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重任

  「這一處洞府還挺幽靜的，離山上靈獸園只一牆之隔。」雲蕭兒笑齒相迎，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她所說的一牆之隔的牆，便是隔絕陣法的虛牆。

  站在此處，抬頭還能看見靈獸園的幾隻飛行靈獸，在半空中不斷地盤旋著，應是連汝凝不在天字樓內，才使得它們如此放肆。

  一轉頭，再向山下望去，整個地字樓宮殿群映入眼帘，卻是一處視野極佳的位置，望著山下的景色如畫，不論是誰，在此見到這般風景，也定能愉悅。

  

  山腰之上，臨近山頂的洞穴，在地字樓修士們的裝裱之下，顯得異常華麗典雅，亦有種霸氣之感。

  登天洞，是此處洞府門上，牌匾的題詞，也不知是哪位不長眼的，題的這種詞？

  就在雲蕭兒還在揣測著，題詞者的用意時，岑盈就已在洞府內逛了好幾圈。再出來之時，臉上的表情掩蓋不住，她那般欣喜的樣子。

  「師妹，讓你進去，你也不去瞧瞧。這裡真的太棒了！煉丹、煉器，符文架、陣法圖，什麼都有。更重要的是，還有藥浴，滿滿的一池子靈液，好讓人興奮哦。」岑盈一臉陶醉的樣子，越往後說，卻越是激動。

  雲蕭兒愁悶不已，一副不信的模樣。

  千機閣內，若存在堆滿整個池子的靈泉，那胡小若也不必苦等著八師姐二十六年。

  她的這幅表情，被岑盈看在眼裡，她拽著雲蕭兒的胳膊，一直嘗試著拉她進去。

  「你別不信啊，你跟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互相拉扯著，她們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卻是商正衡來此已久，不曾讓她們注意到。

  見是師父，二人立刻安靜下來。

  「岑盈三日後閉關，需要的都準備好了？」商正衡低眉問道。

  聞言，她一時緊張，口氣也變得鬆軟起來：「回稟師父，弟子這就去準備。」說完話，她一溜煙的逃離，向山下跑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商正衡眉頭微展，此處就只剩她與雲蕭兒兩人。

  「知道今日，為師為何讓你去參加審訊？」

  聽著師父的問話，雲蕭兒低頭思考許久，也思索不出原因來。

  「弟子愚笨，還請師父示下。」

  商正衡輕哼一聲，甜美的容顏，卻有著捉摸不透的深意：「還記得那年，琴香與妙妙一同回來向為師匯報，為師當世還讓你聽著。但當年，你顧忌著琴香的眼色，卻不敢聽。」

  提及此事，她怎會忘記？

  就是那次，師父身體不適，讓她去送符信，半路被白茗帶來地字樓，從而誤闖殺尺門，並困在洞玄戒內兩年。

  「為師意圖在你築基之後，另建一新的堂口，專門調查此事，揪出其幕後勢力。而這一堂口的領頭人，為師選擇你。」

  剛剛還沉浸在回憶中的雲蕭兒，聽著師父這番話，頓時一臉驚愕的抬頭，望著師父那不像玩笑的嚴肅般的面龐，心中大為震撼。

  「師父，弟子恐怕難堪大任。」雲蕭兒駭然，「千機閣內有那麼多資質優渥的修士，若師父想選自己人，天字樓內十幾位師姐，天賦、能力個個都比我強。師父大可選擇她們。」

  「不必多言，為師選擇你堪當此任，也有別的考慮。」

  「你的天鴻道法，已修煉到第三層了吧？」商正衡淡淡地說著。

  突然的轉換話題，令她有些不太適應，心中一凜，師父這是急於將自己推到前台？

  疑惑之際，她微微頷首，表示確實，天鴻道法已至第三層。

  不顧雲蕭兒滿是不解的疑慮，商正衡一把抓住她的手，隨即她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一段段碎片的記憶。

