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麼了

  星期天的補賽，歷史系仍然是大比分戰勝對手闖入了半決賽，張俊繼續著他的帽子戲法神話。

  那場比賽蘇菲同平常一樣前去捧場，李帥就站在她身邊。

  

  張俊看在眼裡，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射門，進球。

  倒是蘇菲有些奇怪，一向對足球不感興趣的李帥怎麼會主動到現場來看球了？

  比賽結束後，張俊獨自一人從偏門跑了出去，眾多球迷都沒有攔住他，楊攀倒不以為怪，次次沒糾纏，是人都受不了，所以趕緊開溜還是上策。

  蘇菲有些失望，她本以為張俊會過來給她說幾句的，結果他從反方向跑了，李帥在一邊殷勤地說：「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順路呢！」

  蘇菲看看他，點了點頭。

  林薇知道張俊早有女朋友了，不過她絲毫不介意，仍然鍥而不捨的努力著，現在她的機會終於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張俊好象和他的女朋友鬧矛盾了，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

  林薇加緊了攻勢，如果說目前她看到的只是一條小裂縫的話，那麼，現在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房子徹底倒塌，然後由她和張俊在這上面再新建一幢房子。

  不過，張俊似乎仍然是一副木訥樣，對她的心思絲毫看不出來，林薇有些生氣，也有些著急，真是對牛彈琴！

  這個星期三，十月二十日，新生杯半決賽，蘇菲的十八歲生日。

  天氣晴，氣溫適宜，無風，怎麼看都是一個好天氣。

  李帥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打聽到蘇菲的生日是今天，他專門去去市中心買了一個非常大的流氓兔，毛絨絨的，非常可愛。當李帥把流氓兔送給蘇菲時，蘇菲有些驚訝：「這是……」

  「生日快樂！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呵呵！」李帥笑道。

  「你怎麼會知道的？」蘇菲有些驚喜，把流氓兔抱在懷裡。「好大！」

  「十八歲，成年了嘛！當然要送大的啊！」

  「謝謝你！」蘇菲沖李帥笑笑。

  李帥頓時感覺象在飛，這女孩子笑起來太美了！古人千金難買一笑，自己這區區一百元簡直是物超所值了！

  蘇菲確實很高興，因為自己十八年的生日，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大個」的禮物。不過更讓她期待的還是一會兒開始的新生杯半決賽，從高一開始，只要自己的生日這附近幾天有比賽，張俊總會用帽子戲法來做禮物。儘管此前的新生杯上，張俊上演帽子戲法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哪個帽子戲法是與眾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這份默契從高一到高三，已經整整三年了，儘管已經象生日蛋糕一樣不能帶給人什麼驚喜了，不過蘇菲仍然期待著，最讓她感動的生日禮物。

  張俊在很認真的擦拭著自己的球鞋，這雙球鞋今天還將肩負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務，必須要小心呵護。

  是的，他和蘇菲之間出了點小問題，不過他一直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舉動，就連他最好的兄弟楊攀都不知道。

  他不明白進了大學後，蘇菲為什麼就起了變化？是環境變了嗎？大學裡比他優秀的人確實很多，他學習不好，長的也不帥，沒錢，有時候還有些木訥，不會什麼花言巧語，可以吸引女孩子的優點他都沒有。蘇菲是個十分優秀的女孩子，從來就不乏追求者，這他是知道的。只是曙光的人都很單純，他自己還沒想到這種威脅，現在環境換了，出現別的更優秀的男孩子也是正常的吧？也許，也許自己也應該嘗試變化一下了，多一點花言巧語，多一點瀟灑做派。

  不過，那樣的他，還是張俊嗎？

  星期天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竟然把蘇菲一個人扔在人堆里，先跑了。今天是個大好機會，蘇菲的十八歲生日，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看著這一雙被擦的閃閃發亮的皮足，張俊滿意地點點頭。這雙價格不菲的耐克（NIKE）球鞋，還是高二那年，用全國冠軍的獎金加上兩人在上海的全部零花錢買的。為了這雙既合腳，又漂亮的球鞋，蘇菲陪著他跑遍了半個上海才挑中的，而買完鞋後，兩人除了坐車回旅館的錢就不剩什麼了，連蘇菲看上的一條圍巾都買不起。可蘇菲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在為了張俊終於買到了一雙適合自己的球鞋而高興。

  楊攀推門進來--他剛剛換好衣服：「好了，快點！時間要到了！」他把還在床上的張凡揪了起來，「一個午覺睡這麼久！你不怕呆會兒在場上夢遊嗎？」

  張凡嘟囔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夢遊也能贏球，怕什麼？等會兒看我上演帽子戲--呵--欠--」他話沒說完，又打了個呵欠，倒回床上。

