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軋道車
2024-05-13 17:09:32
作者: 我叫石丑牛
!!
金元寶攆著李綠蟻的袖子,轉過去背對著井瓊霜言語激烈卻偷偷摸摸,「咋回事?咋旅遊還旅處個丈夫來?雪豹突擊隊還管分配老婆?」
李綠蟻低聲的「你信她嗎?」
金元寶斬釘截鐵的「不信。」
「為啥?」見金元寶又要拿出那一套說辭,連忙打住「你別說那沒用的。」
沙漠裡一開始說自己是畫家的女人,忽然蹦出來個失蹤已久,千里尋親的丈夫?這怎麼像是改良版的孟姜女與秦香蓮?
「我的意思是,從剛開始到現在,你之前也說了,這個女人古古怪怪的,一直在騙我們,與那宰今禾唯一的區別,就是她隱藏的比她深,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黑眼鏡不是跟咱們倆說過,但凡是雪豹突擊隊的隊員,無論隸屬哪個組織,都不得對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嗎?」
但如果黑眼鏡這句話是假的,那就另當別論,問題來了,現在兩個人,是信黑眼鏡而根本不信這來歷不明的女人的。
「會不會有可能,這個女人是『那些人』中的人?」金元寶再發一問,遭到了李綠蟻的搖頭否認「不可能,『那些人』領先於雪豹突擊隊太多,這是黑眼鏡自己說的,這一點沒必要作假,而且『那些人』也知道雪豹突擊隊這一項規則,怎麼還可能明知故犯呢?」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中的人,那這謊話說的也太蹩腳了。
金元寶一抿嘴「更可疑的是,這個女人從開始到現在,連長什麼樣子都沒敢讓我們看,連睡覺都摘下護目鏡戴著面罩,你說你說——」
「那是因為我被我丈夫的仇家毀容過。」一道女聲悠悠的從背後傳來,驚得兩人一身一身的冷汗。
「那個啥,大妹子啊——呵呵呵呵——」金元寶傻樂了一下,以化解尷尬,誰知這一傻樂,顯得更加尷尬了。
沙漠裡刮過去一道冷風,凍得金元寶颼颼的,這一身的肉也不抗凍,哆哆嗦嗦,井瓊霜又開始了另一個版本的千里尋夫的故事,一切的細節,現在都顯得完美無瑕了。
良久——
「我知道兩位現在不信我,但是我只想找到他的屍骨,是死是活都無所謂,我一定要對他有所交代,否則我終生難安。」
李綠蟻又與金元寶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句話不說,但是眼神之間已經交換了幾個回合。
你信她嗎?
不信。
我也意外,一遇到事情便忽然有了這麼完美無瑕的藉口,她如果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早說呢?
或許是怕我們嫌她累贅,不肯帶她?
也有這個可能。
「那啥,井姑娘啊,現在天已經晚了,咱們先睡一夜,走了這麼久也到這兒了,無論好歹,還等天亮,不然晚上稀里糊塗的做了決定,別天亮再反悔就麻煩了,真的要決定,也得等天亮腦子清楚了再說不遲。」
井瓊霜看著金元寶,沉默的點點頭,三人兀自鑽進睡袋裡,一夜無話。
經過這件事,想在短時間內理清一切更是雪上加霜,李綠蟻長嘆了一口氣:本來還想安排值班的,算了,湊合過吧。
早晨的陽光好像雞蛋一樣慢慢變熟,李綠蟻與井瓊霜醒得早,窩瓜還在打呼嚕,井瓊霜看起來有點疲憊,顯然是一夜都沒睡好,李綠蟻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自作主張的答應了井瓊霜的要求:即在不打擾兩人找人的過程中,自己一起去找人。
「井姑娘,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別的居心,我與窩瓜都不是第一次經事的慫人,還望你自重。」
李綠蟻一邊旁敲側擊,一邊想通過警告,試探她的態度,誰知井瓊霜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只是一個勁的附和,並不做他表情,倒更令李綠蟻捉摸不透:這個女人一定有藏著沒說的事情,是什麼呢?
