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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絡新婦

2024-05-13 17:06:41 作者: 我叫石丑牛

  窩瓜仰躺在草垛子上,這個草垛子是他們倆率先掉下來時,馬上搜集周圍的枯枝爛葉做的,雖然不夠柔軟,但也總好過直接躺在地上強。

  而且地上是一片碧綠色的苔蘚,遍地都像是昆蟲的腐爛的屍體,窩瓜還特意將草垛子放在了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足以容納三個人同時橫著躺在上面。

  旁邊的篝火經由李綠蟻點撥燒得更旺,還特意搜集了一些粗厚的木頭放在火堆中,雖然窩瓜不知道李綠蟻有什麼目的,但是聽他的總沒錯。

  許葦航抱著槍,風聲鶴唳、神經過敏的看向四周,眼珠瞪得快凸出來,還一面打著哆嗦,雖然李綠蟻對他說的那一番話的確從某種程度上激勵了他,但是更大的程度上,是在告訴他今晚肯定會有什麼東西要從黑暗裡鑽出來咬他一口。

  李綠蟻檢查著自己的包裹,將窩瓜包裹里之前看到的墨斗線、糯米之類的在篝火旁灑了一圈,還用棍子樹杈插在鬆軟的苔蘚上,用墨斗線將這塊草垛子圍繞起來,至於桃木劍、符紙之流,便綁在了墨斗線上。

  自己現在有兩個鎮魂鈴鐺,也全都系在了墨斗線上,只要真的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這些東西都能保護一二。

  為了以防萬一,李綠蟻還將黑曜石埋在了土壤周圍,窩瓜的五帝錢倒是沒搶他的。

  白朗寧是李綠蟻的順手武器,子彈充滿,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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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窩瓜見李綠蟻的布置也有了點興趣,隨口的「屎殼郎下士,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所以才擔心。」

  李綠蟻手裡的墨斗線纏成一個針線包,慢慢的圍繞著樹杈開始轉圈放線,系好的鎮魂鈴當在上面「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桃木劍跟符紙也晃晃悠悠,窩瓜看了一樂,見李綠蟻撅著屁股,在那邊丈量著黑曜石的埋入程度與糯米的撒放是否在八卦方位,蹺著腳丫子「你說這裡靠近古墓,如果只是方臘在逗我們玩怎麼辦,也許古墓就在這裡,但是離這裡還有老遠,你判斷錯了也不一定。」

  「不會的,我敢肯定。」

  「你為什麼肯定,難道你知道那古墓在哪裡?」

  李綠蟻一噎:他不是知道,是根據這塊石敢當看出來的,但是那些推測也不好對窩瓜說,怕說了讓他害怕,還不如讓他沒心沒肺,最好什麼事也別發生才好。

  窩瓜見李綠蟻閉口不言,繼續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直接判斷下面有沒有古墓嗎?」

  李綠蟻隨口的「怎麼可能有那種方法,如果真的有,為什麼還要考古的存在——」忽然腦子裡出現了姜雲愫的聲音,神色一怔,窩瓜詫異的「怎麼了?」

  李綠蟻抬起右手,看向窩瓜,神色鄭重「不對,我剛剛說的不對,能直接判斷下方有沒有古墓,且還能判斷這墓葬的吉凶的法子,是有的。」

  一座西夏的古墓中,姜雲愫正在識別一方扁壺上的圖案,只見那扁壺看來形體寬大,氣勢磅礴,如由兩個淺腹圓盤對扣而成,接縫處則多以附加堆紋進行彌合,一看便知是標準的西夏陶瓷品。

  「你看,扁壺是西夏瓷器中最典型的器物,為西夏境外其他燒瓷窯口所不見。多為小口、短頸、扁圓腹,腹部中央的一面或兩面有圈足,而不是在與壺口相對應的下部,背面的或起放置平穩的作用,正面的或有對稱和固定作用。其兩側置有可穿繩的雙系或四系,適合背負於身或附於馬背,出遊狩獵放牧時攜帶簡便安全實用,這充分反映了西夏人的生存特點。」

