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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4、山門,結嬰

2024-05-13 09:40:38 作者: 雲芨

  陌天歌看著腳下的太康山,嘆了口氣。

  此番離山,不過短短數日,他們誰也沒料到,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找到這個答案。

  「師兄,」她望著仙氣繚繞的太康山,問,「我們要照實說嗎?」

  秦羲搖搖頭:「我們怎麼說?說這個世界已經被遺棄了,飛升無路?算了吧,這個秘密化神前輩們幾萬年都沒有出口,我們何必斷絕別人的希望?」

  真相的殘酷,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化神修士們沒有說,自有他們的顧慮。

  陌天歌想了想,嘆息著點頭:「也好,飛升無路,是化神修士應該考慮的問題,幾千年,也不過一兩位修士需要面對……就讓他們心中始終存有希望吧。」

  正說著,太康山上飛起一道遁光,向他們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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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在他們面前停下,遁光散去,露出一張平凡卻笑意吟吟的臉:「守靜師叔,清微師叔,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此人正是吳非雙。她晉階結丹之後,道號定觀。這個道號,陌天歌曾腹誹,吳非雙的個性,像極了妙一道君,看起來和氣,其實內心再堅定不過,偏偏妙一道君又給她取了個定觀的道號,這豈不是要修成塊石頭?

  話雖如此,看著吳非雙空蕩蕩的左袖,陌天歌還是一陣唏噓。未結嬰無法重化肉身,可做出暫時代替的假手不難,她卻任由左袖空著,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某種決心。

  「事情比想像中的順利。」陌天歌含糊地說了一句。他們此行的目的,只有幾位道君知道,其他人等知之不詳,此時更是沒有必要詳說。

  身為晚輩,吳非雙也不會多問,向二人躬身道:「職責在身,請兩位師叔出示身份令牌。」

  戰事越演越烈,玄清門的護山大陣一直處於警戒的狀態,無論是何身份,進出均需出示身份令牌。

  驗過兩人的身份令牌,確認無誤,吳非雙方才恭敬地再次見禮:「恭迎兩位師叔回山。」

  「不必多禮。」秦羲擺手,從臨時開啟的護山大陣入口進入,隨口問,「靈犀師弟可回山了?」

  吳非雙回答:「稟師叔,弟子近日當值,未曾見到靈犀師叔。」

  秦羲點點頭,他們被傳送至鍾沐靈、元寶跟前,不過半日就被送了回來,而寒泉曾說過,其他人會有一場機緣,靈犀道君或許就是因此耽擱了。

  正往清泉峰落下,忽然兩人同時心頭震動,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平空出世。

  下一刻,天空忽然響起驚雷,天地靈氣翻湧,凝結成一顆顆有形有質的靈光。

  「這是……」吳非雙大驚。

  「何人結嬰了?」陌天歌先驚後喜,轉頭對秦羲說。

  秦羲驚喜過後,看向靈氣翻湧的源頭:「朝陽峰……」

  「結嬰……」吳非雙低喃,亦將目光投注在朝陽峰上,露出複雜的神色,既有期待,又有擔憂,「難道是他……」

  結嬰的天象越來越明顯,震陽道君已經從洞府中出來了,他看著周圍涌動的風雲,老懷欣慰地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好!知非,你總算沒有辜負為師的期望!」

  眼見靖和道君門下弟子一個一個地結嬰,要說震陽道君一點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然而結嬰之事,不可強求,他門下弟子,不是欠缺機緣,就是自己不爭氣,他也是無可奈何。此時此刻,多年願望終於實現,他歡喜至極。

  笑罷,看到陌天歌和秦羲歸來,更是喜上眉梢:「你們兩個這麼快就回來了?靈犀呢?」

  「震陽師兄!」二人躬身見禮。

  「靈犀師弟大概晚些時候回來。」秦羲答畢,看著朝陽峰頂的結嬰天象,問,「師兄,是否知非結嬰了?」

  「正是!」震陽道君喜上眉梢,聲音洪亮,「知非他這些年來,吸取教訓,拋開執著,如今總算是斬斷了往日是非糾葛,成就元嬰了。」

  秦羲微笑點頭:「我玄清門有了第九位元嬰道君,真是可喜可賀。」

  九位元嬰修士,離十位不遠了。想到宗門有望在自己當權時,元嬰修士達到兩位數,震陽道君一時間躊躇滿志。他並不是一心苦修之士,多年執掌玄清門,宗門的強大,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感,尤其如今結嬰的還是他的弟子。

  「清微,守靜,這多虧了你們,沒有你們,就沒有玄清門的今日。」興奮過後,震陽道君肅容,向他們深深一揖。

  二人連忙避讓:「震陽師兄太客氣了,我們也是玄清門弟子,這都是應該的。」

  震陽道君揖罷,笑眯眯道:「你們二人回來得正好,妙一玄因都在閉關,知非出關未免冷清,你們就充個場面吧!何況,你們都是一輩的弟子,親近親近,總是好的。」

  陌天歌與秦羲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震陽道君言下之意。白雁飛的沉淪,與他們不無關係,如今他結成元嬰,並列道君,便該把過去的全都抹掉,他們兩個去迎接,就是先一步表明態度,這也是震陽道君給白雁飛的最後一個考驗。

  說實話,他們之間的糾葛,陌天歌和秦羲根本沒放在心上,震陽道君這個小小的要求,自然是答應了。再說,宗門有人結嬰,他們本該迎接,想當初秦羲結嬰回山,以震陽道君首座之尊,不也親自出迎了嗎?

