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胎
2024-05-13 17:07:12
作者: 我叫石丑牛
倒數計時的生命實在是太漫長,在這黑夜中,能夠萌發出一切的想像與期望,關於生的渴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變淡,消磨時間,忘記飢餓,才是縈繞在心口上的如鯁在喉。
窩瓜講完了他的一千零一個笑話,卓子衍在黑夜中似乎想伸手觸摸什麼,在碰觸到李綠蟻的衣擺時,嘴唇乾裂,有點渴望的舔了舔上嘴唇「李綠蟻,如果活著出去,已經是奢望,那我也希望告訴你一件事。」
乾糧與水源,加起來還是足夠撐小半個月,但是這是最後的小半個月,誰也不敢動。
「其實我是——」
就在一片寂靜的黑夜中,忽然眾人依靠著的石門「吖吱」一聲從外面打開了,李綠蟻等人被推出去滾了個圈,爬起身來愣愣的看著眼前人,宗垳臉上笑眯眯的帶著點褶子,「三位平安無事,果真很好,都出來吧。」
窩瓜呆了足足四秒才反應過來,驚懼的「不能出去,外面是——」
卻見入眼之處,乃是一處寬綽無比的地宮,地宮之內燈火通明,四方恢弘無比,看著宛如是天子崇拜神靈之地,大氣磅礴,沒有任何的死屍與水銀,只是這兩點就足以讓剛才風聲鶴唳的三人放下心房,頓時陷入一種脫困而出的巨大喜悅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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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這邊角似乎有一個暗門,還以為是走出這裡的一個途徑,沒想到卻意外的在這兒看到了你們。」
而宗垳正垂手以待,似乎剛剛才到這裡,只是偶然情況下打開了這個門而已。
能出去了,終於能出去了!!
宗垳將一切盡收眼底,不著痕跡的笑了笑。
窩瓜宛如一隻脫了水的癩蛤蟆一樣,宗垳主動遞過來許多吃食與水源,眾人的糧食與水源早已耗費的七七八八,現在得到了這個意料之外的幫助,說不感激宗垳是假的。
窩瓜含糊不清,好像泄憤一樣的啃咬著壓縮餅乾,一邊對著宗垳說話「我說宗伯,這次本大帥可差點彈盡糧絕,出去後你可得好好犒勞本大帥一下。」
「好說好說。」宗垳笑眯眯的,一副十分和善的模樣。
「我要喝最辣的酒,泡最辣的妞,還要吃最好的滿漢全席,不,要吃牛排,先八分熟的來個七八百塊,非要好好補補油水不可!」
李綠蟻捂臉道「窩瓜,老外吃牛排,煎制的熟度,只有奇數,沒有偶數的。」
窩瓜聽後得意洋洋的,揮舞著吃剩下的壓縮餅乾的袋子,一邊回應,嘴裡的餅乾碎屑還沒完全咽下去,噴了李綠蟻一臉「入鄉隨俗知不知道,讀書人的事情,那能叫偷嗎?這外國的牛,跟咱們中國的牛也能一樣嗎?不過既然屎殼郎下士你都這麼說了,那本大帥也不會忘記你的,最後吃剩下的,就按你的意思,煎個奇數,就0.1分熟吧。」
李綠蟻一愣:0.1分熟何須去煎?拉頭牛去太陽下曬曬不久好了?