這邊還沒個結果,忽然聽到窩瓜「我了個親娘」一聲,窩瓜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窩瓜!窩瓜!」
李綠蟻焦急的上前,看到昨天刨吉普車留下的那個大洞,直通車底,而窩瓜正在車底旁半跪著揉腰呢。
「我沒事,但是我看到一個了不得的事。」
幾人亦驅亦弛的來到那大洞旁,窩瓜又在車底刨了一會兒,刨出一個好像是大型魔方的正方形井蓋。
井蓋?在沙漠裡?誰吃的這麼撐?
「這是個啥?」
井瓊霜直接的「這是J國的平假名與片假名。」
嗯?
日語的平假名是由漢字的草書演變而來的,多用於書寫本土語言;片假名是由漢字楷書的偏旁部首演變而來的,多用在書寫外來語。一些特殊的字符。日語的假名,即平假名和片假名共有142個,包括清音、濁音、半濁音和撥音。把清音按發音規律排成十行,每行五個假名,最末排上一個拔音「ん」,這樣排成的表叫「五十音圖」或「五十音表」。
李綠蟻在之前被姜雲愫逼著學了一大通的C國不同類型的古字之外,還自學了一些其他的文字,其中英語與法語為他所喜愛,因為日文幾乎是剽竊過去的文字,而且發音極其難聽,在全世界的人口中,J國人說任何國家的語言都十分之難聽,硬生生的透著一種山匪草菅人命的氣息,為李綠蟻不喜,故棄之。
但是現在遇到日文了,他卻有點兩眼一摸瞎,可是日文大多數都是由中文直接抄過去的,即便不明白日文,光看字,也能明白個百分之二十多些。
但是這個好像井蓋的魔方上的字,好像是根本不是一句話,而是在平假名與片假名中隨便選擇了一些字隨意排放的,一點語義都沒有,這倒令李綠蟻心裡泛起了嘀咕,而井瓊霜之後所說的話,果然也證實了這一點。
「你還懂日文?」金元寶驚訝的看著井瓊霜。
「閒來無事,我只能說幾句,談不上懂,不過日文十分好學,無需怎麼花費時間,但是這個——」
眼前這個,據井瓊霜介紹,應該是某種按一定自序排列的,好似魔方一樣的機關,上面的字單獨拎出來是個字或者部首,可是無論橫排、豎排、斜過來、取首字母,都無法形成完整的句意,因此判斷出是一個文字遊戲機關。
這邊李綠蟻與井瓊霜正在商量著怎麼辦,那邊窩瓜腮幫子一股,忽然搓了搓手,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嘿嘿」一笑「不就是拼圖麼,等著吧,走你——」
「窩瓜不要隨意亂——」
只見窩瓜在那井蓋上隨意擺弄了一陣,忽然那整個井蓋連同周圍的地方一空,窩瓜眼珠子的掉入了地底。
「窩瓜!!」
「金元寶!!」李綠蟻在這時也來不及做他想:因為他從來只叫金元寶窩瓜,從來沒有在外喊過他全名,這個井瓊霜是怎麼知道窩瓜的名字的?當時情況危急,脫口而出的都是下意識沒經過大腦皮層思考的話,就如同酒後吐真言,與憤怒時所說的話一樣,往往都是埋藏在心底,不加思考後毫無參雜的話語。
「草——」這是窩瓜最後一句話。
李綠蟻毫不猶豫的跟隨窩瓜跳了下去,井瓊霜在見到李綠蟻跳下去後,眼底閃過一絲決然,也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一時間高灘上還散落著一部分昨天搜刮來的罐頭,七零八落的丟在原地,而三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李綠蟻在黑暗裡聽到窩瓜用C國各地不同的方言,分別把「臥槽」這個詞說了幾十遍,最後「乓」一聲,好像是挨瓷實了,終於落了地。
窩瓜!窩瓜!
