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糾結

  束星北在紅娘子跟前栽過一個跟頭,其實原因也簡單。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遇到了極擅撩撥的成熟女人，誰要是說能招架得住，那多半是吹牛了，不過也不排除其他原因，比如練了葵花寶典之類地。

  連王箭和老曹對紅娘子都無比忌憚。老曹地年齡比起束星北來，大一輪都不止了。

  不過一個人不可能輕易涉足第二條河流，束星北當然也不會在同一個女人身上連載兩個跟頭。

  此時的束星北無比鎮靜，「謝謝喬姐地賞識。只是我福澤淺薄，唯有說抱歉了。」

  紅娘子還沒說什麼，身後一個壯漢冷笑了起來,「給你臉，你別不要臉。」

  束星北冷漠地看了看那人，「你別以為有槍在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實話說，我想讓你死，也就是分分鐘地事。」

  大漢說話地時候，紅娘子並沒有阻攔。束星北始終給她一種有恃無恐的氣勢，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另有隱情？

  她不是沒有想過束星北的依仗是海蟻。此時樓船駛離碼頭幾百里，她的手下也沒見到海蟻隨束星北登上樓船呀。

  真要說束星北虛張聲勢,紅娘子也不信。一個少年，能有多少經歷。雖然她通過心理術獲知了束星北的種種過去，紅娘子從內心底里也只認為束星北快意恩仇，不過是少年心性罷了。

  紅娘子再三觀察著束星北的神色，只要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她立即就會下令拿下束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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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束星北搶在紅娘子之前說話了,他手指著那個大漢，「你不信的話，可以看看你的雙手手背。」

  那大漢冷笑連連，他才懶得理會束星北的話呢。十多個人在等什麼？等的不是和束星北浪費口舌，他們等的是紅娘子的一聲令下。

  他沒看自己的手背，紅娘子倒是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她的神情就凝住了。

  那漢子的手背上真有海蟻。兩隻手，一邊一隻。

  「束星北，別衝動。這樣，我們談談，」紅娘子果然如同老曹所言，拿得起放得下。

  「讓他們把槍收起來，滾回到你的船上去，」束星北當然不會讓海蟻真的去咬那個大漢。

  有的時候，威懾比撕破臉更有效。束星北不可能是十多個大漢的對手，之所以能和紅娘子對峙的現在，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紅娘子想讓他臣服。

  有了這些海蟻，束星北和紅娘子對話多了些底氣。要知道四號海蟻還藏在暗處呢。相信紅娘子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把槍收起來，回艙吧，」紅娘子向自己的手下揮了揮手，「對了，你不會讓海蟻繼續呆在他的手上吧？」

  「當然不會，」束星北和海蟻通了一下意識，那些海蟻一隻一隻從各個漢子的身上，手上，腿上爬走了。

  見到這一幕，那些大漢個個心驚肉跳。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束星北已經掌控了他們的命運。即使他們能開槍，束星北活不成，他們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見到手下一個個收起了槍，返回到自己的船上去了之後，紅娘子深深地看了束星北一眼，「現在可以談了吧？」

  束星北向紅娘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紅娘子抬起手來，掠了一下額頭那幾根髮絲。胳膊抬起時，只見她的手腕皎潔素白，稍稍裸露出來的胳膊上，也是白如象牙，筋絡清晰可見。她故意扭著腰肢，皮衣下的婀娜身材顯露無餘，盈盈一握的腰肢隨時都有扭斷的危險。

  束星北跟在後面，他看不到紅娘子的臉。如果能看到的話，那張臉上明顯多了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進了艙房，束星北指了指凳子，「請坐。」他卻站在那裡，把艙門敞著。

  「跟我走吧。有我保護你，我敢保證，偌大海夫域敢動你的人沒幾個，」紅娘子暗暗驚訝這小子的沉著。

  她哪裡知道束星北自從昨晚在她那裡栽了一個跟頭之後，內心裡不停檢討自己的做法。他已然明白女子的媚惑讓他著了道兒，如果沒有十七，後果不堪設想。

  也正是因為有了挫折，正視了挫折，他才成長了起來。

  紅娘子再想故計重施，那真是小瞧了束星北。

  束星北能把握一切的機會讓自己強大，不管是七號遺蹟里的拳法，還是在組織圖書部里那些知識，都成了他成長汲取的養份。

  「我想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可能，」束星北直接拒絕了。

  他不想和紅娘子翻臉，起碼在脫離她手下的霰彈槍射程之前是不會翻臉的。

  「好吧，我說兩件事，你聽完之後，再考慮不遲，」紅娘子見到束星北不為所動，自己一向無往而不利的姿色也沒能讓束星北神魂顛倒，她也變得嚴肅起來了。

  束星北有資格和她談判。

  「請說，」束星北靜靜地聽著。他腦子裡也在急速地轉著，如何才能讓紅娘子心甘情願地離開，不再想著讓自己臣服的事兒呢。

  除了海蟻，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實在沒有其他辦法的話，那只有靠四號海蟻了。懾服紅娘子，等自己脫身之後，它再飛回來。

