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迴旋劍

  沈芙好笑不已，又是這套說辭。

  記得前一世也是這樣，她給他妙明奇妙算計到，脫身不得下與他大吵大鬧，他著急之中也是這樣的說辭，可即便是現在都好，她都不認為那應該成為最後他們牽連在一起的牽絆，是的，她後悔了。

  遇到他這個人最初她便是後悔的，可那時太傻，以為自己足以面對和他最後的任何災難，當困難真的來臨的時候她在知道，原來自己是那麼的脆弱。

  她不怕與他一起被排擠，一起吃苦，甚至一起被囚禁，可撕裂在心上的傷口，讓她無法承受，所以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想，如果沒有遇到姜恕這個人多好？這些是不是都可以不必面對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始於幼時那場相遇，即便那時候他還是小孩子，她也還是小孩子，卻埋下了他們走向絕望的最初伏筆。

  本章節來源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即便他有再多的信心也無法改變一點，如果他們走到一起，一些災難總是還能接憧而至，而她，也無法像上一世那樣，鼓起勇氣來面對他。

  所以與其還讓他保留著這份希望，倒不如現在便斷絕？

  「那又如何？」

  姜恕一怔。

  她承認了？她記得？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一世她這個年紀，她根本絲毫不記得的，還是婚後多少時間他才讓她想起他們那個時候便已經牽連那麼深的，現在，倒是怎麼了？

  哪裡出了錯？還是因為他取代了這一世的自己，所以一些東西便改變了？還是……

  真如他所揣測的那樣？

  心底慢慢激盪起來，他十分想去相信這個揣測，也不敢完全相信，這個時候卻又聽她說。

  「楚王殿下，難不成你要將所有你小時候見過的姑娘都娶回楚王府嗎？」

  激盪起來的心情再次被冰封起來，他有些措手不及，也不想接受這樣的轉變，更無法接受她這樣據他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不是。」

  他否認著，也試圖平靜自己的心情，想讓她明白一些事。

  「我要的只是你一個。」

  沈芙搖頭，眼角淡漠，轉身之前便告訴他。

  「我不要你。」

  怒火瞬間燃起，他幾乎是在宣告怒口而出。

  「那你還會是我的，當這株血玉海棠送到沈府那一天，天下人都會知道，我楚王府的王妃只能是你沈芙！」

  沈芙快步走想台階下的腳步慢慢頓住了，深吸了口氣，閉了下眼睛隱下衝到了腦子裡的洶湧，她回身，面上瞬間卻是比剛才還要平淡，同時，也讓人感覺到她眼睛裡的那份鎮定和堅決，太多不同尋常了。

  畢竟如果是正常姑娘家這個年紀的話，縱然不喜歡這樣強硬的方式，也絕對無法保持她這樣的理智的。

  可這個姑娘，卻是越強硬越強硬，而且還是鎮定的強硬。

  抬眼看看他身後那剛才同樣驚艷了她眼睛的血玉海棠，甚是惋惜的嘆了口氣，轉而問姜恕。

  「所以，這株血玉海棠，現在開始是屬於我的了？」

  姜恕以為她已經接受他了，不由一喜，當即道。

  「對！你喜歡的話我立即讓人送到你的芙蓉苑去。」

  沈芙笑顏如同冰玉琉璃的芙蓉花，流光飛轉的讓人閃爍了眼睛，瞬間連旁邊的血玉海棠都遜色了幾分，眾人意識過來卻是見她在連連搖頭。

  「不急。」

  她轉而看向坐在角落裡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的善櫟，過去兩步，詢問。

  「善先生，你是這海妖的創造者，沈芙問您一聲，這花樹既然屬於沈芙了，沈芙是不是有任意處置權？」

  善櫟望進她那雙有著別有意味，卻都藏於好像一層微微透明，卻厚重冰鋒之下的眼睛，想了下，還是點了頭。

  「自然。」

  沈芙眼底仿佛慘然了冰渣的笑意，這才蔓延了出來。

  「有您這句話，沈芙便沒什麼好顧忌了。」

  當她再回身，經過姜恕的兩個侍衛，卻抽出其中一個腰間的佩劍時，所有人這才意識到她的不懷好意。

  「不……」

  當她的劍砍向那精美如華的海棠花樹時，姜恕徹底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了，阻止時，已經來不及，她將她的身高觸手可及的重要分枝已經斬斷，而且衝著中間海妖腰肢，也是整個花樹讓人感覺最薄弱的支點，奮力甩劍砍去

