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麻煩軍團報導(下)

  楊攀坐在李永樂公寓的沙發上，看著這小子收拾東西。他跑進跑出好幾趟了，還在楊攀面前捏著下巴來回踱步：「唔，還缺什麼呢……」

  楊攀打了一個哈欠：「我們只是去踢兩場熱身賽，加上訓練時間也不過一個星期而已。又不是去旅遊，你帶那麼多遊戲碟幹什麼？邱指說過的，打遊戲可以，但出了PS2上面的實況足球系列，其他的一律不准玩。你想頂風作案嗎？」

  李永樂臉紅了，只好把背包裡面的遊戲碟和影碟全部倒了出來。楊攀伸手拉住了他，然後在影碟裡面翻來翻去，「影碟多帶些，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比如這個。」他手揚起來，李永樂看見是奧利弗•斯通（Oliver Stone）導演，阿爾•帕西諾（Al Pacino）、卡梅隆•迪亞茲（Cameron Diaz）、丹尼斯•奎德（Dennis Quaid）主演的《再戰星期日》（Any Given Sunday）。一部體育題材的電影，講述美國職業橄欖球聯盟的故事，非常熱血。

  「哦，我看過，很熱血。」李永樂從碟子中抽出一張，「不過我更喜歡這個。」那是沙朗•斯通（Sharon Stone）和麥可•道格拉斯（Michael Douglas）主演的《本能》（Basic Instinct）。

  「靠，你這個淫賊！」楊攀罵道，「不過你最好別讓項韜看到。」

  「為什麼？他不是對這種片子不感興趣嗎？」

  「正因為他不感興趣，他才會罵你不夠檔次。他是連三級片都不看的人，要看只看A片。不想被他那個不純潔的人鄙視，就別讓他看見。」

  聽見楊攀這麼說，李永樂也笑了。他想起了以前大家一起在國奧隊的日子，那個時候他們一起開某人的玩笑，一起為了勝利失敗而流淚流汗，多美好的過去！

  楊攀又打了一個哈欠，順手把《再戰星期日》的碟子扔進了李永樂的背包：「還沒準備好嗎？張俊可是快到米蘭了啊！」

  

  李永樂看著那一堆的遊戲碟和影碟——他本來打算帶給王鈺的——搖搖頭：「沒什麼好收拾的了。等他來了，我們就走吧。」

  ※※※

  在去西班牙馬德里的飛機上，張俊和李永樂午覺睡得正香，楊攀卻毫無倦意。

  他知道邱指這次換血幅度很大，大大削弱了老隊員的勢力，那麼面對一下子湧進來的新人們，他們會有怎麼樣的感想呢？他們會不會覺得失勢，覺得受排擠？

  而作為一直受邱指思想影響的國奧一派，也一直看那些「老傢伙」不順眼呢。

  兩派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一定會影響到國家隊內的團結，進而影響到球隊的成績。

  自己還好說，能忍則忍。但像項韜那種剛進國奧隊都敢和黎穗生打架的人，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呢？恐怕只要有一個老隊員出言相激，他就暴走了。啊，還有一個神經大條的安柯，另外則是混混出身的「壞小子」克魯……一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項韜和安柯自己還可以用曾經的國奧隊隊長身份壓壓他們，但克魯可是一個連邱指都不鳥的人。

  邱指，你要怎麼整合這支球隊呢？楊攀揉著太陽穴，頭疼的很。

  ※※※

  邱素輝看著眼前這杯已經涼了的咖啡，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這樣呆坐了半個多小時了。

  胡力正好推門而入，看見剛剛驚醒過來的邱素輝。「還在頭疼球隊內部的團結問題？」他看看已經不冒熱氣的咖啡問道。

  邱素輝點點頭：「要不還能為了什麼？最麻煩的幾個人就要來報到了。」

  胡力知道他說的那幾個人是誰。這兩天，球隊在西班牙的集訓就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苗頭。由於邱素輝是從國奧隊主教練升上來的，雖然做過國家隊助理教練，但畢竟時間不長，和那些老隊員總有一種隔離感，讓他們覺得邱素輝只會偏袒國奧的人，無法讓他們相信。

  但還好，從過來招來的這些年輕球員因為相處環境的原因，表現的還算很收斂。這兩天他胡力也是提心弔膽，有驚無險的度過的。

  不過，馬上再來的這批人可就不一樣了，由於在國外的原因，一個個性格張楊，他們的存在勢必會激化這隊內的兩派矛盾。

  再加上一個兩邊都不熟悉，連漢語都說不好，對中國好感不多的克魯•李，那就是一枚定時炸彈啊。

  嘖嘖，看樣子這次集訓會很熱鬧了。胡力在心中暗暗搖頭，也難怪小邱會這麼頭疼了。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這情況我也料到了，老胡，你不覺得兩派涇渭分明要比好幾派糾纏在一起敵我不分更好嗎？」邱素輝靠在沙發中，對胡力說：「我現在頭疼的是如何讓兩派勢力團結起來，哪怕只是世界盃期間短暫團結起來，逢場作戲也行。」

