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一百多隻

  飛飛很小的時候，就在離開小島時被獵海獸的清妙長老抓了去。對於全族聚居的小島，它只有模糊的印象，這些腓腓們，也大多不記得它。

  確認飛飛就是當年走失的小腓腓，族長熱情地將它邀進了休憩的山洞。

  「沒想到你走失了這麼久，居然晉升了七階，真是太驚人了。」

  飛飛看了看那個躲在親人背後的小腓腓，慢慢道：「我……已經是人類的靈獸了。」

  「啊……」族長一愣。

  

  飛飛沒再接話，它的身上慢慢亮起刺目的金光，令洞中的腓腓都睜不開眼睛。等到金光散去，它已經化身人形。

  看著飛飛化成的人類少年，族長驚訝地抬起前足，指著它：「你，你……」

  飛飛道：「我的主人是個福緣深厚的修士，我因而晉升七階，而且提早化形。」

  族長驚訝之後，沉默許久，方才說道：「你告訴我們這些，想做什麼呢？」

  飛飛一笑，道：「我們腓腓一族是上古神獸遺留在人間的血脈，天賦奇特，不比一般妖獸。」它望著族長，「你們可願像我一樣？」

  「不行！」族長的大兒子，另一隻腓腓高聲叫道，「我們不能給人類當靈獸！」

  飛飛輕輕搖頭：「我只是希望全族追隨我的主人，不必當靈獸。」

  族長聞言不解：「既是追隨，又怎麼不是當靈獸？」

  飛飛道：「你們不了解我的主人，我相信，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主人。剛剛與我訂下靈獸契約的時候，我對她一點用處都沒有，她卻願意將最珍惜的靈草給我吃，所以我才能晉升七階。如果我們全族都願意追隨她，我相信，我們無法突破四階的命運，將會就此改寫。」

  「那我們需要做什麼？」族長問，「人類修士不會收養毫無用處的靈獸吧？」

  飛飛聞言思索。打架？它們是腓腓，不會打架；看守山門？好像不用這麼多隻；坐騎？開玩笑 ，他們腓腓是神獸，怎麼可能給人類當坐騎；種靈草？呃……

  想了半天，飛飛發現，腓腓除了做寵物，好像沒有別的用途，可寵物不需要一百多隻吧？

  「不管了！」飛飛很光棍地說，「她不願意，先賴著她再說。」

  「啊？」

  飛飛繼續說道：「族長，上古時期，我們也曾經給人類修士當靈獸，如今只是追隨一個人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族長說：「上古如何與現在相比？我們是神獸，我們的主人要麼是已經飛升的仙，要麼就是大神通修士，而如今……」

  「如今已經沒有大神通修士了，我們腓腓也不再像上古時神通廣大。神獸？不能突破四階、無法飛升的叫什麼神獸？」

  「這……」族長遲疑。

  「何況，」飛飛肅然望著族長，「你們不想找回祖先的記憶，飛升靈界，回歸家族嗎？」

  「祖先的記憶？」

  飛飛道：「我晉升五階的時候，找到了我們代代相傳的記憶。我不想就這樣被祖先拋棄在這個世界，我要去尋找靈界，回歸腓腓一族。」

  族長沉默了，其他腓腓也沉默了。一直以來，它們只知道，它們是神獸腓腓的後代，被遺留在這個世界，卻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尋找回歸。

  回歸家族嗎？真是個讓它們熱血沸騰的想法，可是，真的可以嗎？

  「你的主人，有這樣的能量？你肯定嗎？」族長懷疑。

  飛飛搖搖頭：「我不能肯定我們能找到靈界，我只能說，我的主人，是這世上最有可能達到化神期的修士。」

  「……」族長扭頭看看其他腓腓。

  有腓腓怯怯說道：「要不，試試？」

  也有腓腓說：「這……萬一不行呢？我們現在逍遙地生活在這裡，如果不行，說不定就滅族了。」

  「可是，你看人家……」

  「它是它……」

  飛飛站起身，道：「你們好好商量，決定了再告訴我。」

  走出山洞，飛飛慢慢往沙灘走去。

  沙灘上，那些小腓腓仍然在玩耍嬉戲，它曾經是其中之一，而現在，它卻是這世上惟一一隻算是神獸的腓腓。命運就在它偷偷離開小島的那一刻改變了。

  真正開啟靈智後，它時常感覺到孤獨，這個世上，神獸已經不存在了，傳承百萬年的腓腓，只留下一百多隻，而它是惟一晉升七階、傳承了祖先記憶的腓腓。嚴格來說，這個世上，沒有它的同類。小火不是，小凡不是，這些腓腓們也不是。它一個人承載著腓腓種族百萬年以來的記憶，承受著亘古以來所有神獸都沒有體會過的孤獨。它要尋找同類，它要去往靈界，可這一切，遙遙不可期。它覺得很迷茫，它甚至於不知道如何走出第一步。