李綠蟻感覺自己好像是落在了一堆棉花上,來不得看自己怎麼,連忙四處喊窩瓜的名字,屁股下弱弱的傳來窩瓜愛的呼喚「你怎麼老喜歡把你的屁股放在我的腦袋上?」
李綠蟻愣了一下,連忙從窩瓜身上下來,將窩瓜扶起來「怎麼樣?窩瓜,你怎麼樣?」
「剛才還不要緊,被你屁股坐了一下,那我就不知道了。」
還能扯皮,應該沒事。
兩人相依相攙的剛準備直起腰板,從天而降一個娘們,再次將兩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窩瓜撐著腰站起來:自己咋那麼背呢,在農村,被一個女人屁股坐了腦袋,那日後就會成為一個耙耳朵,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自己現在不但成為了一個耙耳朵,還成為了第一個被女人屁股坐了兩次的男人,看來印度尼西亞最有種靚仔的身份,自己要丟棄了。
舉頭望大洞,大洞已經不見了,李綠蟻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自己三人好像是在一個岩穴大洞裡,頭頂是一個觀光纜車般的吊索,之前掉下來的那個洞關上,這裡黑的好像幾個月沒洗澡的腳丫子,伸手不見五腳。
繩索之上並沒有纜車的痕跡,不知這裡住了什麼良家婦女,這晾衣繩長的都可以給全村婆娘上吊了。
踩了踩地,發現有點軟和,低頭一看原來三人所落的那一片好像是火車鐵軌的鋪道上,正躺著一輛軋道車,軋道車上撲著好幾層大軍衣,像是東北賊抗凍的那種老棉花做成的軍大衣,那叫一個厚實,接連鋪了十幾層,整個跟席夢思一樣,難怪窩瓜這麼多肉都能彈起來。
不過那軍大衣看起來有些爛了,棉花也開始絮絮叨叨的,跟陽春三月到處亂飛的柳絮一樣,現在還在空中飄著,這裡的柳絮,不是那「未若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也不是「撒鹽空中差可擬」,倒是時不時嗆到鼻子裡,窩瓜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奇怪。
李綠蟻搓了一下那軍大衣的纖維,看著兩人「不對啊。」
「咋不對?」
軍大衣的面料普通的一般為滌棉面料,也是老式軍大衣用得較多,比如65式。如今的軍大衣會用到羊絨混紡面料,在活動性和保暖性上都更為優越,比如07式。
50式軍大衣,是1950年我軍首次統一配發的一款冬裝,一直使用到1955年。 在反映抗美援朝戰爭的電影《鐵血大動脈》中的志願軍軍官梁軍英穿著的就是50式軍大衣。
1955年,在建國六周年的閱兵式上,當威武的人民解放軍通過天 安門廣場時,他們已經換上了嶄新的解放軍軍服。也是從這一年起,解放軍首次實行軍銜制,與之相適應,55式軍大衣上也首次配上了軍銜標誌。55式軍大衣的整體設計比較美觀,而且大衣的布料也變成了麥爾登呢,非常的挺闊。
65式應該說是比較普及的一款軍大衣,它曾經風靡六七十年代。這款大衣保暖效果好,而且耐磨、耐髒,即便是過了半個世紀,我們依然能看到65式軍大衣極其仿製品的身影。因此單就影響力來說65式軍大衣可以被稱為經典。
此後的07式軍大衣都是量體裁衣,面料為羊絨。07式冬服引入了冬季作訓服的概念,將冬常服和冬作訓服區分開來,多種款式和風格的07式軍大衣,不僅美觀大方,現代感強,而且滿足了我軍不同場合、不同氣候條件下的保暖需求。
「不論哪一款,軍大衣的外表材質都是滌綸的,這麼快就爛了——這——」
之前在神塹黃海時,幾人也看到一個滌綸的包,滌綸沒有這麼輕易腐爛,少說也要幾百年,現在卻——