牛甲:當時我正在曬太陽,剛曬幾秒鐘,忽然有一個胖子狂奔過來就開始啃我屁股,我不知所措,一腳把他踢飛了。
牛乙:那天我正在曬太陽,結果一個吃的滿嘴流油的胖子走了過來,大喊「我要吃牛排」,我的屁股上缺了一塊肉,至今還沒好,雖然只是個皮肉傷。
圍觀群牛:當時正在吃草,看到這一幕,我們害怕極了,背井離鄉,奪欄而出,從此以後養牛場的飼養員再也沒有喝上一口水,也再也沒有了栓牛的木柵欄。
聽到窩瓜自言自語的一邊胡吹,一邊洋洋灑灑的說出去後儘是要如何享福,連接下來要娶的女人屁股多大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分明是奔著瑪麗蓮夢露的級別去的,李綠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窩瓜,你要娶那個女人沒關係,但是你今日一定要答應兄弟一點,無論日後她姓什麼,你永遠都要知道她的小名叫金蓮,而且不論她端給你什麼,你都千萬別喝。」
窩瓜迷茫的抬起了頭,眾人扯皮了半天,吃飽喝足,問向宗垳前因後果,卻宗垳話語利落,好似是在腹中打了無數遍草稿般滔滔不絕,引起了李綠蟻的注意。
兩邊是雄偉高大的石龕,頂上供奉著四尊張牙舞爪的天王像,因為四尊天王眉目猙獰,很有煞氣,似乎也有一些鎮宅之意。
「你們說組長來找我了?」
宗垳對眾人的相問顯然有點奇怪,好似完全不知一般「可是我都沒看見他啊。」
卓子衍臉上帶著幾分探尋的「你說你沒看見組長,當時你被那絡新婦拖走,危在旦夕,到底又是為什麼能脫困而出?」
此地光芒甚亮,無需手電筒,但是不知宗垳為什麼固執的舉著手電往四周照射,好像在給誰引路一般。
「說來奇怪,當時我被那絡新婦拖走時,拽入一個山洞,隨後那絡新婦在我身邊躊躇一會兒,想吐出蛛絲將我困住,就如同許學者一樣,奇怪的是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引發的那隻絡新婦連我都顧不上,轉而十分焦躁的出了洞,我趁此機會兩眼一模瞎,害怕的四處亂竄,僥倖逃到了一個坍塌的石室前,卻那坍塌的石室頂部不知是因為日久月長的關係,裂開了一條足以容納一人進入的大洞,我便順著那大洞進來,一路蜿蜒,也是剛剛才到了這裡。」
說到這裡,宗垳忽然急切的「許學者呢?既然你們剛才說你們這一隊是來救他的,那他在哪兒?」
看著宗垳期待的眼光,窩瓜第一個忍不住罵罵咧咧起來,將這一路上我們所遇到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但是許葦航在此期間所作所為,即便是一個外人聽了都足以跳腳。
宗垳聞言後臉色大變「這麼說?葦航還在那裡面?」
卓子衍不冷不熱的「你還是死心吧,你覺得在剛剛我們幾乎被困了幾日的情況下,那許葦航若真的在裡面,我們怎麼可能還找不到他?所以他忽然消失,要麼是裡面有些別的密道,即便是我們也沒找到,卻被他找到率先逃出去了,此後那密道永遠不再開啟,要麼就是他忽然被化成灰了,你覺得哪種比較靠譜?」
這麼一說,宗垳才鎮定下來,而現在看來,這宗垳跟許葦航之間,或許不僅僅是簡單的僕人與少爺的身份,那富商還交代了他些別的嗎?
此話暫且不提,宗垳說他剛剛到這,說明此地他也還沒有細緻的打探過,窩瓜顯然有什麼事情瞞著李綠蟻,李綠蟻皺著眉頭,與卓子衍走在了最後,卓子衍見他看著前面宗垳的背影卻滿臉陰翳,有些奇怪的「你在懷疑他?」
「他剛剛說的一段話,看起來天衣無縫,但是我卻注意到了幾點,首先他說那絡新婦只把他拖到山洞裡卻沒有殺他,外面忽發動靜,因此他才僥倖逃脫,蜘蛛這種喜歡群聚的爬行動物,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麼大的口糧,你覺得它會把口糧帶到哪裡?」
卓子衍試探性的「難道是,巢穴?」
「不錯,這就是第一個疑點,既然是巢穴,怎麼可能只有一隻絡新婦,但是宗垳卻說他趁機僥倖逃走,我們是否可以大膽假設,那隻絡新婦也許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將他帶到巢穴中,就已經被除掉,或者更大膽的說——」真的如期帶到了危險重重之地,卻還是被他逃脫了??