  「你賴以存身的組織，先不管它叫什麼吧，你覺得能保護你嗎？」紅娘子淡淡地問道。

  攻心嗎？

  束星北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誰來保護我。四處都是漫漫海域，生存艱難，每個人都自顧不暇，還談得上保護他人嗎？」

  束星北沒有說假話。他進入組織前，就做好了準備，萬一組織不接收他，他就回到懸島上去。當然，吃了個大虧之後，肯定會派更多的力量去懸島，束星北不能不考慮到這一點，因而他遲遲沒有去懸島那裡。

  紅娘子對束星北的回答非常意外。

  這是一個才17歲的大男孩說的話？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加入濟世組織？憑他的能力，只要不去過於危險的地方，他已然能在大海里生存了。

  是因為那個聶蘭？

  紅娘子暗暗後悔昨晚沒有問出更多的內容來。

  「你寄希望於濟世組織救出聶蘭，也是不可能的。別說這個組織，無論什麼組織，都不敢和作對。公司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你的認知，」紅娘子這回說得很真誠。

  束星北知恩圖報，想盡辦法從公司手裡救回聶蘭，讓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男人。他有情有義，現在的海域裡，還有這樣的男人嗎？

  束星北沉默。他向老曹問過組織和公司的關係，從知道答案的那一刻起，他已放棄了請求組織幫忙贖人的念頭。

  「你殺了公司里好幾個人，必然惹得中層大怒，再想通過正常渠道贖人，根本不可能。聶蘭甚至會被派到某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紅娘子見到束星北沉默，立即乘熱打鐵。

  是這樣麼？束星北嘴裡一陣苦澀。如果真是這樣，那都是自己的行為過於激進了。

  不，不是激進。別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難道還不反抗嗎？不管是丁祥，還是公司後來派出的力量，只要他們肯和自己談一談，局面絕對不是現在這樣。

  束星北在這一剎那有了明悟：你的實力不如別人，指望別人和你談判，那是痴人說夢。

  眼前的紅娘子，不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嗎？

  沒有海蟻震懾她，她會和自己說這麼多嗎？

  肯定一見面就要下毒手了。

  等等！束星北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說紅娘子下毒手？那自己昨晚喝的那茶，還有今天突如其來的腹痛，豈不是聯繫到了一起？

  想到這裡，束星北的眼睛裡更多了幾分冷漠。

  「組織幫不了我，你認為你能幫得了我？」束星北問道。

  「我當然也不會和公司作對，不過我有我的人脈和辦法，可以幫你把人弄回來，」紅娘子明明覺得束星北的話語已有服軟的意思，可是他的態度很奇怪啊。

  「不必了。兩件事說完了，請吧，」束星北做出了送客的姿態。

  「我只說了一件事。還有一件事，我勸你慎重考慮，」紅娘子發現了束星北的不對勁。他越來越冷漠了。

  「你是想說你給我下了毒？」束星北嘴角流露出一絲嘲諷。

  腹痛已經沒有了，束星北敢確定十七的毒素對自己有用。既然如此，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紅娘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你，你知道了？那毒無人可解，你怎麼會？」紅娘子越想越驚駭。

  束星北找誰解了毒？不知道毒藥成份，誰敢給他配解藥？還有，如果束星北真找了人解了毒，那自己那些被毒控制的手下，豈不是有了背叛自己的可能？

  紅娘子越想，越是覺得束星北不能留了。

  自己得不到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那就都除去了吧。

  「我的毒沒有解，只是被暫時壓制住了，」束星北對於外物感知異常敏銳，紅娘子剎那間的情緒變化立即被他給捕捉到了。

  他知道自己有點兒弄巧成拙了。

  不過補救還得及。

  「你不想活？」紅娘子哪裡肯輕易相信。

  「得罪了強大無比的公司，我想活，有活路嗎？解不解毒，重要嗎？」束星北聳了聳肩。

  向來殺伐果斷的紅娘子猶豫了。

  和束星北翻臉？他那只會飛的海蟻是不是停留在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之上了？

  不翻臉？這小子留著以後只怕是禍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