  李綠蟻連忙在旁邊認真記下,「之前教授你說壺的生產數量很大,適合於遊牧民族使用,是党項民族的特有產品。其三維難度的掌握,器型對稱的精殊理程度,都需要特殊的技巧和成熟的經驗,這裡這麼多扁壺,好像有點奇怪了。」

  姜雲愫笑了笑「這也體現了党項人的聰明才智,」環顧一圈,發現此地的扁壺實在是太多了,有點奇怪的撓了撓頭:壺體不便以陶輪製作,不能以模範製作,只能手工製作,或三者的結合。一般王宮貴族也只有少量,還是當做珍品收藏,陪葬的話,這不過只是個王妃的墓葬,規格離西夏任何一個大王的規格都差了很遠,怎麼有這麼多扁壺?

  拈起一把土在鼻子尖聞了聞,臉色大變「不好,通知外面的所有從業人員,快離開這裡!」

  卻這時,在上面正在整理器具的學生忽然齊齊呼喊了一聲,叫聲中帶著驚恐,兩人匆忙上前,但見原本十幾名考古人員齊刷刷的倒在地上,面色青黑,好似中毒一般,李綠蟻臉上帶著慌亂的看著姜雲愫,姜雲愫鎮定的「此地信號接收弱,你趕緊用對講機先把之前那個村的村長叫過來,叫開幾輛拖車來,迅速將他們拉到鎮子裡去,把糯米給我!」

  「好!」

  李綠蟻不疑有他,徑直衝出去,一通手忙腳亂,帶著村長推著木板車來到場地時,卻見地上的一群考古人員有幾個已經悠悠轉醒了,有點奇怪的「姜教授,剛才?」

  姜雲愫用食指在嘴邊晃了晃「方才在打開八號坑入口時,坑底有一個奴隸殉葬坑,刻意被人布置成了只要生者打開墓葬,一定會為煞氣所礙,吸入煞氣不施救的話,就會有虞。」

  李綠蟻聽了連連驚嘆的,又轉過頭對姜雲愫道「那姜教授,為什麼在此之前你只是聞了一下陵墓內的泥土就知道這裡大事不好呢?」

  姜雲愫笑了笑,將一切娓娓道來。

  在尋龍點穴的過程中,相土法是一種很重要的輔助方法,可以藉助察看穴中土質的好壞來判斷該地點生氣的旺衰。而如何考察穴土吉凶,則根據相土師的總結得出了四種。

  一是聞土辨氣法。即取深入地下數米深的「開井」之土來嗅聞,若其味自然襲人,如有一股清香,入人五臟與人調和,如芝蘭參岑,撲鼻可愛者,貴穴也。而地表上的泥土曾經日曬雨淋,其味不可辨,所以不適合這種考察方式。

  二是辨色法。「辨色法」在郭璞《葬書》中有記載:「夫土欲細而堅,潤而不澤,裁防切玉,備具五色。」土的顏色與氣脈的好壞有密切聯繫。為什麼要求穴中有五色土呢?《地理大全》解釋為「五氣行乎地中,金氣凝則白,木氣凝則青,火赤土黃皆吉,唯土黑則凶。五行以黃為正色,故亦以純色為吉。又紅黃相兼,鮮明者尤美,間白亦佳。青則不宜多見,以近於黑色也。」如果土很乾燥,土塊大小如栗子一樣,或者土濕的像腐肉一樣,這樣的地方都是凶穴,葬之不吉。五色土當中,以紅土、黃土最好,紫土、白土次之,而黑土不吉。土又要有紋理,土細膩而不堅硬,土的顏色又鮮明,具有這些條件的土為吉。土質頑硬,砂塊鬆散,則為劣土。

  三是「秤土法」。即稱量單位體積土的重量。方法是:取士一塊,四面方一寸,稱之,重九兩以上為吉地;五七兩為中吉;三四兩為凶地。或用斗量土,土擊碎,量平斗口,稱之,每斗以十斤為上等;八、九斤為中等;七斤為下等地。單位質量越高的土壤,則表示該地風水越好。