  「天天給他們開會，講三個代表……」

  「你殺了我吧，老胡……」邱素輝在沙發上的姿勢已經從坐變成躺了。「不管了，有句俗語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想到時候應該就會有辦法了。」

  胡力看看表：「差不多該到了，要下去等他們嗎？」

  邱素輝也看看表：「是快到馬德里的托雷洪機場吧？嗯，再等會兒下去，現在下去也沒有什麼事。讓我眯一會兒，你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叫我，老胡。」他躺在沙發中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

  楊攀很詫異，他們三個人竟然會在托雷洪機場的出口看見明顯是在等他們的安柯。

  「你和邵佳英不是應該比我們早到嗎？」把一個箱子遞給安柯，楊攀問道。

  「真湊巧，你這話我在半個小時前剛剛對王輝說過。」安柯在前面帶路，「最先到的是在英格蘭和比利時踢球的五個，我和邵佳英就比他們晚到十分鐘而已。然後大家在大廳裡面碰到，就決定乾脆留下來等你們，然後一塊兒去酒店。」

  「想的真周到，那我們走吧，我估計邱指已經等不及了。」張俊在一旁插嘴道。

  楊攀咧開嘴笑了，他等急？他恐怕頭疼都來不及呢！

  ※※※

  中國隊此次和西班牙的比賽，皇家馬德里俱樂部表現的十分幾集，不僅提供中國隊下榻的酒店，而且把皇馬體育城中最好的訓練場給了中國隊，用以安排訓練。

  這個體育城並非馬德里北郊那塊占地一百一十萬平方米的新體育城，而是位於馬德里市中心才十萬平方米的老體育城。新體育城目前還只具有初級形態——到處都在打地基，還無法用來接待球隊訓練。

  作為皇馬主席佛羅倫迪諾•佩雷斯來說，他基於進一步開拓亞洲市場。那麼自己球隊的訓練場能成為中國隊的訓練基地，中國媒體必然會在各種報導中提及皇馬的名字，而且還會詳細的介紹皇馬體育城的設施，連廁所都不會放過。這無疑是一次免費的宣傳，進一步鞏固了皇馬俱樂部在中國球迷心中的地位和名聲。

  三輛計程車依次停在他們此次下榻的梅利亞•菲尼克斯（Melia Fenix）酒店門口，張俊他們這些留洋球員從車上下來，然後取出各自行李，向酒店大門走去。

  剛進門，就看見在大堂內等他他們的劉鵬和趙鵬宇兩人。

  張俊直接上去給了劉鵬一個擁抱：「我們有多久不見了，牛棚？」他像初中那樣叫著劉鵬的外號。

  劉鵬也用力把張俊抱住：「自從那次在成都毛家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張俊鬆開了劉鵬：「兩年半了啊，這之間發生了不少事情，但我卻感覺還在昨天一樣。在國內過得怎麼樣？」

  劉鵬笑笑：「就那樣唄，中原不是超級球隊，我也只能打甲級。」

  「竟然沒有其他球隊買你嗎？」張俊有些吃驚。

  劉鵬搖搖頭，顯然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不是他不想走，也不是沒有其他球隊對他感興趣，而是中原俱樂部在在價格上和對方談不攏，不願意放人。

  張俊也知趣的不再追問。

  另一邊，趙鵬宇已經打電話把樓上的原國奧兄弟們都叫了下來，那個見面叫一個熱鬧。一群小子在人家的酒店大堂裡面又摟又抱，又叫又鬧的，其中又以項韜最活躍，見人就抱。

  「哎呀！小宇你娃啷個瘦了呢？不會是俱樂部虐待你吧？」

  「司馬羊羔，別皺著眉頭笑，那樣真的很難看！」

  「李傑這小子竟然也會在國家隊？世道亂了呀！」

  大家都很開心的笑著，昔日國奧的隊友如今能夠在國家隊重逢，這真的很不容易。要知道，在這份以年輕球員為主的國家隊大名單中，還有不少前國奧球員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並沒有入選。

  克魯一個人站在一邊，看著一張張完全陌生的臉，聽著還有些聽不懂的普通話和完全聽不懂的方言，他面無表情。

  張俊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用英語問他：「也許你現在還不怎麼習慣吧？不過慢慢會好起來的。大家人都挺好的，你完全不用擔心什麼。呵呵！」