  她那動作太過利落，也太過突然，更為熟悉，正因為太熟悉，姜恕震驚了，震驚的忘記她此刻在做什麼，而那柄對她來說不算輕的長劍在那腰肢上轉了一圈之後，好像有自己意識的再次落在了她手上，而她接的也很穩。

  沈芙隔著劍身望著對面那個已經連叫住她的行為也放棄的姜恕，微微上揚的眼梢嬌媚卻如冰峰，旁邊的血玉海棠也從上面被斬斷的地方齊整的落了下來，落在台上，布起一股血紅如琉璃的海棠花瓣，花瓣裹起一陣勁風，眯了近的眼睛，將她與他的衣擺髮絲給掀起來，兩個人姿色上都是最上乘的，此刻在花雨之中竟然讓旁觀者看的有些不真實起來。

  而這花雨過後，眾人也從驚心之中沉了下來，這一刻再也沒有人敢出聲，更沒人敢說那些坐著不腰疼，添油加醋的閒話，而這花雨風暴中的兩個人中，卻是好像最為鎮定的那個，姜恕問出了此刻眾人心中的疑惑。

  「你怎麼會用迴旋劍？」

  而且一個大家閨秀，尤其她這個沈家三小姐，誰都知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如今她不僅拿的動男人用的劍，還用的很熟練，甚至，很漂亮，如何都不正常的。

  就是與沈芙同一個院子的沈嫣也不知道，沈家三小姐深藏不露的。

  這些眾人不知，可姜恕卻是知道的，這招是在婚後他交她的，對沒有基礎的女人來說雖然比較難，卻是最易制敵和突破圍擊的地方，然後便有了逃跑的機會。

  迴旋劍很難，可是沈芙很聰明，所以縱然吃了點苦頭，她還是學會了。

  可不該是這個時候的沈芙會的，他之前有意試探她是不是那個她，可她表現的自然的讓人根本想不出有什麼怪異的地方，縱然他還保留著一份警惕，可這一刻，他不想讓她有機會做任何可能的逃避，即便可能會暴漏他的目的給更多的人，更加讓她暴漏在可能存在的危機之中。

  沈芙卻如之前一樣，自然的好像本來就該如此一樣，抬手看了眼手中自己握著的劍，笑的輕蔑。

  「笑話，迴旋劍難道是你楚王的絕學嗎？單單白家會的就不止一個，就不能是偷師？」

  白家出武學奇才，這是天下皆知的人，白家老太爺還曾經直接以迴旋劍命中敵軍賊首，而白家人向來護短，尤其疼已經亡故的女兒以及女兒留下的一雙兒女，這是整個京都都知的事。

  姜恕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再次懷疑她是與他一起從那個世界過來的理論又站不住腳了，不由再次心悸扭痛起來。

  為什麼，她總能打破他的希翼？

  沈芙卻是不管他此刻臉上的手上，笑的有幾分輕蔑的將手中的劍重新丟給解憂，解憂利落接住，將劍歸鞘，沈芙那邊拍了拍手，到已經倒下的血玉海棠前無限憐惜的說。

  「可惜了，這麼好的花兒。」

  不過她臉上又蔓起得逞的笑，轉而看向滿色成鐵黑的姜恕道。

  「血玉海棠也好，海妖也好，這下都沒了，楚王殿下想送血玉海棠宣告天下沈芙的所有權，怕是要再等十幾年，請善先生再來培植一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