  那一段段碎片記憶中，沒有雲蕭兒的出現，只有她的師父商正衡，同時還存在著侯正顯。

  在記憶中，她是已旁觀者的身份，去看著那一段段屬於師父的記憶。

  「我聽說你將雲蕭兒，作為關門弟子收入門下的。而這幾年，你開始將閣中事務逐漸轉交給文羽和琦蘊。不知是何原因？」侯正顯柔聲問道。

  「師兄，你這一臉柔情的模樣好不適合你。你的年紀比我大兩百年，自當知曉，若要坐化，肯定是你走我前面。何況是元嬰數千年壽數遠不知數。」

  「師妹。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境界是否在那一步有所鬆動？」

  雲蕭兒在記憶里，盯著商正衡的臉，似乎也是想要，得到此事的確切答案。

  可商正衡神情稍有鬆弛，輕聲回答：「或許吧！外界流傳的，並非信口胡謅。當年，我送月珠到御京時，就有感覺。應是在四百年內。」

  侯正顯臉色有些遲疑：「千機閣創建才一百多年，若你化神登天，閣主之位，你從何打算？」

  聽他這麼說，商正衡揚起笑臉，如同高潔的百合那樣美。

  只聽她悠悠然開口說道：「那就得看，千餘年來，我鬱結已久的三個心結，是由誰來破？」

  恍惚之間，雲蕭兒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似是有人在推著她，眼前的場景忽然遠離，形成一道道星光，從她的眼前划過。

  再一睜眼時，她回到現實，站在身前的師父，正滿含著笑意凝視著她。

  「這下你該知道，為師對你，有著怎樣的期許？」

  雲蕭兒瞳孔驟然放大，猛地縮了縮身子，言語中也能聽出，她的極度緊張。

  「可是師父，天字樓那麼多師姐，為何單單只有我？」

  她卻是不解，師父如此看重自己，生怕將來會辜負這一份責任。

  只是，商正衡站在原地，異常平靜。轉過身，她看向山下，向雲蕭兒緩緩道來。

  「天字樓十八位弟子，除了十三柏雪女，你未曾見過，其他人是不是都已見過？也當知她們為人吧？」

  「琦蘊、靈素、葉憐、林月，她們年紀最長，心性更是最為沉穩，但她們都有一個同樣的缺點，就是沒有主見。」

  「白茗生性灑脫，不喜束縛；琴香心機深，少了些魄力；玉心與妙妙，性情相近，進取心不強；若雨、清寒、洛紅、靈芝，皆是各有所長，城府不深，終究不能服眾；至於嫿茜與岑盈，與你相處時間長，應該知曉，嫿茜不喜爭鬥，岑盈惰性大。」

  「這般縷下來，唯獨屬汝凝、洛溪、雪女與你，能堪當此任。但汝凝因小若之事，有了這份牽掛；洛溪當了四十多年的楚國公主，疲倦紛爭；雪女出身西蒼柏州，身負楚國使臣之職，還是未來的柏州州主。」

  「這麼算下來，千機閣未來的閣主，不是你，還能是誰？」

  師父的高談闊論之下，對十幾位師姐一番評頭論足，讓雲蕭兒聽得暈乎乎的。

  既然師姐們無法勝任，她的年紀最小，入門最晚，又怎的能有此殊榮？

  「你不必妄自菲薄。」商正衡讀出她的內心，輕聲道，「你身負天鴻道法的傳承，放在外人看來，也只有你是我商正衡的唯一傳人。你也放寬心，你的師姐們不都不屑於，與你爭奪此位。」

  說到這裡，她語氣一轉，略顯低沉：「恐怕，唯獨琴香，會不太甘心吧？」

  提到六師姐許琴香，雲蕭兒心中一時發寒。

  她還記得六年半以前，與許琴香匆匆見過幾面，就給她留下一種不易相處的感覺。而後，又在山頂別院處，因師父要留下她一同聽取匯報時，那番兇狠目光，在她的心中一直揮散不去。

  「好了，別去想了。」商正衡輕拍著徒弟的肩膀，「接下來三日，你就在此陪岑盈度過這三日。三日後，她閉關，為師送你去秘境試煉！」

  雲蕭兒略有期待的目光，望向師父，一抹笑意浮現在她的臉龐。