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玲瓏塔
2024-05-13 17:07:18
作者: 我叫石丑牛
乍然得知這個消息,李綠蟻與金元寶也不知是喜是悲,今天黑眼鏡出乎意料的透露出了這麼多,想必也是經過了剛才的情勢所迫,認為他們若是再不知道些,下次還會為「那些人」所利用,此次的金元寶敵我不分,便是一個最好的前車之鑑。
卓子衍抬了抬槍「組長,我聽聞當時參與一項活動,似乎也回來一個前輩,只要去問問他不就得到事情經過了?」
「沒有那麼簡單,那人曾經是雪豹突擊隊的隊員,經過了這些事情驟然退隱,輕易是找不到的,而且即使能找到,當初的事情既然他絕口不提,一下子忽然前去問,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答案——」將視線轉移到金元寶與李綠蟻身上「不過,如果是你們的話,也許有一線希望。」
當年金元寶的父親金財寶、李綠蟻的父親李改革和「那些人」,先後 進入了廣陵王墓,發現了下一條聯結的線索,就在方臘地宮中,是金財寶在照片中留下了線索,一路追尋到這裡,其實在廣陵王墓中已經損兵折將,後來又陸陸續續的死了不少人,最後連金財寶與李改革據說也死了,這才使得事情的進展擱置了。
現在黑眼鏡重啟當初的絕密檔案,被指派重新調查這一塵封了幾千年的驚人陰謀,重新與當初雪豹突擊隊隊員的後人相遇,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
李綠蟻期冀的看著黑眼鏡「那後來呢?這方臘地宮應該不是終點對吧,一定還有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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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鏡沉了沉雙眼「這就是奇怪的地方,所有的線索,在方臘之墓這裡全都斷了,你問我後來,即便是那份絕密檔案中,也真的是沒有後來了。」
李綠蟻看向金元寶,金元寶也如實的點頭,似乎是在佐證黑眼鏡所說的話:那份絕密檔案中的確提到了廣陵王墓與方臘地宮,但是後來就沒有後來了,至於這地宮裡有什麼他都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要過來這裡?
先是張天師,後來又是賴布衣——
宋代形勢派風水大師主要有賴文俊、吳景鸞等。
而賴文俊,原名賴風岡,字文俊,自號布衣子,故也稱賴布衣,又號稱「先知山人」,江西省定南縣鳳山岡人。傳說他是楊松高徒曾文迪之女婿,為江西派第三代傳人,根據屈大均《廣東新語墳語》記載「宋有賴布衣者,善相墳地,今廣東故家大姓,其始祖二世、三世墳,多歷布衣所定穴。予宗有其二焉。諺曰:族有布衣,繁昌必有聞。」
賴文俊曾做過官,後來棄官而去,浪跡江湖。在福建一帶相墓擇地,頗有名聲。據《夷堅志》記載,「臨川羅彥章酷信風水,有閩中賴先知山人長於水城之學,漂泊無家,一意嗜酒,羅敬愛而延館之。會喪妻,命卜地,得一處,其穴前小洞水三道,平流,唯第三道不過身而入田,賴咤曰『佳哉!此三級狀元城也。恨第三不長,如子孫他年策試,正可殿前榜眼耳。』其子邦俊挾十三歲兒在傍,立俯其頂而顧賴日『足矣,足矣,若得狀元身邊過也得。』所謂兒者,春伯樞密也,年二十六,廷唱為第二人。賴竟沒於羅氏,水城文字雖存,莫有得其訣者。」
他曾撰有《紹興大地八鈴》及《三十六鈴》,此書分龍、穴、砂、水四篇,各為之歌,可惜沒有流傳下來。後世歸到他名下的風水名作只有《催官篇》一輿而已。
像張天師與賴布衣這樣幾乎成神的聖人,實在難以想像會行如此之事,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那些人」,依照黑眼鏡的說法,那些人懷揣著從古至今幾千年的惡意,操縱著無數風水術士為他們所用,那這賴布衣與張天師,會不會也只是其中的受害者呢?