後者的假設實在太可怕,李綠蟻不敢想,因為真的落入那種地步,整個團隊中,除了黑眼鏡有這樣的實力能毫髮無損的逃出來,連卓子衍都未必,難道說這宗垳一直在扮豬吃虎?
看著前面與窩瓜笑語不斷的宗垳,雖然年歲老大,但看起來體格堅朗,也算得上是團隊中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這樣的人,真的有那樣的實力嗎?
李綠蟻竭力想擺脫腦海里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卻冥冥之中,有一種直覺告訴自己,事情一定是按照自己這樣猜想的不會錯。窩瓜消失的這幾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要瞞著自己不讓自己知道?
更加讓李綠蟻在意的,是黑眼鏡之前對窩瓜說的那句話,當時窩瓜竭力要營救看似毫無生存希望的宗垳,黑眼鏡本來持反對態度,卻又不知為何改變了態度,最後衝著窩瓜說了一句「看來,你對他們那些人的誤會,實在是太深太深了。」
誤會?這些人?
黑眼鏡所說的「這些人」,是指誰?當時失蹤的只有許葦航與宗垳,「這些人」一定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宗垳與許葦航的背景看似很單純,但是經由黑眼鏡這麼一說,看起來怎麼也完全不單純了?
而且這裡的「誤會」是指什麼?窩瓜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跟那些山高水遠的富商之間能有什麼誤會?
毫無疑問,這句話一定是對窩瓜說的,但是為什麼呢,看窩瓜當時疑惑的表情也不像作假,為什麼黑眼鏡會說這句話?
黑眼鏡是一個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無關緊要的話絕對不會說,這一路上他與自己的交流都屈指可數,特別是在隊伍分開的時候,所說的話肯定有別的含義。
還有那張紙條,現在想想,這也是黑眼鏡給自己的提示嗎?
該死!
李綠蟻撓了撓頭,剪不斷理還亂,到底是什麼?
卓子衍繼續的「你剛剛說第一處不合理,難道還有別的嗎?」
「那宗垳口口聲聲說沒有見過黑眼鏡,但是看起來對黑眼鏡前去尋找他的事情倒是表現的有點太過鎮靜,我們團隊本來七個人,少了他也該有六個,怎麼他在打開門後看到只有我們三個,臉上初次顯露出的表情,卻是一副『早在預料之中』的神色?」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剛剛便想問他,怎麼他救了我們,脫口而出的就是,『三位平安無事』,我們一路遇險,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但是組長作為我們團隊最強者,於情於理活到最後的人肯定有組長,怎麼他反倒是看到我們一點都不意外,也不主動問組長去哪裡了,怎麼好像是一路看到尾的,知道門後就剩下我們幾個一樣?」
幾人是經歷了千難萬險才活著,怎麼這年過古稀的宗垳,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狗屎運還好端端的?