  聽到帽子戲法，楊攀扭頭看看還在拿著鞋子發呆的張俊，這小子……嘿嘿！他笑了笑，又拍打起剛剛躺下的張凡：「快點！再不起來決賽你不要上了！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干……幹革命！」張凡聽到決賽不讓上，連忙翻身跳下床，把球衣球褲飛快地往身上套。

  李帥聽蘇菲要去看球，他立馬表示同意，說自己也要去看。李帥想得很不錯的，他陪蘇菲看球，在情敵面前表現出很高興很幸福的樣子，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剩下的事情，蘇菲和張俊鬧翻，他就把主動權徹底張物在自己手中了。

  兩人到了體育場，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歷史系的比賽場地邊上圍滿了人，李帥在前面打頭陣，仗著自己一米八七的身高，排開眾人，幫蘇菲擠了進去。

  張俊和張凡正站在球前準備開球，他一抬頭看見了蘇菲……和她身邊興高采烈的李帥。主裁判一聲哨響，張凡等著張俊把球傳過來，但張俊毫無反應，他碰碰張俊，球才傳到他腳下。

  比賽開始了！觀眾們爆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呼聲，又可以看見一場精彩的比賽了！

  蘇菲同樣懷著期待的心情，只不過她所期待的和別人所期待的不一樣罷了。

  比賽的輸贏是沒有懸念的，觀眾們感興趣的只有歷史系能進幾個球，張俊能進幾個球，能進幾個漂亮的球。

  張凡一上來就大大的滿足了觀眾們的yu望，他在門前一個有力的獅子擺頭，足球砸在橫樑下沿彈進了球門，門將雖奮力撲救，但已於事無補了，1：0！

  場外掀起了第一個高潮。

  緊接著，楊攀開出的角球又被張凡砸進了網窩，2：0！

  朱輝一腳有些怪異的任意球又被門將擋了進去，3：0！

  上半場第二十五分鐘，歷史系就以3：0領先了，與平常一樣順利的開局，唯一稍稍例外的就是張俊到現在還沒有進球。

  歷史系每進一個球，蘇菲就跟著其他人歡呼一陣子，她始終微笑著期待那一刻的來臨。

  果然，五分鐘後，張俊也開和了。他接朱輝的的直傳，直接起腳打門，足球撞在門柱內側飛進了球門，4：0！

  這一次，蘇菲歡呼的比以往幾次都要賣力，不過李帥則一臉尷尬的笑了笑，心裡很不痛快。

  下半場易邊再戰，楊攀的重炮發威了，在接近中場的位置把球轟進了對方的球門！5：0！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觀者莫不如此感嘆。不過，蘇菲還在期待，比賽只剩下二十分鐘了，張俊才進了一個球。

  第八十二分鐘，張俊在禁區里擺脫了對方的盯防，把楊攀的射門輕鬆補進了空門，6：0！

  蘇菲有些激動，儘管離比賽結束還有布道八分鐘，但她對張俊有信心。

  比賽一分一秒的過去，張俊似乎沒有什麼機會了。這時，楊攀從邊路向禁區里強行突破時，被對方後衛絆倒了，主裁判毫不猶豫的判罰了點球！

  楊攀把球交到了張俊手上，張俊還差一個球，他當然要幫幫好朋友了。這個點球其實就是楊攀故意製造的，當然，這不是說他假摔，楊攀只是知道他這樣貼著對方突破，對方要想阻止自己，勢必有身體接觸，而身體接觸了，犯規的可能就很大，果然，最終為張俊贏了一個點球，也算是自己為蘇菲準備的生日禮物吧。

  看見張俊把球放在點球點上，蘇菲興奮起來，她知道這一球無論如何張俊絕對不會射失。

  「你好象很興奮啊！」李帥把臉貼緊蘇菲耳旁問道。

  「是啊！」蘇菲沖她笑笑，又扭頭關注著張俊了。

  當李帥把臉扭回來時，他沖正向這邊看過來的張俊得意地笑了笑。

  張俊收回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球門，門將已經在門線上擺好了姿勢，嚴陣以待了。

  九人制的小場，禁區也小，點球點離球門太近了，就算門將再嚴陣以待，在張俊看來也是徒勞的，他的點球還從來沒有罰失過。何況這九米都不到的距離？

  點球，觀眾們都安靜下來。

  張俊開始後退。

  哨音響起，他助跑，出腳，射門！

  門將向右邊撲去，但球卻在一片嘆息聲中高高飛出了橫樑！

  楊攀在後面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張俊佇立的背影，這麼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張俊把點球罰丟！難道是太急於上演帽子戲法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楊攀又扭頭看向場邊的蘇菲，蘇菲睜大了雙眼，雙手捂著嘴，顯然她也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幕。但當她看見張俊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走回中場時，她突然覺得自己和張俊的距離越拉越遠--他完全沒有懊惱，後悔之情，他是故意的！