「那這是你說的哪一式啊?」
李綠蟻摸了摸軍大衣的表皮,抬起頭,眼神陰暗的「這不屬於上述說的任何一種,這是the anti—J WAR期間,小J國的軍略物資。」
1939年,黃土嶺一戰,我軍大獲全勝,繳獲了很多J軍的物資,而黃色的保暖呢絨大衣就包含其中。按照規定,這一保暖大衣,很快發放給了需要的士兵,終於能一定程度上抵禦嚴寒的天氣。但是,這些只是較幸運的,以當時的繳獲的大衣數量,是遠遠不夠供給所有戰士的。所以,能夠擁有大衣的八路軍戰士是十分少的。八路軍戰士們的作戰條件非常困難,物資十分缺乏,這也導致他們會格外注意戰利品。
「你也說這是軍略物資,滌綸不可能爛的那麼快,難道是帶不走後,故意在上面做了手腳?」
井瓊霜的觀點十分獨到,也很有見地,如果這一假設正確,那麼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金元寶看向四周,黑暗從四面八方逼來,好像要將他吞沒一樣,嚇得他抱緊弱小的自己,瑟瑟發抖「我說兩位,你們有沒有感覺,這裡好像有什麼人在看我們一樣?」
井瓊霜道「說實話,我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倒更寧願是我疑神疑鬼。」
在不知道是個什麼地方的地底,到處充滿了工業時期的痕跡,絕不是什麼樓蘭古城的遺蹟,這裡又發現了the anti—J WAR時期留下的軍大衣,那麼在黑暗中看著自己這一方的東西……
金元寶咽了口口水,往後退去,卻撞在了一個鐵扶手上,一怒踢了一腳,現在成了腿疼腳也疼了,原來幾人走來走去,還站在一輛敞篷的兩軲轆鐵板車上,鐵板車架在鐵軌的中間,兩側鋪的是石子路,鐵軌從腳下延伸,一直衝到黑暗中,不知通向什麼漆黑的深淵之底,但是之後的地勢卻是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一個羅布泊的找人事件,現在倒變成雲霄飛車的高速旋轉了。
人若是上了賊船,人在前面飛,魂在後面追,一旦追不上,變成一盒灰。
「這是個啥?」
燈光中,一輛好似鐵路工務部門使用的搖車,看來需要由兩個人像操作七巧板那樣一壓一抬,通過下方的齒輪傳動,可以驅動它在鐵軌上按照一定速度行進。
「這是軋道車。」
「啥車?」
這難怪井瓊霜與李綠蟻不認得,軋道車是一種曾經流行於晚清和TRC時期的小型鐵路工具,叫雙搖車,又或者叫軋道車,但幾乎找不到蹤跡了。軋道車是鐵路工務段運送施工人員或者施工材料等的軌道交通工具,有手搖式和馬達驅動的,很難見到,只有在影視劇和博物館中偶爾可以一睹它的廬山真面目。
軋道車都是有動力的,大部分都裝配了內燃機和手扶拖拉機一樣的那種單缸柴油機頭,行進速度也遠比舊時手搖的那種要快得多,不過人們還是習慣稱之為電搖車。
直白說,也就是一個在火車沒有大規模普及之前的,鐵軌上的運貨工具,比走路快,比火車慢,需要一個及以上的人操作,就像在井裡打水一樣,自然是力量越大,拉上來的水越多,軋道車也是這個理,人越多的話速度自然越快,但是也不能超重,畢竟速度與質量也是呈正比的。
金元寶好奇的左搖右看「這個東西,我好像在電影裡見過。」
以前的老電影,例如《一江春水向東流》和《八千里路雲和月》,的確在拍攝那個時期的場景時,出現過一兩次軋道車的身影,不過現在已經被淡忘了。在沒有火車與其他交通工具時,軋道車簡直就是行走的馬車還不吃草的良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