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二個選項

  「我們，終將一戰。」

  武神的這句話，一點也不慵懶，甚至極為嚴肅，震懾力十足。他雖然看著是個中年社畜大叔的模樣，但說出這句話時，一股遮天蔽地的壓力便如長川大山一般壓了過來！

  啟萬里呼吸一滯。

  不過，這股壓力，僅僅一瞬便消失了。

  武神抽了口煙，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說道：「不過呢，我最近也在觀察你，發現你最近，好像有點想逃避？」

  

  啟萬里瞳孔一凝：「你在觀察我？」

  「不是監視你，不要緊張。」武神聳聳肩：「我觀察你的方式，可能和你想像的不太一樣，我也懶得解釋。你也不用和我解釋什麼，就是，我可以提供給你第二個選項。」

  「第二個選項？」

  啟萬里挑了挑眉毛：「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了啥嗎？」武神狡黠地笑道：「你把意識深處開放給我，讓我盡情探索……不要急著拒絕，後面的話我還沒說完。」

  「只要你答應了，後面的事就跟你沒關係了。什麼三百年前的真相、什麼神啊鬼啊的，你都不用管了，我可以給予你強大的力量，神塔中的一切你隨便拿，之後，我保證你可以達到八階的巔峰，但是永遠也不可能到達九階了……但這樣也夠了。」

  「將來，你可以繼續稱霸天下，以你的實力和勢力，這個世界未來都是你說了算的。而那些你不想管的事，由我們來處理。」

  啟萬里愣住了。

  他想要逃避的心態，並不是從啟千尋之死才開始的，而是當初在大漩渦底見過百年前的自己後，就開始了。

  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更不喜歡所謂「命中注定」要去做什麼的意味。對抗星辰樓、對抗李乘空等等事情，都是因為他們觸犯到了自己，或是他認為這些人該死，才去做的。

  但什麼世界末日的真相？神靈間的鬥爭？

  跟我有毛關係？

  等等……

  啟萬里腦中驚雷一閃，問道：「二零二零年世界發生的巨大變化，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我不會告訴你的。」武神微笑道：「你如果想要去做這件事，就想盡一切辦法到達九階巔峰，我也會給你一些指點，之後你去海門市遺址，在那裡你會知道一切。」

  「如果你做了第二個選項，那麼就像我說的，這些一切事情都和你沒關係了，你也永遠無法再知道真相，海門遺址你去了也沒有用，你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就行。」

  「你自個兒選吧。」

  說完這些話，武神便往邊上走了兩步，平台上不知何時冒出一個形象非常誇張的巨大王座，他懶散地坐了上去，半躺半靠地倚在王座上，悠然抽著煙、看著啟萬里。

  啟萬里糾結了。

  糾結的原因，是他真的心動了。

  他原本就不是一個責任心特別重的人，年輕的時候一心只想搞錢改善生活，後來是意識到自己對於犯罪的深惡痛絕，才做了刑警，但那初心也真的不是為了什麼崇高理想，就是看不慣那些為所欲為的惡人，無非是在組織的教育和薰陶下，逐漸成為了三觀正確的三好青年。

  來到這個時代後，他的初心也就是尋找親人，過程中遭遇了很多問題，惹了很多大佬，尤其是白熊部落覆滅後，他將自己定義為一個追兇者，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生活在安全自在的環境中，讓憑藉強大力量作惡的人不復存在、將犯下惡行的人一一懲處。

  至於重建文明或者末日真相這種一聽上去就很救世主的行為，啟萬里真沒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因此在樊星、霍曼、李乘空他們全都死了之後，他是真的鬆了一大口氣，否則也不可能一睡就是大半年。

  「反正天下暫時已經太平了，未來怎麼樣未來再說吧。」

  這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至於什麼前兩個自己安排的偉大使命？呵呵……

  隨便出來一個帝海墨，就是想要同化自己、占據自己身心的存在，那為何還要去淌這渾水？我安安心心地回家抱著老婆熱炕頭不香嗎？

  所以，武神的這第二個選項，他是真的心動了。

  然而，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問道：「如果我把一切都交給你……或者說你們，未來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武神挑了挑眉，說道：「實話實說吧，不管我們成功或是失敗，暫時世界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結果對於參與的人很重要，但對於世界上的人們來說，這種變化有可能需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會看出不一樣，歷史的進程嘛，總是要回過頭來看，才知道當時的關鍵選擇有多重要。」

  啟萬里撓了撓頭。

  這特麼說了和沒說一個樣。

  未來幾百年的事誰能知道？就算把靜默神力修煉到了極致，也不可能看到百年後的變化，這其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當初因為思想開放而整出文藝復興的人們，又怎麼會知道工業革命對於未來幾百年的世界會造成多麼巨大的改變？