最後一點更叫人覺得可疑的,就是——
李綠蟻與卓子衍一起齊齊看向那扇門,瞳孔劇烈收縮:絕不會有錯的,當時那扇門後,的的確確就是一大片的水銀海,水銀海中有長足蠱,自己幾人是從那裡死裡逃生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但是居然,現在卻是——
「喂,你們兩個在那裡磨磨唧唧幹啥呢?快過來,你們瞧——」
李綠蟻與卓子衍交換了一下眼神:不論現在宗垳到底有多可疑,先按兵不動,倒要看看他想耍什麼花招。
兩人小跑過去,這一座地宮裝飾的並不豪華,顯然跟主墓室相去甚遠,在四大天王像前是一個長階,階上有著一個門戶一般的設置,那扇門上左右各掛著一個燈籠,看起來青油油的,有些瘮人,門戶乃是朱紅色,因歲月痕跡略有剝落,但是似乎沒沒什麼機關,是推門即可入內。
李綠蟻眼裡帶著幾分不經意的看向宗垳「宗伯,你看這裡有兩扇門,剛剛你打開的那扇門,在拐角,不怎麼引人注意,但是這扇門才是正門,正常人來了這裡,於情於理都會先打開這扇門看個究竟,怎麼你倒是先打開那扇門救了我們呢?」
剛剛因為這扇門出現有些躁動的心,又因這句話一頓,現場一靜,金元寶的眯縫眼在幾人間轉了轉,最後落在李綠蟻身上,覺得他有點奇怪的「屎殼郎下士,你怎麼奇奇怪怪的?這兩扇門,開哪扇不都是一樣麼?再說了,我們現在不正要來開這扇門麼,怎麼人家救了你你屁話還那麼多?」
宗垳藉機憾然一笑「說實話,鄙人膽子很小,之前初來乍到,看到這大門也不敢打開,先去開扇小門看看狀況,這也正好探出了你們,實在也是鄙人之福啊。」
還真的被他圓過去了。
李綠蟻抬了抬眉毛,金元寶嘟嘟囔囔的「好了好了,屎殼郎下士,你要問也問出個名堂了吧,廢話這麼多,還不快看看這門上有沒有一推門就射出來的什麼見血封喉的機關?」
李綠蟻被窩瓜鬧得沒脾氣:這傢伙,到現在都不知道將腦袋從腳後跟里拿出來想想,還一點也不配合,實在可氣,卻還是老老實實的上前探了探,良久之後搖頭道「無礙。」
既然無礙,窩瓜在手掌心唾了唾,因為摺扇木門看來比較笨重,輕易還不怎麼推得動,卻窩瓜只是碰了一下,笨重的木門便「吖吱」一聲打開了。
高聳的穹頂堆砌,兩側用了一百零八根青銅石柱當做支撐,連接起天與地的重任,青銅石柱上雕刻著不同的鬼面具,沒有顏色卻顯得無比猙獰,踩踏在腳下的,是一條青石長道,長道做壁立千仞的削山狀,探出去便是深淵懸崖,寬度有四駕馬車並排,再往外便會摔下去。
好像是被水泥澆築嵌在石道中間的一般,巨大的鎖鏈牢牢的纏縛在一百零八根石柱上,顯得無端森然起來,在青銅石柱的頂端,往外延伸出一個小燭台,燭台裡面供奉著長明燈的燈油為墓道照亮。
幾人的腳步聲「踏踏」而行,在這遼遠的墓道里顯得格外幽靜。
前面有看得到的另一扇石門,好似這一條大道好像是什麼懸空的橋樑一般,連接起兩個世界。
這個場面來的莫名其妙,窩瓜咋咋呼呼的出現,指點江山了一番,後又發現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眼前所見上,根本沒人呼和,不覺十分無趣,問向李綠蟻道「屎殼郎下士,這景出現的奇怪。」
李綠蟻點點頭表示認同,包括剛才的那個墓室,現在這個規模宏大的過道,的確很奇怪。
「你能看出來這裡風水怎麼樣嗎?」
「風水?」李綠蟻左右巡視了一遍。
龍行過峽脈有四,正出左右次,回頭顧祖出尤奇,穴狀可前知。
審度過峽在風水尋龍中是很重要的一個方面。風水家有雲「峽者,乃為龍之真情發靈染也,放未有龍戴而無美峽,未有峽美面不結吉地者。是以審峽之美署,則可知龍脈之吉凶,而現龍之術,尤須精於審峽,而為勘與之秘訣也。」
龍從高處到低處的形勢稱為降勢。龍由高到低呈下降之勢稱為束氣,反之謂之展氣。這表明龍的生氣運動變化旺盛有力。風水中認為過峽的作用在於脫卸龍脈的凶、邪諸氣,過峽多而形態佳,到頭才能融結吉穴。反之,龍脈迅而來,更不跌斷,全無過峽,直至穴場,雖極屈曲而奔走勢雄,但因其沒有過峽,殺氣沒有脫卸,這就是一種凶龍。用風水術語來講,過峽就是自某一節龍的起祖星山峰束氣到下一節龍展氣起星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