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恢復意識的擺渡人

  擺渡人手裡的水晶盒子跌落在地，裡邊的培養皿被打翻，綠色粘稠的營養液在洗手間的地磚上緩緩流淌開來，組成了一幅顏色詭異形狀完全沒有規則的圖案。

  石磊站在花灑之下，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擺渡人已經完成了意識和記憶的轉移。

  如果把意識和記憶作為一個人存在的標誌的話，那麼，現在地上拿灘令人感到噁心的綠色營養液，就是真正的擺渡人。

  一聲悶響，石磊抬起頭，他看到擺渡人的身體晃動了起來，倒向門框。

  石磊知道，這是因為擺渡人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藍卡作用，雖然只是體表變成了鑽石一般的硬度，但這已經足夠讓他的身體肌肉失去了運動的能力。

  這並不會導致擺渡人的心臟停止跳動，原本應該也無法使得那些連接在他的心跳上的雷管爆炸。

  可是，由於他體表已經完全僵硬，這使得他的心臟還在跳動，可這種跳動已經無法傳達到身體表面。而擺渡人身上綁著的雷管，其電極卻是連接在他身體表面的。他總不可能把電極直接連在心臟上。

  肌肉完全失去了跟隨心臟輕微震動的頻率，電極也就將其判斷為擺渡人的心跳已經停止，於是乎，雷管爆炸了。可因為擺渡人現在身體堅硬無比，全身都硬的足以對抗任何子彈以及炸藥的攻擊，是以雷管的爆炸，甚至只能震動他的身體，使其倒下。

  

  擺渡人一頭倒在洗手間的地面上，地磚根本承受不起這種硬度的碰撞，頓時四分五裂，許多地磚的碎渣都飛向石磊，但卻在石磊體表不足五公分處，紛紛墜落在地。

  使用潛水卡的時候，石磊所處的空間，是絕對不可能被外力擊破的。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是那些納米級的胚胎，也不可能發現石磊的存在。哪怕石磊看不見它們，但卻依舊可以肯定，這些胚胎根本無法突破空間的阻礙，進入自己的身體。

  根據擺渡人的記憶，石磊知道，這些納米級的胚胎，如果失去了營養液的補充，又無法在十分鐘內尋找到生命活體侵入，就會全部死亡。

  呆在花灑之下，石磊一動都不敢動，他生怕自己離開了液體的包圍，就會曝露在那些納米級的胚胎面前，被其侵入。

  熱水不斷的流下，漸漸的從石磊的腳下，流淌到了淋浴房之外。

  十分鐘之後，熱水已經覆蓋了那層綠色的營養液，營養液在洗澡水的稀釋之下，迅速的變得越來越淡，面積也擴大到幾乎占滿了整間洗手間，唯獨到了石磊腳邊的位置，受到空間壁壘的阻礙，營養液無法侵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營養液的顏色已經淡不可見了，水流不斷的覆蓋之下，這些營養液的絕大部分，應該都已經被衝進了下水道之中。

  但是石磊依舊站在花灑之下，潛水卡作用的時間有三十分鐘，他覺得自己還是將這三十分鐘完全耗盡會比較靠譜一些。

  三十分鐘的時間，對於現在的石磊而言，就仿佛經過了一整個世紀，一動不動的站在花灑之下，這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看著倒在地上，身體周圍全是洗澡水，可是由於身體和衣服都堅硬的如同鑽石一般，而導致居然沒有濕身的擺渡人，石磊也只能報以苦笑。

  跨過擺渡人的身體，石磊再看看自己身上滴下的水，更是苦笑不迭。

  走進臥室里，石磊找到了擺渡人的衣服，匆匆把自己擦乾之後，他換上了擺渡人的衣服。

  雖然有點嫌棄，但總好過渾身濕透的模樣。

  回到客廳，石磊看看一桌的酒菜，他知道，擺渡人還沒死，那些納米級的胚胎也不知去了哪裡。石磊突然就很想知道，失去了意識和記憶的擺渡人，在藍卡的效用過去之後，將會呈現一種如何的狀態。

  是會像植物人那樣，毫無知覺沉睡不醒麼？

  坐在了桌前，石磊自斟自飲。

  酒並不是什麼好酒，但是石磊此刻卻喝的滋味十足。

  又過了半個小時，藍卡的效用應該過去了，石磊放下酒杯，站起身來，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口。

  他看到，地上的擺渡人動了動，他的衣服，迅速的被地磚上殘留的水漬浸濕。泡了一個小時，半點都沒濕，可這短短十幾秒鐘，擺渡人就已經濕透了全身。

  看著擺渡人的身體不斷的動著，就像是一個人睡著了很久，剛剛醒過來的狀態，石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麼沒有了意識和記憶之後，他還是可以這樣活蹦亂跳麼？這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殭屍一般毫無意識，只會像一個無頭蒼蠅那樣四處亂撞？

  石磊看到擺渡人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由得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置身客廳里比較黑暗的地方，觀察著洗手間裡的一切。

  擺渡人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發出一聲欣喜的聲音：「哈哈哈，成功了……」

  但是，他的聲音很快戛然而止。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衣服，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衣服，而不是石磊的。

  他猛然一轉頭，甚至都沒發現石磊就在客廳里冷冷的注視著他，他瘋狂的望向洗手間裡的鏡子，可是，他看到的卻是那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這張面孔，已經伴隨了他超過四十年，他當然熟悉無比。

  可是，這個時刻，他不是應該從鏡子裡看到石磊的臉麼？他的意識和記憶，不是應該已經進入到石磊的身體裡麼？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擺渡人簡直就要瘋了，他不斷的扒拉著自己的臉，面色猙獰極其扭曲的大喊，歇斯底里，完全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之下。

  石磊也皺起了眉頭，看上去，擺渡人已經恢復了意識和記憶，但是，他之前處於第七感的狀態下，從擺渡人的記憶里讀取到的，卻是一旦將意識和記憶注入到胚胎之中後，原本的身體就會徹底喪失意識和記憶，經歷一段時間之後死亡。

  經歷的這段時間，擺渡人的記憶里並沒有明確的數值，石磊相信那是因為他並不關心這一點的緣故。在那個博士的記憶里，肯定是有完整的數值的。

  可是，現在的擺渡人，卻好似從未喪失過意識和記憶一樣，這是為什麼？

  石磊摸著下巴，很是不解，他琢磨著。

  難道，那些胚胎在尋找不到新的生命體之後，自己鑽回到擺渡人的身體裡了？又或者，整個所謂的意識和記憶的轉移，根本就是那個博士跟擺渡人開了一個國際大玩笑？

  石磊並不能完全確定，但是不管如何，他還是他，擺渡人也還是擺渡人。

  擺渡人發了一陣瘋之後，也是滿心崩潰，他轉過身來，終於看到了客廳里的石磊。

  「你怎麼還在這……我為什麼沒有奪走你的身體……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擺渡人歇斯底里的大喊著，撲向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