  兩人滿口答應,跟隨震陽道君往白雁飛洞府而去,走了兩步,卻聽吳非雙道:「震陽師伯,兩位師叔,弟子正當值,不便離開,就不過去了。」

  震陽道君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她,興奮的神情略收了收,有些愧疚地道:「非雙啊,離開一會兒也不要緊,知非他……你……」

  後面的話,震陽道君猶豫著沒有說出來,就算陌天歌和秦羲不是外人,這夫妻之事,到底不好放到外面說。

  吳非雙肅容道:「正是因為有人結嬰,值守更當留意,師侄不好多留。」頓了頓,道,「煩請師伯代為轉達,定觀恭賀知非師叔走出魔障,踏上大道。」

  她自稱道號,又稱白雁飛為知非師叔,態度已經十分明顯。震陽道君默然片刻,嘆息一聲:「罷了,師伯我再多管,就是為老不尊了,你去吧。」

  吳非雙向三人抱了抱拳,駕起法寶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陌天歌搖搖頭,跟隨震陽道君在朝陽峰落下。

  白雁飛的洞府,就在震陽道君洞府之側,靈氣不下於朝陽峰主洞府,可見震陽道君對他的偏愛。

  陌天歌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就是太偏愛了,才使白雁飛走錯了道路?白雁飛與他們都不同。她出身平凡、少年坎坷;秦羲雖出身王府,但只是旁枝,離金尊玉貴很遠。而白雁飛,生來是太子,入門後又是首座愛徒,他太習慣被人寵愛了,所以受挫時一跌不起。

  其實,論天資論悟性,白雁飛不比他們差,就算及不上她的混元靈根,比秦羲卻要好上數倍。他還有著足夠豐厚的條件,一名元後大修士精心教導,無數的資材任他取用。或者,他就是擁有得太多,才會忘記有些東西,要通過努力去索取。

  一個人,無論多麼聰明,多麼富有,他也只是走得比別人早一些、快一些。始終昂著頭,固然可以看到更高的目標,卻往往看不清腳下的路。長此以往,總有一天,那些從來到不了他眼裡的人,早晚會出現在他揚起的視線中,變成仰望的存在。這個時候,他才會發現自己一路走來,腳步有多麼虛浮。從高處跌下的滋味不好受,但若不跌下,就無從爬起。

  陌天歌在震陽道君身後站定,看著洞府石門打開,一個人緩緩邁了出來,目光平靜,舉止沉凝。

  她微微笑了,那個高傲浮躁的師弟,在沉寂了幾十年後,終於站起來,把曾經虛浮的道路,牢牢地夯實了。

  …………

  見過白雁飛,陌天歌二人回了洞府。

  他們此行離開不久,洞府一切安好。兩人傳訊師尊,訓誡弟子,一番忙亂後,向古劍派傳信,詢問景行止是否已經迴轉。

  還沒等古劍派回訊,震陽道君已經攜同靖和道君、妙一道君前來拜訪了。

  陌天歌見他們如此慎重,有些受寵若驚,一番見禮後,道:「師父既然回來了,派人通傳我們就是,怎好勞煩師父親自上門。」

  靖和道君今天沒擺師尊的款,擺擺手,說:「你師父我臨時趕回來的,完了還得去昆中城,沒那個時間擺譜,咱們還是趕緊說吧!」

  陌天歌無語了片刻,還是秦羲反應快,直接將他們迎進了修煉室。

  修煉室內,沒有座椅,五人在蒲團上隨意坐了,震陽道君首先問:「那日知非結嬰,為兄未曾細問。守靜清微,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靈犀又未同行,是否事有不偕?」

  秦羲給幾位師長一一倒了茶,方才答道:「震陽師兄放心,沒有發生什麼不愉之事。」

  「那你們……」震陽道君眉頭仍未舒展。身為首座,身為師兄,他同樣擔心還未歸來的靈犀道君。

  妙一托起茶杯,在鼻端輕輕聞了聞又放下,笑道:「師兄,守靜清微雖然身上帶傷,但神情安然,顯然靈犀無事;而且,他們絲毫沒有焦灼不快,看起來,此行應該找到了一些答案。」

  陌天歌欽佩地看了妙一道君一眼,道:「妙一師姐高見,我們確實找到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說到這裡,她有些躊躇起來,長嘆一聲,「希望你們知道了以後,不會太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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