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小算計

  東大陸，世界之樹。

  「強大如你，又吸收了好幾顆龍丹，如果我將你吃了，會走到哪一步呢？」

  在霍曼狂浪的笑聲中，一片片如星河般的綠色星光越來越多、湧入他的頭顱中，樊星撐開的領域逐漸勢微，同時，霍曼頭顱上升起的灰影越來越壯大，樊星的慘叫聲也越來越大、身體掙扎得越來越痛苦！

  然而，就在霍曼的笑聲與樊星的慘叫聲都達到頂點的時候，二者的聲音都忽然一頓！

  接著，樊星的身上，竟然隱現出一絲混沌的灰色氣息，將霍曼頭顱上升起的那團灰影震得後退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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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間，樊星不再慘叫，而是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原來所謂的生命神力本源，就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力量？」他惡狠狠地瞪著霍曼，說道：「你不會以為我吃了四顆龍丹，就是變得年輕些了這麼簡單吧？」

  他的身上竟然緩緩流淌起一股與生命神力非常相似的力量，雖然並不能增加他的能力，但是，明顯讓他對於霍曼的攻擊有了強大的抵抗力，甚至可以同化一部分霍曼那邊傳遞來的靈魂攻擊。

  此消彼長之下，剛剛從自己無數分身中獲得了大量力量的霍曼，竟然不再占有優勢，二人的力量角逐，重新回到了平衡的狀態之中。

  「這怎麼可能！」

  霍曼的表情也漸漸猙獰起來：「我分身千萬，體驗無數種生命，早已經超越八階巔峰太多，打不過海上那個女人也就罷了，怎麼可能連一個樊星都對付不了！」

  「你就剩下一個腦袋，還想戰勝我？！」

  樊星冷笑道：「你可知道老頭子我為了衝擊九階，經歷了多少折磨、多少生死？你一個安坐高堂的死人腦袋，憑什麼比我強？」

  他身上的神力如長江大河傾瀉，領域內的引力重力再次發生變化，它們不再從多個方向撕扯，而是以霍曼的頭顱為中心，向內坍縮！

  一瞬間，霍曼的頭顱便開始凹陷，夾雜著綠色、金色的血液從他七竅中流出。

  同時，領域周圍的一切，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外界的一切，速度似乎突然開始變快，天空中的飛鳥、搖曳的樹葉、世界之樹下那些著急撤離的人們，一切都像是被按了快進鍵，變得十分快速。

  甚至，越來越快！

  引力越大、時間流速越慢，樊星此時在領域之內製造出的巨大引力，已經達到了可以影響時間流速的程度！

  當然，並非外界的一切變快了，而是領域內的一切變慢了。

  他們二人一來一往地交手或許只是一瞬間，外界卻已經過了十幾分鐘。

  但即使到了這種程度，樊星也並沒有占據上風。

  霍曼的模樣雖然看著悽慘，卻依舊頑強無比。更重要的是，隨著他的靈魂攻擊漸漸被樊星中和，他也開始選擇別的攻擊方式。

  一股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力量，不知從何時開始，悄然從樊星身上向著霍曼流去，甚至連樊星自己也沒有察覺。

  一直到他無意中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背上，竟然生出許多皺紋時，才發現了不對戲！

  這時候的樊星，不再是二十多歲的模樣，他的頭上生出了根根白髮，臉上也重變得滄桑，唇邊生出了一圈圈鬍鬚，雖然沒有變回之前那行將就木的小老頭模樣，卻也漸漸成為了四十多歲的大叔模樣。

  「你在吸取我的生命力！」

  樊星大駭！

  他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在自己這恐怖到了極點的領域之中，霍曼還可以堅持這麼久！

  「呵呵呵……你的生命，味道不錯。」霍曼那張已經完全變形扭曲的臉上，露出一個根本不算笑容的笑容。

  樊星的臉沉了下來。

  再這樣打下去，他和霍曼，都不會善終。

  霍曼的這種手段，他如果想要應對，自然也有辦法，但當然要付出極大代價。或者換種說法，他們各種都擁有諸多恐怖之極的手段，也有著見招拆招的能力，但在目前二人實力相仿的情況下如此硬碰硬，最後的結局一定是兩敗俱傷。