李綠蟻苦笑一聲:他們這是在跟古人作鬥爭啊。
經由這好似迷宮般的七通八達的地宮而出,四人前後依次往東方而行,因為黑眼鏡手裡也的確握有粗略的地圖,所以只是判斷方位的話還是可行的。
之前窩瓜無意間說了一句「所修的東西如果不是用來防賊的,就是用來給自己添光添彩的,這裡看起來費了很大的功夫,如果搞了半天就搞出來一個不好不壞的東西,那還費這個勁作甚麼」,這話是很有道理的,若是放在別人那裡,從之前遇到宗垳的那個墓室和後來的長道,看來簡直是多餘的敗筆,於風水沒有任何助益,可如果是別有用意呢?
那賴布衣可是個名望不小的風水術士,雖然比不得張天師,但是既然這兩座墓有關聯,絕不會有這樣的敗筆,是為什麼呢?
往前再走,悶熱之意愈發之重,漸漸到了汗流浹背之揮汗如雨的地步,窩瓜實在熱得受不了,直嚷著「蛋都熱臭了」,要脫褲子涼快涼快,雖然此地沒有革命婦女,但是也十分不雅,李綠蟻想到了俞伯平所著《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裡面所有一段,遊覽秦淮河時時值夏天,因此幾人租了一艘畫舫,而佩弦不住的搖扇子,令俞平伯感嘆一句「原來胖子是這樣怯熱的嗎」?現見窩瓜如此,更加證實了俞平伯的猜想。
窩瓜脫了外套搭載褲腰帶上,又脫下汗衫,現在只剩下一個背心還是汗流浹背,挺著大腹便便,拍了拍自己的革命成果「啪啪」作響,「哈哈,本大帥不負汝。」
李綠蟻忍不住指了指他「你不負此腹,此腹卻負汝」,使你比常人更怯熱了。
由此向前,那條頗具特色的地宮建築倒是不見,穿過一道保持了山體特色的山道,前方忽然有一種火焰灼燒般的恐怖熱浪襲來,抬頭再看,但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七層玲瓏石塔,而石塔周圍有四座懸浮在空中的山體,那石塔好像隨時隨地要飛走一般,卻被用四條長索牢牢的與四座大山捆在一起,掙扎不可出。
石塔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古塔月高聞咒水,新壇日午見燒燈。周圍垂掛著畫角石刻,頂端石墩子上還有各種展翅欲飛的仙鶴飛禽,初始乍然見到的幾分陰森,倒是在這火光灼灼中一時之間也蕩然無存。
周圍被開鑿出來的山體卻好似百鳥朝凰一樣,都以伏拱的方式,乖順的看向那石塔,其實眾人見了也就明白,這肯定是人工故意開鑿成這般形狀的。四座石山除了那四條相連接,且被燙的滾紅的鐵鏈,再無別的通道過去,除了幾人身前延伸出去的幾條路,看著倒像是刻意留出來的一樣。
頭頂上好像是中空的山殼,石塔明明晃晃,一片紅亮,而這紅光並非是由於石塔本身的光芒,而是來源於地下。頗像是太陽與月亮之間的聯繫。月亮自身無法發光,唯有那永恆的太陽才能永遠發燙。
你的身體裡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一顆爆炸了的恆星,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與右手的來自不同的恆星。
在此地無需點火也無需燭光,地下便仿佛嵌進去一輪惶惶的太陽,只是現在的溫度還在幾人的承受範圍之內就是。
幾人探頭看去,但見懸浮在四座山體的地下居然是正在「咕嘟咕嘟」,泛著鏽紅色鐵泡子的岩漿!!
這裡一派紅艷,原來竟不是長明燈的緣故!
