會這麼快找到,這裡一片漆黑,他就不相信那傢伙的眼神這麼好使。

  然而李綠蟻忽略了,為什麼那個人要一直生存在黑暗中的事實,就像水手一樣。

  《加勒比海盜》電影中,海盜經典標配就是用眼罩蒙住一隻眼做獨眼龍,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為了在黑暗的環境裡,打鬥的時候眼睛能很快的適應這種看不見的情況,在光線昏暗的甲板上,海盜只需要將眼罩撥弄到另外一邊就可以很快的恢復視力。就好像關上燈以後給眼睛的緩衝期,而眼罩很快縮短了原本需要的時間。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在黑暗中的時間一長,對於黑暗中一絲一毫的不對勁,都能迅速的成為目標。這個人在黑暗裡呆了一輩子,而這裡的一磚一石都成為了他尋到道路的方向標,忽然的改變對於外人來說,可能看起來沒什麼,但是在他看來,便已經是驚濤駭浪。

  老者站在屍群中,一步步緩慢朝著操作間移動而來,只是巡視了一眼,就將視線牢牢的鎖在了電台上。

  剛才李綠蟻動過電台的幾個按鍵,窩瓜扒拉過一些儀器的電源,井瓊霜碰過的邊角……一下子這些行為在老者的眼裡被放大了無數倍,甚至開始栩栩如生的重現,老者微一閉眼,陡然睜開,如獵鷹一般狠厲的眼神,掃射向了後面的黑牆,說了一句日語。

  那句日語不急不緩,卻帶著不容爭辯的命令的語氣,李綠蟻注意到,在那一句話說完後,好像還有個什麼東西響了一下,但是非常輕微,他不敢肯定,卻那些原本圍繞在操作間的行屍一霎時如打了雞血一般,開始紛紛朝著三人的方向圍攏而來,嚇得窩瓜面若死灰。

  「臥槽,屎殼郎,那人說啥了?」借著燈光,三人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形容佝僂,看來老態龍鐘的人罷了,果然,猜測是正確的,當下也沒多少怕的,卻那人能操控行屍為其當打手,而且還朝著自己來了,這才讓人害怕。

  「他說蓄電池的牆後面有老鼠,要把那三隻老鼠揪出來。」

  窩瓜迷茫的看向李綠蟻與井瓊霜「老鼠?什麼老鼠?」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操 他奶奶個熊,他說的不會是我們吧?」

  「噓噓——」李綠蟻拼命打手勢,然而已經晚了,老者似乎早有預料般的笑了一下,慢慢朝著這邊移動過來,橘黃的燈光似乎也變亮了,老者站在行屍群外,顯露出本來的面目,而在這一刻,成百上千的行屍將幾十面黑牆團團圍住,三人成為瓮中之鱉。

  「你們,投降不投降?」

  老者看來暮氣沉沉,臉上帶著嗜血和殘忍,眉毛低聳,三角眼渾濁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膚垂掛著,皺紋深然。

  「屎殼郎,他說啥?」

  「他要我們投降。」

  「那你跟他說,本靚仔可辱不可殺,我們這就出來投降!」

  井瓊霜白了他一眼,「怎麼辦?」

  李綠蟻悶了一會兒,用日語流利的「這位先生,我們是誤入寶地,只想到這裡來找一個朋友,如有得罪,還望見諒,我們這就離開。」

  窩瓜雖然不知道他說了啥,但是態度很軟,肯定是什麼慫話,在李綠蟻的腰間扭了一下,疼得李綠蟻齜牙咧嘴的。

  老者聽到這句流利的日語明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陰惻惻一笑「朋友?這裡除了戰士,只有那些鬼東西,你要找的朋友,恐怕早就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不過你們當中有一個人很聰明,能破解密碼,我希望你們繳械,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沒個三把刷子兩把剪子,敢吆喝嫖豬呢?

  窩瓜聽完李綠蟻的低聲翻譯後再也忍不住的「別特麼當了婊子又要立牌坊,你糊弄誰呢?還繳械投降不殺?你特麼怎麼不說我跟你媽同時掉水裡,你先救你媽呢?少特麼在這兒妖言惑眾,本靚仔警告你,狠話也放在這裡,你有種就過來,本靚仔不把你打的桃李滿天下,本靚仔就跟你姓,你姓啥?哦,本靚仔想起來了,你們特麼沒一個好東西,就喜歡姓孫子侄子的,你拿槍指著本靚仔的頭頂,本靚仔要是皺皺眉就是你孫子!!」

  窩瓜慷慨激昂的說了一長串,原本抱著和平解決的李綠蟻與準備大刀闊斧的井瓊霜石化。

  雖然老者不知道窩瓜的意思是什麼,但是根據窩瓜的語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只是一句話,窩瓜連他的八輩祖宗都一起問候了,否則斷不會有接下來的再次爭取。

  之前窩瓜在遇到井瓊霜的威脅時,是寧為瓦全不為玉碎,狠話放在這裡,說的是只要井瓊霜敢威脅他,他就投降,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麼快,而接下來的精彩絕倫的罵戰,才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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