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雅番外:初見

2024-05-13 10:15:08 作者: 璃知夏

  七月,蟬鳴擾人,熱氣沸騰,烏雅躲在落櫻殿後面的櫻花林里乘涼。

  那顆櫻花樹雙人環抱,極為粗壯,烏雅折了一根樹枝,躺在樹杈上,悠哉的晃腿。

  和曦的陽光漏過樹縫兒,在青石磚上搖碎了一地樹影。

  烏雅無聊的望著望著,竟起了乏意,這一閉眼,她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回到了她還沒出霧靈山的時候,還是一隻「單純」的妖修。

  

  一樣蒼翠的樹,一樣蔚藍的天,掛著閒散的白雲,和曦的日光催逼人的倦意。

  她偷懶,不想修行,又怕師姐找到,就機靈的躲在樹上斂去氣息小憩。

  不知她睡了多久,醒來時,樹下坐了一個少年。

  少年一身暗色的蟒紋袍裾,在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色中格外晃眼。

  烏雅從上面趴著看,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能分辨出,那人膚色很白,鼻樑很挺,身材神馬的應該不錯,因為腿很長,腰勁瘦,那樣隨意的一坐,有幾分禁慾的美感。

  她在上面暗搓搓的觀看,樹下坐著的少年仿佛入定了一般,閉著眼,什麼反應都沒有。

  烏雅挑眉,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樹下的少年終於有了動靜,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那眼神很淡,有著不屬於少年的幽深,膚色冷白,毫無血色,愈發襯的那瞳仁黑亮,亮的能倒映出樹上烏雅趴著的樣子。

  烏雅的心,莫名輕輕一顫。

  在霧靈山待了幾百年,烏雅從未出山,山內的男妖修不少,樣貌俊俏的更不少,但是,都沒有一個能讓烏雅覺得如此驚艷。

  少年眉如遠山,眸如星潭,不是時下妖修追求的陽剛形。

  身形孱弱,但卻帶著一股颯勁兒,讓烏雅覺得有種別樣的英氣。

  她舔了下唇,毫不掩飾的自己的想法,想要這個男人。

  少年只抬眸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隨即起身,捂著胸口往外走,一句話沒有。

  烏雅楞了一秒,而後趕忙從樹上跳下來,喊了句,「喂,你受傷了嗎?」

  少年沒有回她,頭也未回,背影冷漠。

  烏雅小跑兩步追上,笑著說:「小哥哥,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住戶的,我看你傷的不輕,要不,去我家吧,我家有靈藥,還有巫醫呢。」

  少年依舊沒有看她一眼,專注的往前走,也沒理她。

  烏雅被忽視了只是聳聳肩。

  喜歡的就去努力得到,她一直很隨心,也很灑脫。

  少年不理她,她也沒灰心,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裡無聊的晃著,說:「你是不是擔心我是壞人呀?」

  她笑的很好看,眼尾彎如新月,倒退著走,去看少年的正臉,而後擺手保證,「放心啦,我不是壞人哦,我是霧靈山修行的妖修哦,我在這兒修行幾百年啦,有口皆碑,整個霧靈山都知道我的名號呢。」

  烏雅毫不避諱的說起自己是妖修,因為這霧靈山,就是妖修的聚集地呀,她並沒有隱藏。

  她的眼睛烏黑靈動,映著和曦的陽光,落了幾分水亮的光澤,微微一挑,萬千風情。

  只可惜,對面的少年,不解風情。

  她勾著嗓音,甜膩的說:「而且,壞人哪兒有我這麼漂亮單純的呀?」

  烏雅確實有一個名號,霧靈山第一大美人。

  這不是她吹,她是真的美,美的極其妖嬈,即使穿得一本正經,但是那樣貌天生就是勾人的骨相,艷麗且招搖。

  尤其是她那一頭緞子般黑亮的發,在陽光下黑亮的都能發光,熠熠生輝,別提羨煞了多少妖修了。

  少年仍是沒有理她,只是換了個方向走。

  烏雅眨了眨眼,又好奇的搭了些話。

  「小哥哥你叫什麼呀?」

  「方便透露下年齡嘛?」

  「你有沒有成家呀?」

  「你也是妖修嘛?那你是什麼妖呀?」

  霧靈山是出名的妖修之地,有著內部獨立的統治,妖修都是正兒八經的修行,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兒,所以,這一片是四大仙府也不會幹預的。