  克魯扭頭看看張俊，在機場是他們之間的第二次見面，他是一眼就認出了張俊和楊攀，張俊反而一開始沒認出來，還指著自己問楊攀這是誰，但當自己摘下鴨舌帽後，他看見一頭金髮才想起來。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人，雖然比自己大六歲，可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有時表現的還沒有自己成熟呢？

  比如現在，他很熱心。可自己根本就沒有去想能否和其他隊員相處好的問題。那麼他在想什麼呢？實際他只是在發呆，什麼都沒有想而已。

  「嗯。」畢竟張俊現在是他在這支陌生球隊中最熟悉的人了，克魯不想讓張俊為難，他點了點頭。

  等和項韜、王鈺鬧騰完了，其他人才發現張俊身邊還站著一個金髮少年。張俊見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克魯身上，知道也是該把克魯正式介紹給大家的時候了。

  「這個就是克魯•李了，大家都應該知道了吧？」

  眾人哦了一聲：原來他就是那個前段時間頻繁出現在各種新聞裡面的克魯•李啊！長的倒也還算帥氣，可就是那表情，又冷又酷的拒人千里。

  克魯見張俊已經把自己介紹出去了，自己和他們初次見面，如果連個招呼都不打，未免有些過分，所以他抬頭對眾人用漢語說道：「大家好！」可臉上依然毫無表情。

  張俊有些吃驚：「你不是不會說漢語嗎？」

  「騙你的你也信，那不過是用來拒絕你的一個藉口而已。」克魯微微一笑，有種成功騙了張俊的得意。

  楊攀看的一愣，在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他只見克魯笑過兩次，還都和張俊有關。一次是在機場張俊沒認出克魯，第二次就是這次了。只是因為張俊曾打電話給他，兩人關係還不至於親密到這個地步吧？

  難道是因為張俊身上有著別人不具備的東西嗎？

  就在楊攀為這個問題大費腦筋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兩個國家隊的老隊員。

  「王輝、佳英、李逸，你們才到啊？上去看看大家吧，大伙兒可等了很久了。」說話的是國家隊的後衛孔亮。他說這話時，根本沒有理會王輝三人身邊的其他隊員，可以說把他們當成了空氣。

  歡聲笑語頓時消失，原來還有說有笑的眾人一個個板著臉，都不去看那兩人。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無比。

  克魯很奇怪大家的這種變化，他不明白為什麼，想問問身邊的張俊，但卻看見張俊皺著眉頭，一臉無奈。

  看樣子這國家隊也不團結啊！克魯突然明白過來，雖然他仍不清楚為什麼會不團結。

  有意思，這局面真的很有意思。這一次，克魯在心裡笑了。

  王輝也不想這場面繼續尷尬下去，於是和另外兩人拉起皮箱，跟楊攀他們打過招呼便隨孔亮走了。

  而他們剛剛進入電梯，原本還一個個沉默不語的隊員又再次鬧騰起來，這一次他們把興趣放到了另一個「新人」安柯身上。

  張俊想有些問題還是要給克魯解釋一下，畢竟剛才氣氛有多不正常，哪怕什麼都不懂的新人一樣看得出來。

  「呃，真抱歉，第一天就讓你看見這些事情。」

  「你們之間關係不好？」

  張俊點點頭。

  「為什麼？」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簡單來說就是現在國家隊大致被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那些國家隊的老隊員為主，就像你剛才看的那兩個人。另一派則是以現在在國家隊的原國奧球員為主，我們那都是。」張俊指指正在和「自來熟」安柯開玩笑的眾人道。

  克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就是新老派系之爭吧。」

  「也可以這麼說。」

  「那麼我屬於哪一派？」克魯問道。在了解了中國隊目前情況後，他可不想被孤立起來。臉上的冷酷表情只是面對陌生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本能而已。混熟了才會發現其實他也是一個有趣的人。

  「你自然是我們那這邊的。」張俊不會讓克魯去對立一方的，而且對方也不會接受他。

  「那麼，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在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裡。

  「小邱啊，我們幹嘛要偷偷摸摸的在這兒呆著啊？我們不是教練嗎？」胡力很不解的看著他前面的邱素輝問。

  邱素輝有些興奮的回手拽了拽胡力：「敵人在明處，們在暗處。他們說什麼我們都聽得一清二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

  「可我們這是在集訓，不是打仗……」

  「不！我們一定要把這當作一場戰爭來打！」邱素輝回過頭，給了胡力一個嚴肅認真的表情。

  胡力擦把汗，這中國隊從主教練到隊員都是一群麻煩人物，在世界盃上等著我們的會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