  四是度量法。在選定的建築基址中心,挖一個小坑,將挖出來的土搗細過篩,再將細土填人坑內,不要壓實,與地面水平即可,過一夜,次日晨去觀察,鬆土拱起,則地氣旺,土吉;如果鬆土下沉,則說明地氣衰,不宜用。《相宅經》記錄:「於基址中掘地,用圍闊一尺二寸,深亦如之,後將原土篩細,復還原坑內,以平滿為度,不可按實。過一夜,次早起看,若氣旺,則土拱起;氣衰,則凹而凶。」

  李綠蟻平靜的看著窩瓜,「窩瓜,距離此地不出百米,必有大墓。」

  窩瓜登時從草垛子上立起身子,驚嘆的「真的?」

  萬籟俱寂,銀白的月光灑在叢林之上,透不進光亮來,到處都有盛夏之後的蟬鳴與紡織娘的叫聲,疲倦的月亮躲進了雲層休息,只留幾顆星星像是在放哨。

  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此時的草垛子好像是一張木板床,雖然抬頭看到的是漆黑,但眼前的篝火還能燭照光亮。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的這片綠色大網以內的一草一木,也都不是象在白天裡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一種如幻的感覺。

  漸漸地,原本昆蟲的鳴叫聲都漸漸稀落了,篝火在燃燒中發出「嗶啵」聲,有的火焰星子炸開,好像是在天上的星子掉落在火焰中,又因為火焰的溫度太燙而跳出去一般。

  蟬鳴不見、昆蟲的聲音不見,一切靜謐的可怕起來,而原本決定好兩兩值班的幾人,居然無意識的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睡眠之中。

  空氣里似乎有種能讓人昏昏欲睡的香氣,舔舐 著幾人的鼻子,讓幾人安靜平復,李綠蟻與窩瓜就算了,現在的許葦航可是驚弓之鳥,根本不可能睡得著的,卻居然奇異般的睡著了。

  靜謐的可怕的叢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四周安靜的詭異,篝火也漸漸的開始零落起來,之前還不斷往外濺射的火星子也有日落西山的頹勢,因為木柴不夠了,裡面還堆了一大堆的灰燼。

  「沙沙——」

  好像是什麼東西擠過樹葉發出的聲音。

  「沙沙沙沙——」

  是更多的樹葉摩擦聲,依稀之間似乎是什麼比較大的動物擦著叢林走過來。

  「咔咔——」

  接著好像是螃蟹用他的爪子在地上爬動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其實已經非常刺耳了,但是不知為何,李綠蟻、窩瓜、許葦航都沒有醒來,依舊在昏昏的沉睡,而李綠蟻手裡還握著那一隻白朗寧,似乎剛剛是在檢查槍枝的時候忽然睡著的。

  李綠蟻又做了一個夢,夢裡出現的,還是上次遇到的那個長著女人臉的蜘蛛,但是這次的情節變了,變成了窩瓜躺在地上,脖子被啃食的滿是鮮血,李綠蟻想衝上去救他,但是手腳都好似被捆綁住一樣,動也動不了。

  即便是在夢裡,他的耳朵也能聽到動靜,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躍過來了,在自己的不遠處,在黑暗中有好多隻東西朝著自己爬過來,但是自己無論如何而已醒不過來。

  這香氣——香氣是什麼?

  「叮叮——」

  兩個被扣在墨斗線上的鎮魂鈴忽然發出「玎璫」作響的聲音,原本被困在自己的夢裡的李綠蟻,霎時間如溺水的人見到了陸地一般,大口呼吸的醒來,窩瓜與許葦航揉了揉眼睛,嘟嘟囔囔。

  「奇怪,剛才還在唱《十八 摸》,以前本大帥唱這歌都是越唱越精神,剛才怎麼睡著了?」窩瓜揉著眼睛坐起身來,許葦航也悠悠轉醒,眾目霎時相對,圍在墨斗線外的東西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在這香氣之下,眼前的食物居然會醒過來。

  只見四隻長著蟹爪的長爪彎曲著爬行,其腹部是類似馬蜂一般的橢圓形肚囊,上面長滿了黑色的絨毛,而其蜿蜒到背上的,頭部地方,居然長著一張女人的臉!

