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心寒是怎麼變成的

  「想好？想什麼好？」魏長陽懵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張海濤的言外之意，「你覺得我有那麼大本事麼？你知道貸款是多少錢麼？」

  張海濤挑了一下眉頭，臉上有些狡黠，「那我怎麼知道，你又沒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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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長陽也不當張海濤是外人，隨手就從帆布包里掏出了那一疊貸款憑證單據，「喏，你自己看，上面的字和數，你應該都認識吧。」

  張海濤哪裡還顧得上和魏長陽對話，他急忙的掃視那些紙張憑證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數字。

  「哎呀我去，這麼多錢？」張海濤在看完那些憑證之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把你的眼珠子收好了，千萬別再瞪的掉在地上，走吧，回家了。」魏長陽說完，從張海濤的手裡將那些貸款憑證都抽走，然後仔細的放進了她的帆布袋。

  張海濤見魏長陽轉身那瀟灑的背影，他不禁的再次狠吞一下口水，他顫動的喉結表現出他的驚詫和佩服。

  張海濤的內心再次的澎湃，他是越來越佩服這個看起來清瘦漂亮的姑娘了，他想破頭都想不明白，她那小小的身板，那不大的腦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東西。

  張海濤下定決心，一定將今天這驚心動魄的城裡一日游的所見所聞，全部的跟張文興敘述一遍。

  並且，張海濤似乎越來越覺得，他能夠理解為什麼張文興那小子一心想讀好書然後去大城市生活了。

  只可惜的是，他輟學太早，並且本來就成績不好，以前學的那點知識早就和著稀飯玉米粥喝到肚子裡變成了粑粑。

  張海濤和魏長陽到了汽車站之後，輕車熟路的買票，坐車，回到縣裡，然後取了自行車，並且直接回龍泉村。

  當兩人回到龍泉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模糊了。

  冬日裡的黑夜總是顯得粘人，來的早，走的晚，不過，它雖然粘人卻因為寒冷而讓人厭惡。

  魏長陽一身疲倦的回到了家裡，她聞到了從小廚房傳來的稀粥的香味兒。

  她喜歡吃外面的那些大餐，因為油水足，可是她更喜歡家裡的稀粥小炒，稀粥的那種香味兒是從顆顆糧食里發散出來的，是純淨的乾脆的天然的。

  「媽，大姐回來了。」魏長星正在小廚房外面玩，他聽到大門的聲響之後就盯著大門口的方向。

  院子裡的老黃狗沒有狂吠，魏長星就知道，是姐姐回來了。

  狗，著實是一種很特別的動物，它們似乎生來就有靈性，它們和主人生活的久了，似乎格外的熟識主人的習性，味道，聲音，以及各種行為動作，並且，它們是格外的忠誠，一生也只忠誠於一位主人。

  「哦，讓你大姐洗手吃飯了。」李蘭芝沒有轉身扭頭，她正在攪拌玉米粥。

  鄉下的玉米粥，總要豐富多彩一些，這個時節喝玉米稀粥也很幸運，因為眼下各種作物剛剛收到家裡，所以，在稀粥里放一些花生，大棗，紅薯塊兒，稀粥就顯得更加的甘甜。

  這樣的稀粥，根本就不用放各種糖和調料濃稠添加劑，只需要將各種材料放進鍋里，好好的熬上一段時間，一揭開鍋子，那就是滿院甘甜清香。

  魏長陽對於母親和小弟的態度有些詫異，因為她在回家的路上還想著，今天回來的確實有點晚，不知道母親會不會質問。

  她並不是害怕和母親對話，被母親質問，她只是不喜歡那種尷尬的氣氛，她更喜歡平靜。

  魏長星聽了母親的話之後，就站在小廚房門口，朝著大門口的方向喊了母親交代的話。

  「恩，我知道了。」魏長陽應了聲，就放好了自行車，然後回到了房間裡。

  眼下的天氣實在是太冷，所以洗手就回屋裡，在臉盆里加點冷水再加點熱水。

  不過，這會兒的冷水也是格外的冷，早上的時候，放在堂屋裡的水瓮里，水面的表層都會浮著一層薄薄的冰凌。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燒蜂窩煤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一塊蜂窩煤要一毛二，這一天到晚的如果總是燒，那一天至少要六七塊的蜂窩煤，實在是浪費，所以，現在並不是冷的不能伸出手的時候，一般人家還是會再等上幾天，然後再燒蜂窩煤取暖。

  每每這個時候，魏長陽就思念外婆家的火炕，因為只要天稍微的冷一點，外婆就將做飯的地點從小院的簡易小廚房轉移到堂屋的鍋灶，堂屋的鍋灶是和東屋的盤炕連在一起的，所以，在堂屋裡燒大灶，火炕一天到晚都是熱烘烘的。

  魏長陽洗了手之後，到了小廚房裡，母親已經將飯菜都上桌了。

  「長陽，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你一個姑娘家的，大晚上回來的晚，要是讓村里人看見了，總免不了說三道四的。」

  魏長陽聽完了母親的這句話，原本還期待著母親說些擔心她的話，可是，她聽到母親的這句話，內心總不免的有些失落。

  「長陽，你今天不是去老師家麼？怎麼會呆了這麼長時間呢？」李蘭芝一邊吃飯一邊問道。

  「哦，因為又商量了一點別的事。」魏長陽也端起了飯碗，她在尋思著如何跟母親說種菜棚的事。

  「別的事？你們老師是不是很看重你，又給了你什麼新的活兒？」李蘭芝似乎很期待的問道，「如果要是你們老師給的工錢不少，你就去干，反正冬天家裡也沒什麼活兒，閒著也是閒著，你既然說這兩年不想結婚，那你就抓緊時間掙點錢，畢竟，我和你爸把你養活這麼大，也不容易，還有你小弟還小，以後他長大了，不管上學還是娶媳婦兒，那都要錢，我和你爸——」

  李蘭芝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她的那些大道理。

  可是魏長陽卻沒辦法聽進去一言半語，她的心有點冷。

  那麼滾燙的稀粥，甘甜的美味，在此時此刻，卻沒能讓她感到絲毫的溫暖和享受。

  「長陽？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麼？你們老師又給你什麼新的活兒了？」李蘭芝見女兒不吭聲，便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