窩瓜將頭探出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娘個乖乖,我說咋恁的熱死個人,原來這下面藏著一個火山啊!」
話雖如此,可窩瓜好奇的左瞧右瞧,似乎也不怎麼明白為什麼那四座大山能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使得那一座鐵塔也要被捆在一起,狀似這四座大山在此的存在,好像專門就是為了綁住這鐵塔一樣。卻見他將頭跨出岩層,忽然一股熱浪宛若火龍般噴上來,雖然是熱氣,並無火焰,卻將窩瓜的眉毛與前額差點燒著。
「好燙好燙!!」
窩瓜張牙舞爪的揮舞著襯衣,左腳跳完右腳跳,似乎剛才被燙的不輕,當他用手捂著腦門,最後站定下來在眾人眼前,卻見一個煙燻火燎,好像過年醃的鹹豬頭一般,正委屈巴巴的憋著嘴。眉毛沒了還不是要緊的事,那一頭的頭髮像做了等離子燙一樣,全都蜷縮成一縷一縷的方便麵。
土一埋,頭一燙,漂亮老婆嗨起來;棺一蓋土一埋,全村老少等上菜。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皮肉被電烙鐵燙到的味道,窩瓜本來很難過,忽然聞著聞著就有點餓了:要加點孜然粉、鹽、芝麻、胡椒粉、辣椒粉啥,可能跟豬肉差不多。嗯,還有芝麻粉。
卓子衍打趣的「金元寶,這下可好了,你要是現在想趕時髦,這一頭髮型足以引領時尚巔峰了。」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金元寶飄揚了一下自己的捲毛,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我這可是為革命作出了重大犧牲。你不知道嗎,老鷹在戰鬥前拉屎,雖然不雅,但是已經代表戰鬥力達到了頂峰,扔掉副油箱,降低重量,增加速度和靈活性,方便抓捕!」
卓子衍抬了抬眼皮「說的好像是你親眼看見一樣,誰知道掉下來的是一坨屎還是一根腸子?」
窩瓜的吹牛被毫不留情的揭穿,頓時剛剛為了革命而假裝獻身的高尚情操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開始東拉西扯來轉移話題。
他假裝犧牲生命,實際出賣組織;
他從不犧牲生命,一直出賣組織;
他拒絕犧牲生命,果斷出賣組織;
他讓下屬犧牲生命,自己卻出賣組織;
他高調的犧牲生命,低調的出賣組織;
他不一定要犧牲生命,但一定要出賣組織;
他就算犧牲生命,也要出賣組織;
他為了犧牲生命,努力出賣組織;
他不惜犧牲生命,只為出賣組織;
他絕不犧牲生命,除非出賣組織;
他堅持犧牲生命,以便出賣組織;
他不但犧牲生命,而且出賣組織;
他熱愛犧牲生命,更愛出賣組織;
他犧牲了生命,卻忘記出賣組織。
他不但犧牲了生命,也出賣了組織;
……
在這一刻,李綠蟻心裡早已給窩瓜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寫了一首七律長征,本來以為七律要求嚴格,可能窩瓜湊不齊,題材不夠,現在這幾百律躍然紙上,而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李綠蟻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他低估了窩瓜,也低估了自己的才華。
黑眼鏡一直在研究地型,當看到這裡的地勢,有些奇怪的對著幾人「關於這裡的奇怪之處,我得到的地圖畢竟十分殘破,居然沒有絲毫記錄?」
這一句頓時引起了幾人的注意,現在將視線放在過去的三條路上,這三條路都是以石橋鋪就,懸浮在空中,筆直的連接到那七層玲瓏塔,三條路看來一模一樣,除了在橋頭上寫著的字略有相差。
「過去、現在、未來。」
李綠蟻喃喃念出石牌上的文字,這文字也是用水書寫的,狀似別有用意,卓子衍也忍不住低低重複了一遍「過去、現在和未來。」