  從某一方面來說，它依賴著陌天歌，儘管表面上它總是態度高傲，她是那樣具有生命力的人，執著而熱烈，讓它的心感覺到希望。

  於是它想，就跟著她吧，也許，真的可以尋找到通往靈界的路，就算找不到，它也不會覺得太孤獨。

  「你是誰……」

  耳旁傳來驚恐的聲音，卻是玩耍的小腓腓看到了它的人形。飛飛心中好笑，如果它真的是人類，就聽不懂獸語了。

  它搖身一變，仍舊變作金毛腓腓，在一群渾身雪白的腓腓中間，分外惹眼。

  「是你！」幾隻小腓腓驚訝無比，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

  「你怎麼是個人？」

  「媽媽說化形了才可以變成人啊！」

  「難怪你的毛是金色的。」

  …………

  一個時辰後，族長終於過來，找到和一群小腓腓在玩耍的飛飛。

  飛飛仍舊化身人形，和一群腓腓坐在沙灘上。

  「決定了？」

  族長嚴肅地點著腦袋：「是的，我們已經決定，跟你走。」它頓了頓，說，「我們是神獸，不能遺忘掉祖先的記憶。」

  飛飛笑了，雖然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它的意料。

  它道：「把所有腓腓都叫過來吧。」

  族長身邊的腓腓分散開來，去尋找島上的散居的腓腓。花了半個時辰，才將所有的腓腓找到。

  族長點過名，臨走前飛飛自己施放神識找了一遍，確定沒有漏下任何一隻腓腓，才用偷自陌天歌的一件船形法寶，載著這世上僅有的一百多隻腓腓，離開小島。

  到達妖城的時候，那隻海豚又出來打了個招呼，卻沒有起任何疑心，甚至邀請它們到妖城坐一坐。

  飛飛拒絕了，不著痕跡地記下妖城的防禦措施，飛回碧軒閣。

  仍舊在海中演練十方陣的三十個築基修士看著他載著一船的腓腓飛回來，目瞪口呆。

  三個隊首連忙飛上來，躬身行禮：「師叔。」

  飛飛隨便揮了揮手：「你們練好了？」

  「呃……還差一點。」三人猶豫著開口，這位師叔看起來不像好說話的樣子啊。

  不料，飛飛卻一點也不在意：「不是一天就能練成的，先回山門。」

  三人喜出望外，連聲道：「是。」

  看著身後跟著的三十個人類修士，腓腓們既害怕又好奇，連人類都聽飛飛的話呢！

  飛飛浩浩蕩蕩地帶著三十個修士、一百多隻腓腓來到山門，頓時引起轟動。

  陌天歌聞聲而來的時候，山門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得密密麻麻。看到她過來，唐慎連忙喝道：「都退開！」

  陌天歌看著飛飛身後的腓腓，驚訝地無法言語：「你……」

  飛飛道：「不讓我們進去嗎？」

  陌天歌吐出一口氣，揮了揮手：「放他們進來。」

  唐慎得令，打開護山大陣。

  一刻鐘後，一百多隻腓腓整整齊齊地站在掌門大殿內，驚得秦羲下巴差點掉下來。

  陌天歌已經驚訝過了，慢慢坐下來，斜眼看飛飛，問：「這是怎麼回事？」

  飛飛無所謂地坐下來，蹺起二郎腿：「我把這世上所有的腓腓都帶來了。」

  陌天歌嘴角抽了下，繼續問：「我是說，你帶它們回來，有什麼目的？」

  飛飛端起茶，停在嘴邊，想了下，說：「陪我。」

  陌天歌眼睛一瞪：「你說什麼？」

  「陪我。」飛飛一字一字說。

  陌天歌頭一仰，右手蓋住眼睛，狀似自言自語：「我一定是幻覺了。」

  「你沒有幻覺，」秦羲說，「我真的看到了一百多隻腓腓。」

  陌天歌跳起來，怒瞪著飛飛：「一百多隻腓腓，你當我是專門養靈獸的嗎？玄清門不是靈獸宗，你找錯人了！」

  飛飛輕描淡寫地說：「虛天境很大。」

  「……」陌天歌強忍著暴跳的心情，真是報應，剛剛把鳳寧氣得要死，現在就被飛飛氣得要死。

  剛想到鳳寧，鳳寧就出現了門口了，她又一次倚著門，卻驚喜無比地說：「哇，好可愛！陌清微，送我一隻吧！」

  陌天歌轉過頭，望著她：「不行！」

  鳳寧一收笑容，瞪眼：「陌清微，你要不要這么小氣？這麼多隻，送我一隻都不行？」

  陌天歌淡淡道：「它們雖是靈獸，但也有自己的意願，我沒權力將它們當做禮物轉送。」

  鳳寧一愣，沉默下來。

  陌天歌沒再理她，怒視著飛飛道：「有你這樣的靈獸嗎？一百多隻，想吃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