  少年出現在這,烏雅第一時間就想著他也是妖,因為這裡有禁制,凡人是進不來的。

  她噼里啪啦的問了好些話,仍然沒有得到一句回應。

  少年冷漠的很呀。

  烏雅嘆息,在少年身後忍不住暗搓搓嘀咕了句,「這小哥哥該不會是啞巴吧?」

  這下少年頓住了,回頭涼涼的看她一眼。

  哦,原來不是。

  烏雅立馬露出一個歉意的笑,「抱歉,你一直不說話,我只是瞎猜測,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呀。」

  少年收回了視線,繼續往前,只是喉間突然腥甜,他沒忍住咳了一口血,烏雅嚇了一跳,趕忙遞帕子過去,「我看你傷的不輕,還是別強撐了,去我家吧,我家真的有靈藥,我不騙你。」

  少年自是沒用,從懷裡掏出帕子捂著唇,咳嗽完之後,他收起了帕子,終於施捨般的開口問:「你一直跟著我想做什麼?」

  聲音意外的好聽,清潤的如這山間風一樣。

  烏雅眨了眨眼,看他蒼白的唇上因為咳血沾染了一抹艷色,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直白的來一句,「我想和你雙修。」

  少年僵了一會兒,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話能說這麼直白,直白的讓他喉間腥甜又在翻湧。

  烏雅想表示誠意,真誠的說,「不白和你雙修的,我可以贈與你丹藥,對你的傷有幫助。」

  少年壓下喉間腥甜,瞥了面前女子一眼,極輕的呵了一聲,帶了不掩飾的嘲諷。

  妖嬈的容貌,嫵媚的勾人,仗著好容顏,肆意與男子雙修,確實是妖修一貫的作風。

  但是,他不喜。

  他最討厭這般放浪形骸的妖。

  於是扭頭,走的乾脆,「不需要,別跟著我,我對你沒興趣。」

  話很冷,「再跟著我,別怪我不客氣。」

  烏雅抿唇,嘖嘖,這還是第一個讓她主動提出雙修的少年呢,結果被拒絕的吼慘。

  拒絕完還不算,人走時還得再威脅一句,生怕自己纏上他一樣。

  烏雅嘆息,算了,雙修講究你情我願,對方不願,拉倒。

  她沒再跟了,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風起,吹得他袍裾烈烈作響,在空中留下冷冽的弧度。

  烏雅回眸,轉身回去,步伐依舊輕快,發間紅色絲帶一直飛揚,只是可惜,一聲微涼的嘆息,逐漸碎在了風裡……

  哎,可惜咯,難得碰到這麼對眼的呢。

  哎,哎……

  她連嘆好幾聲,嘆息聲一直隨風飄了很遠,很遠。

  「醒醒,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有人晃動了下烏雅的肩膀,烏雅腦袋發沉,半晌沒睜開眼也沒動,只是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句。

  敏修好奇湊近聽了聽,只聽到了一句,「可惜……」

  在後面嘀嘀咕咕就聽不太清了。

  看她貪睡的樣子,他無奈搖了搖頭,將人抱起,跳下了櫻花樹,往她的房間走去。

  鼻間仿佛聞到初見少年時,那種冷漠的氣息,烏雅微微睜了睜眼,目光朦朧,幾分恍惚,在徹底看清敏修的側顏時,她忽然呆呆的笑了笑,「也不可惜……」

  屬於她的,最終還是回到了她身邊。

  敏修當她還在囈語,沒有放在心上,將人抱回房裡後,輕輕的放在床上,就在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寬大的袖擺突然被拉住,緊接著力道加大,直接把他拽了下去。