  上古時代茹毛飲血的原始人們點燃了第一團火焰的時候，能夠想像到這一團火苗在將來會創造出多麼偉大的文明嗎？

  這種事，就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也未必能夠給出準確的答案。

  哪怕是以上帝視野開一局策略遊戲，你在選擇開局的時候，都未必知道結局時場面會變成什麼模樣，更何況是世界、歷史這麼宏大的字眼？

  「你這麼說，我一點也不覺得輕鬆。」

  啟萬里嘆息道：「我反而覺得自己的擔子更重了，哪怕只是做這樣一個選擇。」

  「當然。」

  武神肯定地說道：「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今天做出的選擇，會影響人類文明的未來。」

  「媽的。」

  啟萬里很認真地罵道：「有意思嗎？」

  「挺沒意思的。」武神聳聳肩：「但我也是認真地給你做選擇，不管你最後選擇什麼，我都沒問題。」

  啟萬里嘆了口氣，說道：「你給我整個坐的地方吧。」

  武神聽後揮了揮手，平台上頓時多出了一個小板凳。

  「給自己整了個大王座，給我的卻是連個靠背都沒有的板凳……」啟萬里搖了搖頭，也懶得多要求些什麼了，坐了上去。

  手裡那根武神遞給他的煙，一樣也是抽不完的，他默默吐著煙圈，坐在板凳上低著腦袋沉思。

  他真的想了很久很久，武神也始終耐心無比地等著，一點也沒有催他。

  這片獨立的空間中，時間是沒有概念的，啟萬里這一想，不知想了多少時日，到最後連他這副強大無比的身體都覺得手裡的煙抽得有些乏味了，才抬起腦袋，開了口。

  「我還是選第一個吧。」

  他嘆著氣說道：「定了，不改了。」

  武神「噢？」了一聲：「可以說一下原因嗎？」

  「其實吧，世界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誰知道呢？」啟萬里搖搖頭說道：「我想了很久，一點也沒頭緒，當然主要是因為你什麼信息也不告訴我……所以我就懶得想了，開始考慮我自己的事。」

  「講真的，我確實挺不想接這活的，麻煩、危險，收益還不確定，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講，這個投資的風險收益比太低了，誰投誰傻叉。」

  「但是……我就是不想讓你進入我的腦子裡。從當初在微風城外，你第一次試圖進我的腦子裡，我就很不爽，所以我不願意。」

  武神乾笑一聲：「就這？你別忘了，當初你瞎搞一通，要不是我，你當時就得崩潰解體，死翹翹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啟萬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反正我選第一個。我不想讓你進我的腦子，也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地活下去。而且……」

  他悠悠地抬起頭，望著漫天星光，說道：「千尋死前說過，她不斷追究極限強大的原因，是因為她認為，她應該接過上一個我的使命，去應對未知的敵人。所以我想，哪怕不是為了我自己，哪怕是為了千尋，我也不能總是逃避啊。」

  「我這個人，很自戀。這種重要的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什麼武神，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怎麼放心把重要的事交給你？還是我自己來吧。」

  「就這樣。」

  說完，啟萬里有些煩躁地將手裡的菸頭擲在了地上，用力踩滅。

  武神呵呵一笑。

  「行，那就這樣。」他說道：「一樣，神塔會為你開放，不過神塔里的東西對你現在的幫助不會太大，都是些我以前收藏的小玩意兒而已。我給你個建議吧，去神塔的最底端，那裡有個好東西，你們應該是叫它『玄謎神石』，帶上它，遲早會有用的。」

  「玄謎神石？」啟萬里一驚：「它在神塔底端？可是據我所知，之前就有人探索過神塔底部，卻並沒有發現啊？」

  武神乾笑一聲：「探索過神塔的人多了去了，但老子不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他們能看到？別廢話了，一會兒你就從這兒跳下去，很快就能到底端，我就不送了。」

  「至於你到達九階巔峰的契機，我建議你去兩個地方。一個是無墳鎮、一個是大漩渦底部。」

  說完這段話，武神便明顯什麼都不想再說了，他對著啟萬里眨了眨眼後，整個人連同王座，都消失不見。

  啟萬里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其實武神的提示，他自己心裡也有數。

  無墳鎮上，有那古怪肉球的秘密；而大漩渦底部更不必說，是前一個自己的破碎金丹，當初百年前的自己就說過，等實力強大了，可以去融合那個金丹。

  「行吧。」

  他無奈地伸展了一下胳膊腿，隨後平緩地走到了大平台邊緣，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