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萱番外:琴音入心
2024-05-13 10:14:34
作者: 璃知夏
傅寒沒了心思聽,道謝告辭,走時結帳。
石明嚷著自己來,畢竟是他請人家的,傅寒只說,「下次你來。」
一句話,讓石明知道,他沒生氣。
石明微微嘆息,子辰啊,自尊心太強。
他真的是忍不住那操心的個性,臨走硬生生又多嘴了一句,「子辰啊,其實,那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兒,你看人葉飄飄天天玩的開心,哪兒有半點放心上,大不了你就當一場艷遇嘛,反正你又不吃虧。」
這次傅寒真的眯眼了,石明趕忙撒腿跑,說下次再約。
繁華的街道,人海穿梭,熙熙攘攘,傅寒一轉身,就停住了腳,看到了前方路口的一幕。
綠水說:「小姐,掌柜的說那把鳳尾琴不賣,那是人家很早定製的,店裡僅此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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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林萱莞爾,「既不賣,那就走吧。」
綠水問:「小姐,我看您挺喜歡的,您為何不亮一下身份呢?」
亮一下身份,說您是華清的大小姐,願意加價,或者賣個人情,綠水覺得那老闆肯定會賣。
崇吾修仙為尊,商販都想攀上仙家,尤其是,華清這種大仙家。
林萱搖頭,只說沒必要,神情淡的如水,沒有以往絲毫跋扈的氣息。
她不想以權壓人,凡事有先來後到,是別人的,她不拿。
綠水撓了撓頭,跟著小姐走。
傅寒轉身走了。
半晌,那琴店的老闆忽然追出來,說,「姑娘留步,留步。」
老闆走的急,有些微喘,「姑娘,那預定琴的客官,突然派人來說不要了,那您還要不要?」
綠水雙眼亮晶晶,說:「要,要,老闆,快去包起來。」
林萱則問,「都是預定了那麼久的,為什麼那客官突然不要了呢?」
老闆笑的挺慈祥,捋著鬍子說,「這我也不知,許是,他們又看中了別家的琴吧?」
林萱往四周看了看,頓了下,說,「那多謝老闆了。」
老闆笑嘻嘻的回去,帶她們去看琴,當場確認完好交貨才行。
驗了貨,老闆樂呵呵的去包裝,綠水好奇的在看,林萱忽然道:「等下再包。」
老闆笑容一頓,以為這姑娘不要了。
林萱解釋,「老闆,這琴我會要的,只是我突然想彈一首曲子再試試音。」
剛剛驗貨只是隨意撥動了下琴弦,看了外觀,琴貴重,多檢查下也無可厚非。
反正她說了她會要,老闆就無所謂的說,那你就儘管試音。
他將琴取出來,擺在前方的琴架上,還在站在那兒打包票保證,我們店鋪賣琴賣了百年了,老字號,質量都是有保證的。
而後又吹噓,這琴弦的材質多麼難得等等。
林萱淡淡一笑,坐下,並未打斷老闆的介紹,素手撫上纖細的弦。
一段清澈到到足以洗滌心靈的音色緩緩盪開………
老闆瞬間閉了嘴,安靜了下來。
外面晴朗的天忽然鬧了脾氣,變得陰暗,繼而滴答,滴答,細雨敲打在了屋檐……
街上悠哉的行人開始變得匆匆,有好些個不曾帶傘,又來不及回去的,只好躲在了這琴店的屋檐之下。
這店鋪古樸,採用了長長的屋檐,眾人躲進來後,撣了撣衣袖,微微抱怨這天氣。
有人好心提醒,「噓,有人在彈琴,莫要擾了人家。」
畢竟,暫借的是人家琴房的屋檐。
嘈雜的聲音逐漸趨於平靜,有人好奇的想往裡瞅瞅,有人就安靜的當免費的曲兒聽。
擁擠廊檐盡頭的拐角,站著一位身形高大,衣著華貴的男子,靛藍的天蠶絲錦袍,典雅文靜。
只是,腰間空蕩了些許。
先前出門時,帶的那塊和田玉質地的雅竹銘佩,不知,何時不見了。
他並無多在意,懶懶的靠在柱子上,仰頭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微雨。
將踏出離開的一步,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琴音,挽留住他。
收住腳,他站在了廊檐之下。
下雨了……
呵呵,倒是應景兒。
眯眼,他閒適的欣賞著街上行人匆匆,生活百態。
垂睫,看雨滴落在低洼之處的水泊里,開出一朵又一朵荼蘼的花……
聽,這嘈嘈雜雜的抱怨聲里,那一抹清潤舒緩到骨子裡的琴音。
聽,這六月雨季里,唯一的聲音。
一牆之隔,分離了兩人。
屋內的林萱繼續緩緩撥動著琴弦,仿佛根本沒注意到外面的生活百態。
她彈得隨心,自在,甚至於有一絲,忘我。
好久沒彈的曲子,好久沒想起的人。
她竟然也一瞬恍惚了起來……
彈了完整的一曲《雨的印記》,恰巧,雨竟然也應景的停了。
唯有廊檐處還殘留著雨滴,噠噠的落。
烏雲散去,鮮嫩的初陽又撒了下來,
廊檐之處躲避的人紛紛稀奇,今兒的天氣真是怪異,罷罷罷,趁現在不下雨,趕緊走趕緊走。
她收了琴,付了錢,走了。
廊檐深處早已沒有任何人的蹤影,林萱卻驀的回頭,淡淡的瞥了一眼。
綠水將琴收到了乾坤囊,好奇問,「小姐,在看什麼呢?」
林萱搖頭,「沒什麼,走吧。」
~~
時間飛逝,又是一年春。
三月百草開,盈香滿袖萬物蘇,三月暖陽復,相攜去,踏青處。
陌上花開滿路,香入土。
傅寒沒想到,在游山,也能碰到她。
地上布滿了五顏六色的花,她坐在花海處彈琴,旁邊有她的朋友夜闌天雪。
兩人再說什麼,聽不清,似乎是術法限制,唯一聽到的,就是她春意明媚的曲子。
透過微風,送到了他的耳邊。
傅寒不敢靠的太近,遠遠的靠在一顆大樹後,望著天邊流雲,聽那潺潺琴聲……
她的琴聲,似乎帶了一種魔力,讓他聽到,便再也移不動腳步。
曲停,他悄悄回眸,看到她笑了。
他不知何時發現,她其實不是愛笑的人,就是會笑也只是那種禮貌的微笑,無關乎開懷。
但是,今日,他看到了。
不知道夜闌天雪說了什麼,她笑的很燦爛,明媚的堪比陽光。
傅寒收回視線,忽然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原來,她離開自己,才快樂的起來。
曲終人散,各自走開,只余微風繼續不停歇的拂過那些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