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毀屍

  我忙給爺爺又斟上了一杯酒，還討好地給他捏著肩膀，想巴結他再多給我透漏些信息。爺爺卻眯起了眼，只是喝酒吃肉，關於張家的事卻隻字不提了。

  我雖然覺得張家那小孩子死得未免蹊蹺，可是畢竟事不關己，便也慢慢把它拋到了腦後。

  除夕夜，我和爺爺圍著火爐喝了幾杯，爺兒倆都有些暈了，連春節聯歡晚會也沒看就躺到了床上。

  「菅天陽，菅天陽！」

  感覺好像剛閉上眼，我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個小孩子的聲音。

  是誰在叫我？

  我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雪地之中，正在疑惑怎麼到這裡來了，看到一隻煞白的小手從面前的雪裡伸了出來，用力向空中抓著。

  我以為是誰家的小孩子摔倒了，忙伸手抓住那隻小手，想要把他拉起來。

  還沒等我用力，那隻手猛地向前一探，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

  我只覺得一股寒意瞬間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那隻手竟然比冰還要涼，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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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在的地方竟然就是張村西，就是我給張宗承修墓的那地方！

  我心中大急，雙手抓住那隻小手，想要掙脫它。

  就在這時，「呼」的一聲，一張瘮白的臉從雪裡彈了出來，就那麼和我臉貼臉地正面相對。

  七竅流血，兩個眼睛瞪得圓圓的，沒有瞳孔，就好像是兩顆灰白色的玻璃球。

  張宗承，他從墓里鑽出來了！

  他的雙手死死抓住我的脖子，我只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不管我用多大的力氣都沒有辦法掙脫。

  我面前的雪也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湖泊，張宗承的身體浸在血湖裡，只露出腦袋和雙手，用力向下拉我。

  眼看我就要被他拉進血湖裡了，一隻白皙的手突然從我身後伸了過來，一巴掌便搧在了張宗承的臉上。

  張宗承嘴裡發出「吱吱」的叫聲，臉色變得十分猙獰，一下鑽進血湖裡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是一個一身白裙的女孩子，年紀看起來和我差不多，一頭長髮，長相俏麗。

  我正要向她道謝，那女孩子突然伸手在我背後一推，我「啊」的一聲驚叫便醒了過來，這才知道自己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

  可是那夢也太真實了！

  爺爺忙跑了過來，臉色大變，遞給我鏡子讓我照一下，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裡竟然有兩個黑色的痕跡，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掌印！

  爺爺告訴我這是鬼手印，他眉頭緊皺道：「就算那小孩子的死有什麼蹊蹺，他也不應該找上你呀！那天你看了他一眼，犯了修墓一行的大忌，我已經去處理過了，難道是那個墓出什麼問題？」

  說完爺爺也顧不得現在是半夜了，拉著我就向張村趕去。

  遠遠的我們就看到雪地里有黑乎乎的一片，正是張宗承墳的位置。

  爺爺臉色大變，嘴裡罵了一聲娘，看到他的樣子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知道情況一定不妙。

  張宗承的墳整個都被挖開了，墳底的席包還在。

  爺爺跳到了墳里，伸手往席包里一摸，鬆了一口氣道：「還好，屍體還在。」

  大半夜的，也就是爺爺膽子大，如果換了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去摸卷著張宗承屍體的席包。

  「今天是這小傢伙的頭七還魂夜，他不回家跑去找你幹嘛？」

  爺爺又嘟囔了一句，打開手電向席包里照去，然後便發出了一聲驚叫。

  我問爺爺發生了什麼事，他一下把席包解開了，張宗承的屍體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猝不及防間，我又看到張宗承的屍體，也是忍不住一聲大叫。

  只見他的頭上光禿禿的，頭髮竟然已經全部沒有了，兩個眼睛也只剩下了黑乎乎的眼眶，裡面的眼珠不見了。

  更瘮人的還是他的嘴巴，兩片嘴唇被整個剝開上下分開，裡面的牙齒也全部都沒有了！

  那天他下葬的時候我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可以確定張宗承的五官都是完整的，一定是挖開他的墳的人幹的！

  什麼人竟然會毀一個小孩子的屍體？難道說和張家有什麼深仇大恨？

  爺爺把張宗承的屍體又用席包起來，伸手在墳的四角摸了起來，很快就有所發現。

  墳的四角竟然各多了一根生滿鏽的鐵棍，就像農村拴牲口用的木橛子。

  那天我挖墳時這四根鐵棍還沒有，也一定是毀屍的人弄的，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爺爺冷哼一聲道：「這事看來應該是另有門道了，我們爺兒倆這次被人給當猴耍了！走，天陽，我們去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