  蘇菲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張俊怎麼了，為什麼張俊會這樣做？她做錯什麼了嗎？或者張俊發生了什麼嗎？她知道張俊現在不乏追求者，歷史系也有美女，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不知道剩下的幾分鐘怎麼過去的，也不知道比賽結束後是什麼樣的情形，就連回宿舍路上李帥對她說了什麼，她沒有印象。總之，迷茫的回到了宿舍，癱坐在床上，她的心思還停留在張俊故意射飛點球那一刻。

  她覺得很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張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今天是她的生日，十八歲的成年生日。她本以為會收到一份她所期待以久的生日禮物，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張俊是她的初戀，難道說初戀真的都是用來懷念的嗎？成人的代價就是告別初戀嗎？如果真是這樣，蘇菲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憑什麼在別人身上發生一千次的事情還要在她和張俊身上重演？

  楊攀發現事情不對頭，那個點球，從張俊的動作來看，他是故意的。比賽結束後，又一聲不吭地跑走了，和蘇菲連個招呼都沒打一個，太說不過去了。

  逮不到張俊，他決定前去找蘇菲問個明白。最近事情多，忙訓練新生隊，忙參加校隊訓練，忙著班委裡面的事務……忙的不可開交，竟然忽略了張俊和蘇菲。在他心中，這兩個比他小的人都還沒有成熟起來，都需要他的照顧。蘇菲也好，張俊也好，都是單純的象張白紙，一點雜質都沒有。

  電話鈴響了，蘇菲抹抹有些紅潤的眼角，起身去接電話。「喂，請問您找哪位？」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

  「是我，楊攀！蘇菲，你現在有事情嗎？有些話我想問問你，你能下來嗎？我現在在你樓下的IC卡電話這裡。」

  蘇菲探頭從窗戶向下看了看，果然看見了正在打電話的楊攀。

  「好，我下來。」

  「你們到底怎麼啦？」

  這是楊攀見到蘇菲的第一句，把蘇菲問的一愣，怎麼啦？她也想知道她和張俊怎麼啦。他一聲不吭就這樣疏遠了她，而她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啦？」蘇菲喃喃道，「沒什麼啊，我們很好，很好……」

  「你好裝！」楊攀打斷了蘇菲的話，「張俊射飛點球是怎麼回事？比賽後一個人一聲不吭就開溜又怎麼解釋？你們兩人現在連招呼都很少打一個，還說很好？這叫很好……」

  楊攀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蘇菲把頭越埋越低，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暴風雨來臨前的不安，楊攀在心中後悔，自己剛才說的太重了，蘇菲畢竟是個女孩子，哪怕是三年的朋友，也不能那樣說話，又不是男孩子，都怪自己太急了點……

  正在楊攀不斷自責的時候，蘇菲卻抬起頭來，擠出一絲微笑：「真的沒什麼，我們……你說的都是些小事情，我們會自己解決的。」

  楊攀見對方語氣堅定，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只好聳聳肩：「好吧，這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我本不該多管閒事的……」

  「不是的啊！」蘇菲以為楊攀生氣了，連忙解釋：「你千萬別那麼想，你是張俊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沒有什麼事情要瞞著你。只是，這一次真的沒有什麼……」

  楊攀笑笑：「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對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個窮光蛋，沒什麼好送你的，只好說句『生日快樂』了！生日快樂，蘇菲！過生日就要快樂一些，別愁眉苦臉的！我走了，張俊如果欺負你，給我說一聲，我幫你收拾他……」楊攀轉身搖搖頭走了，「……那個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

  蘇菲看著楊攀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樓的拐角，這個比她和張俊都要大的大哥，永遠把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放在心中，他為張俊的事情如此費心，自己這麼大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在他心中，足球和朋友永遠是並列第一的，只要朋友幸福，他就幸福……

  「謝謝你，大哥……」

  楊攀一腳踹開了宿舍門，把裡面的人嚇了一跳。

  「張俊呢？」他環視宿舍，沒看見張俊人。

  「他剛剛洗完澡，就被林薇叫了出去……」張凡說道。

  「就他們兩個人？」

  「是啊，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張凡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跳了下來。「吃飯去，各位！」

  另外兩個人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只有楊攀還站著沒動。

  「你不去吃飯嗎？」朱輝剛開口就被張凡拉走了。

  門關上了，屋裡只剩下楊攀一個人。

  竟然是這樣！自己怎麼就沒有看出來？林薇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和張俊套近乎，原來目的在此！她長的確實很漂亮，人也很活潑，多才多藝……是男生都會動心吧？張俊這個混蛋要是把持不住的話……這種可能完全存在！

  楊攀狠狠地向桌子砸了一拳，衝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