  他的雙臂下意識的撐在她的耳側,落下去的力度微大,震得帷帳輕輕晃了晃。

  烏雅笑的狡黠,自然的伸出雙手,環上他的脖頸,輕啄了下他的唇,道:「你怎麼來啦?」

  「是不是想我啦?」

  敏修耳尖微紅,為這青天白日就如此曖昧的距離,和曖昧的氣息。

  他不自在的別過眼,說:「路過櫻花林,看你睡著了,就順便把你送回來了。」

  「哦……」她拖著調子哦了聲,音色軟軟,帶著剛睡醒的朦朧,「那既然來啦,就陪我午睡一會兒唄。」

  這暗示敏修豈能不懂,他一本正經的拒絕,「不行,我還有事去跟尊上匯報。」

  「噢。」烏雅似乎早猜到他會拒絕,懶懶的鬆開了環著他頸項的雙臂,放他離去。

  敏修覺得她今天乖的有點不正常,要是擱在往常,就算他說不行,她也總是纏上來,討一些利息才放他離去。

  伸手將她額間的碎發撥到一旁,他輕聲問:「心情不好嗎?」

  烏雅挑眉,好奇他是怎麼看出自己心情不好的?

  黑亮的眼珠轉了轉,她故意逗他,「嗯,不好,所以你哄哄我唄。」

  嗓音軟的勾人,纖細的腿無聲的環住他的腰際,暗示很明顯。

  敏修臉一紅,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腿,「我不會哄人。」

  烏雅撇嘴,「騙人,你明明就知道該怎麼哄的。」

  「那,那等晚上我過來。」

  烏雅看他通紅的耳尖,笑的咯咯的,安分許多,不逗他了,認真的問了句,「你啥時候變細心了呀。」

  不過是剛醒來一陣恍然,他就能察覺到她心情低落了,有長進呀。

  敏修臉熱:「我一直很細心。」

  烏雅又伸出手,親昵的環著他勁瘦的腰,「那你要是這麼細心,怎麼沒發現,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真心喜歡上你了呢。」

  說起第一次見,敏修頓了下,開始細細回憶兩人第一次見面。

  那時,他被人追殺,受了傷,疲憊的隨便找了一顆大樹靠著,閉眼靜坐,運轉體內受損的靈力。

  他坐下時,並沒有注意,樹上有一人。

  直到,一聲輕佻的口哨,擾了他的思緒,他才抬眼往上看。

  樹葉縫隙中的陽光微微有些晃眼,但他還是看清了吹口哨的人。

  很美的一個女子,但,很輕浮的話語。

  張口就是小哥哥,追著男人走,毫不知羞。

  那是敏修對她的第一印象。

  本以為不過一面匆匆過客,卻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他在落櫻殿看到了她。

  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他難得語氣帶著揶揄,「誰讓你第一次表現的那麼直白,害我以為,你是輕浮的人呢。」

  烏雅撇嘴,「我要是不直白一點,現在能抱著你嗎?」

  能把你拐到床上,現在任我為所欲為嗎?

  哪兒怕矜持那麼一丟丟,她都摸不著他的衣袍邊兒。

  敏修咳了一聲,打斷了她沒羞沒臊的話,「好了,別鬧,我要去議事殿了。」

  烏雅不放,剛剛好心讓你離去你不走,現在徹底把她弄清醒了,那得付一些甜頭,讓她安分。

  敏修無奈,只好隨她。

  他性子嚴肅木訥,但對上烏雅,只有無底線的放縱。

  誰讓這個人,是他的克星呢。

  綿長的吻持續了很久,直到呼吸漸濃,帳內春暖,敏修才退離幾分,聲音暗啞的哄著她說:「乖,我真的要走了。」

  烏雅目似煙波,媚態橫生,雖然不滿,但也不耽誤他,鬆開了環著他腰際的手,放他走。

  反正還有晚上可以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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