  這不是他要的結局。

  然而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局面，說要罷手，也是絕無可能的！

  「啟萬里……」樊星咬緊了牙關，腦海中猛然想起了那個掐准了自己軟肋，將自己「騙」來與霍曼死戰的傢伙。

  「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必將你碎屍萬段！」

  隨著二人僵持得越來越久，領域外的時間流速也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經數日過去。

  突然，樊星與霍曼同時感應到了什麼，同時抬起頭！

  只見極遠天空中，一個小小的流星，正疾速接近！

  下一秒，它便已經鑽入了樊星的領域之內，隨後，整個領域直接消散！

  隨後，狂暴到無法抑制的巨大力量，開始向著四周逸散，毫無疑問，這股力量可以輕易地將方圓數十里的一切生物毀滅！

  但是，那枚小小的流星卻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直接將這股力量統統吸納！

  「玄謎神石！」樊星看著那枚懸浮在空中、向著自己飛來的小石頭，驚呼出聲。

  他震驚無比，這枚石頭，不是在自己那個私生子家裡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突然，樊星心頭一動，想起了當年他選擇將這枚玄謎神石秘密地存放在雲集城的時候，曾請李乘空出手封鎖神石的力量，否則以玄謎神石正常逸散出的部分力量，就會使整個雲集城發生各種異變。

  所以，是李乘空動的手腳？

  但此時，樊星已經沒有功夫再去想許多。

  他一把握住了這枚玄謎神石。

  不遠處，被方才領域轟散時震退了數步的霍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只有達到他們這種境界的人，才真正知道，玄謎神石的力量有多驚人！

  它們的作用，絕對不僅僅是供人修煉，那只是它們最基本的功能罷了，一個光憑紋路便能夠令人領悟到玄奧無比秘法的東西，又怎麼可能純粹只是知識的載體？

  樊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他將玄謎神石握緊，然後，身上的力量瘋狂暴增！

  仿佛這一瞬間，天地間的力量都開始向他涌去，他仿佛化身一個神力黑洞！

  相比之下，啟萬里以金丹發動吸星大法時對於神力吸納的能力，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就連龐大無比的世界之樹，似乎也從每一片樹葉上飄散出絲絲縷縷的力量，湧向樊星。

  「快住手！」

  霍曼狂吼道：「沒必要！真的沒必要！東西我給你！快住手！」

  「太晚了。」

  樊星露出一個非常詭異的笑容，然後，他握著玄謎神石的右手毫無徵兆地分解了。

  不是分解成飛灰，而是肉眼完全看不見的細極粒子。

  他的右手，也化為純粹的神力，被玄謎神石吸收。

  但以此作為代價，他獲得了短暫的、使用神石的能力。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凶光。

  然後，還在驚呼的霍曼頭顱，直接坍縮成為一個黃豆大小的肉球！

  鮮血、腦漿還有其他東西從這個肉球中被擠了出來，爆灑一地。他那從頭顱中延伸出的、與世界之樹連接著的無數血管神經，自然也斷裂落下，失去了活力。

  人間最強者之一、當世傳奇、離九階最近的存在，霍曼，當場死亡！

  「當。」

  一聲脆響，玄謎神石落在了寬大如地面的樹幹上，一動不動。

  樊星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了下來。

  他臉上的皮肉開始松馳塌落，右臂斷臂處沒有一滴血，只有白森森的骨頭，同時，他的頭髮、鬍鬚甚至眉毛，都開始一根根凋落。

  「不可……」

  他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倔強的輕哼，對著霍曼塌縮成的那個肉球伸出了手，用最後殘存的力量將其凌空一把抓到了手中，然後，不顧噁心，一口將其吞了進去！

  瑩瑩綠光在他口中閃爍，然後順著食道滑下，滑入腹中，整個過程，這股綠光都透過他的皮膚隱隱映照而出。

  吞下「霍曼」後，樊星露出一個慘烈的笑容。

  「他媽的李乘空，你早就知道會有今天，是不是？」他抬頭望向天空，冷笑道：「老子……老子遲早要殺了你！」

  他緩緩爬了起來，皮膚已經不再繼續松垮，頭髮也不再掉落，令他保持在了一個六七十歲、半禿頂的悽慘老人形象。

  然後，他慢慢用左手從身上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玉牌，上面有個符文正在微微閃爍。

  「這個廢物皇帝，吵死了……搞什麼，皇宮都被人端了嗎？」

  ……

  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睜開了一雙眼。

  那是一雙帶著戲謔與嘲弄的眼。

  「霍曼精心布局多年，設下無數連環，最後卻被我的小算計給掀翻了，被樊星一口吞了，哈哈哈哈哈……」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屬於李乘空。

  他的笑聲迴蕩著，久久不息。

  不久後，黑暗的空間中，閃爍起微光，一個小小的玉牌被摸了出來，靜靜躺在李乘空的手上。

  「也到時候了。」他悠然說道：「終於到了屬於我命運之河的盡頭。我是跳出了命運，還是歸於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