  許葦航當場嚇暈,窩瓜連忙給他順氣順了半天,「喂,你要死也死的正經一點,不要成為被嚇死的行不行?我只聽屎殼郎說過最憋屈的皇帝是掉在糞坑裡被淹死的,你要是被蜘蛛怪嚇死,我怎麼跟黑眼鏡交代啊。喂,餵——」

  許葦航悠悠轉醒,起身又與那蜘蛛四目相對,登時就要暈倒,李綠蟻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原來,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窩瓜一面掐著許葦航的人中,一面忍不住開始吐槽其他的無用,卻聽李綠蟻道「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的蜘蛛精嗎?」

  「記得啊,不是你的意淫對象嗎?」怪異的擰著眉頭,頓時里李綠蟻八丈遠,試探的「你的意淫對象,是這玩意?草,屎殼郎下士,你的口味夠重的啊。」

  李綠蟻掀了掀眼皮,懶得爭辯,當即道「在日本的一些民俗傳說中,他們稱這種生靈為絡新婦,但是絡新婦的原型卻是中國的小說《西遊記》中的蜘蛛精,是蜘蛛變為人形的妖怪,會誘惑男子,當男子被誘惑後,會將男子的首級取走食用。弱點是怕火。」

  許葦航剛轉醒,便聽到李綠蟻說這是妖怪,當即嚇得不輕,連忙抓著他的袖子「妖怪?我們要被吃掉嗎?」

  窩瓜嚎了一聲,「你慫什麼,這裡論本大帥最英俊瀟灑,既然是個女妖怪,最要緊的也是吃唐僧肉,養顏美白,你這點肉跟屎殼郎下士是半斤八兩,本大帥如此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即將成為目標的人都沒嚎,你嚎什麼?」

  被窩瓜吼了一頓,許葦航總算是停止了要死要活,李綠蟻鎮定的「古人說這是妖怪,其實不過是對於未知物種的神化,剛才我們無緣無故的睡著,肯定是這絡新婦能夠在襲擊對手前噴射出一種奇異的氣息,聞起來好像是花香,使得對方陷入昏睡之中,而他長相又如此恐怖,這才被神化成了妖怪。」

  「在爬行類甲殼動物中,絡新婦本來就是一個屬,其分類地位為——動物界——節肢動物門——螯肢動物亞門——蛛形綱——柄腹亞綱——蜘蛛目——肖蛸科——絡新婦屬,也有以這名字來命名的劇毒蜘蛛,如:斑絡新婦。」

  許葦航散去全身恐懼,忍不住看向那絡新婦道「你是說,這玩意就是一隻變異了的蜘蛛?那人臉也是——」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蜘蛛目分類眾多,黃山傳言可是龍脈之地,真的藉助龍氣養育出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使得這些東西成了精也在情理之中。」

  窩瓜湊過來插科打諢的「不對啊,不是說過建國以後的動物不准成精嗎?」

  李綠蟻一頓「說的有道理,作為建國後新世紀的接班人,窩瓜,過會你先上,打頭陣!」

  因為蜘蛛種類的動物最怕的就是火光,幸好李綠蟻有先見之明,在其前後都布置了兩大攤篝火,但是篝火遲早會有熄滅的時候,而且那些絡新婦只是動物,根本不是邪祟,之前布置在篝火外面的墨斗線、桃木劍等東西,被那絡新婦的爪螯扯斷扔開,之前喚醒他們的鎮魂鈴也「鐺鐺」扔出老遠。

  不遠處的山崖上——

  正在前進的黑眼鏡一頓,提手「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鄧人揭與卓子衍搖搖頭,宗垳看向黑眼鏡,黑眼鏡屏息閉眼,再次聽了一下,那聲音轉瞬即逝已經消失了,可此時不知為何,羅盤上的指針瘋狂的動個不停,最後停在了八奇之中的「逆」上。

  而另一根卻悄然指向了東逆方位,頓時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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