李綠蟻用手指了指三條橋,告訴他們對應的橋分別是哪一座,看完後窩瓜見幾人陷入沉思,倒是第一個嚷起來「什麼過去不過去的,我們要過的是路,又不是奈何橋,你們怎麼慫成一團了?」
黑眼鏡抬頭「難道你覺得,在這危機重重的方臘地宮裡,他會如此好心,將三條通衢大道任我們隨意而去嗎?」
場面一時陷入寂靜,卓子衍率先站出,對黑眼鏡道「組長,我願意先行前往,只要我上去,無論我走得路是對的還是錯的,你們能夠過去的機率就會成功大半,屬下願意前往!」
黑眼鏡冷眼睨著他「現在我在這裡,誰也不能送命,你想身先士卒的話,還是將你的命留在有用的地方吧!」
將視線轉移在正在冥思苦想的李綠蟻身上:如果是他的話,他締造了那麼多次奇蹟,他一定可以的。
李綠蟻絲毫不知在這一刻隊伍將寶都壓在了自己身上,然而他看著場面上的三條橋,都靜悄悄的懸浮在那裡,絲毫沒什麼異狀,一時間也沒什麼突破口,也實在是不好說,當即有些頹唐的站起身來,卻見其餘三人都有些激動的看著自己,連忙擺擺手「我覺得,還是採用卓子衍剛剛說的那個法子。」
卓子衍狠狠點了點頭,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慷慨激昂,窩瓜見了連忙道「屎殼郎下士,你怎麼能讓卓子衍去送死,雖然他臭屁了一點,也矯情了一點,還——」
李綠蟻苦笑的「誰說我要讓他去送死,窩瓜你還記得我們在水銀池外面時,想過那一座石人橋時,為了判斷橋上有沒有陷阱,我們怎麼做的麼?」
是絡新婦的屍體!
見窩瓜已經心有所感,李綠蟻也點頭「沒錯,就是絡新婦的屍體,此地也找不到絡新婦了,所以我們先搬三塊比較圓潤的石頭,直接從橋上滾過去,看看到底哪座橋是安全的。」
說干就干,眼前這法子顯然也是最保險的法子了,金元寶搬來三塊石頭,卓子衍、黑眼鏡三人掐準時機,在李綠蟻一聲呼和中齊齊往前,好像推保齡球一般的推過去,卻那石頭很奇怪的,在滾到一半時,忽然都齊齊的停在中間靜止不動了,緊接著就開始無比詭異的懸浮起來,接著就飛到了那四座石山上,成為了石山的一部分。
黑眼鏡輕輕的「那賴布衣非是凡人,如果用這個法子判斷,恐怕並不能得出結果,他也早就想到後來者很有可能會如此行事,連退路都想好了。」
這三座橋,難道只有在感受到活人的生氣真正踏足在上面時,才能發揮作用嗎?
就在幾人苦悶之時,七層玲瓏塔頂端忽然站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宗垳,還有一個面貌十分陌生,但是卻穿著與黑眼鏡一樣的衣服。
是那冒牌貨!
四人雙眼一蹬,頓時不敢置信的:他們兩個人居然過去了?!
冒牌貨站在玲瓏塔的頂端,雙臂相環,左腳踩在一隻展翅欲飛的仙鶴背上,右腳踩在朱瓦表面,踏的碎片掉落紛紛,落在岩漿中連一絲水花都沒濺落起來。
「呵呵,章青,本來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現在也是被困在了對面,怎麼,你就這麼點本事?」
黑眼鏡平靜的看著冒牌貨,不發一語,宗垳站在後面,卻面容上略有哀戚之色,不知何故,金元寶第一個耐不住「你他娘的少在這妖言惑眾,你倒是神通廣大,那許葦航龜孫怎麼不見了?你們不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嗎?」
提及「許葦航」,宗垳臉上驟然露出一絲恨意,李綠蟻拉住金元寶的手臂,平靜的對著宗垳「許葦航怎麼了?」
冒牌貨嘴角一揚,火光通紅下,一股探著火焰的熱浪從那人的側邊襲上來,頓時照清那傢伙的面孔,但見那冒牌貨長得十分陰柔,丹鳳眼中的狠辣之意,一如其雷霆手段,臉龐削瘦,看著倒像是個吃軟飯的,偏生白淨,金元寶頭歪了又歪,當即更看不起這冒牌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